第二卷 殺人騙賠償 第七章 專找黑煤窯下手

蔡香蟬回到家的第三天午夜,有人出現在了寂靜的村道上,他像一隻溜上大街的老鼠一樣遲疑躊躇。那天晚上是殘月,月亮像個秤鉤一樣掛在天空中,我們無法看清楚他的容貌。

那個黑影在村道上來往穿梭了三次,看到村莊一如往常一樣寧靜平和,就來到了蔡香蟬家門口,從地上撿起土疙瘩丟進院子里,聽了聽院子里沒有反應,又撿起土疙瘩丟進去。

蔡香蟬的院門還沒有打開,我們立即從黑暗中衝出來,將那個黑影控制了。

這個人又痩又小,本來長得就像老鼠,還留著兩撇老鼠鬍鬚,這就顯得他更像老鼠了。我們把這個人帶到了村支書家,村支書說,他沒有見過這個人。那麼這個人一定不是寇連環,寇連環和蔡香蟬長期以來明鋪暗蓋,給蔡香蟬家干這干那,村子裡沒有不認識他的。

蔡香蟬也被帶來了,她也搖頭說,這個人不是寇連環。寇連環又高又大,這個人又瘦又小。

但是,這個老鼠一樣的人能夠在暗夜分辨出蔡香蟬的家門,他一定認識蔡香蟬。經過審訊,他終於供出來,他是寇連環團伙的一名小嘍啰,此次前來,就是打探蔡香蟬家是否有危險。

小嘍啰沒有手機,寇連環有手機。天亮後,我們讓這名老鼠在鄉鎮上給寇連環打電話,報告說蔡香蟬家平安無事,讓他們快點回來。

當天下午,沒有任何防備的寇連環,興沖沖地來到官莊村,沒想到落入了我們編織已久的羅網中。

儘管抓住了這名井下殺豬團伙的首領,但是,案件還遠遠沒有結束。

寇連環開始百般抵賴,不承認自己的犯罪行為,儘管有蔡香蟬的口供,但是,只要寇連環不開口,僅有蔡香蟬的口供是遠遠不夠的。何況,這是一個犯罪團伙,團伙成員的情況只有寇連環才掌握。蔡香蟬連其餘人的姓名都不知道。這個團伙成員之間互相稱呼老大、老二,以此類推。至於那個小嘍啰,他是才加入團伙沒有多久的小毛賊,什麼都不知道。

寇連環從走進刑警隊開始,就打定主意不交代罪行,只要一問到殺豬的事情,他就緘默不語。

譚警官對寇連環進行了攻心戰術,他和寇連環單獨待在一個房間里,盯著寇連環看了足足有五分鐘,寇連環在那種兇狠的眼神下,心裡發毛,不斷地搓著手心裡的汗水。

譚警官用純正的陝西話說:「我們可以不問你,你的罪行我們全部掌握了,我們為什麼要從陝西來到山西,就是為了抓住你。」

寇連環聽到面前這個老警察說的是陝西老家的話,異常震驚,他低著頭,可能在想這個老警察不遠千里從陝西來到山西,也許真的就是為了抓住他。

譚警官說:「你們從陝西騙人家娃,把人家娃騙到了山西煤礦弄死了,然後向煤老闆索要賠償,你們一拿到錢,就趕緊騎著摩托溜,看到沒有啥情況,又找人家娃,又弄死人家娃。這幾年,你干這事不是一件兩件。你這些罪行足夠槍斃了。」

寇連環聽著譚警官的話,身體顫抖,汗出如漿。

譚警官接著說:「你們找人家娃,一個是找憨子,一個是找十幾歲的碎娃,把人家娃弄死了,你們還貓哭耗子假慈悲,裝著是人家娃的親人,和老闆討價還價。你那些夥計都交代了,說是你帶頭的,不管你說不說,我們都知道,我們就按照他們交代的把你報上去。」

寇連環嚇壞了,他面如土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我都說,我都說。」

寇連環並不知道,他的成員還沒有進入我們的視線。但是他也不知道,他的成員是不是已經被我們一網打盡。因為在抓住他之前,我們已經抓住了蔡香蟬和那隻老鼠一樣的小嘍啰。

譚警官曾經說過,審訊罪犯,就是打心理戰,看誰的神經更堅強。

井下殺豬的計畫天衣無縫,外界人怎麼能夠知道,而面前這個老警察說的和他們做過的一模一樣,寇連環就相信了譚警官的話,以為真的是同伴交代了。其實,那時候,這個殺人團伙的其他成員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

接下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寇連環供出了團伙里的其他成員,他們的姓名、電話、家庭地址,他全都說出來了。而且還交代了殺豬的經過,豬是哪裡人,怎麼認識的,等等。

犯罪分子都是這樣,只要知道自己落水了,就一定要把其他人也拉下水,我不好過,你也不能好過。他們就像老鼠一樣。如果抓住一隻老鼠,把黃豆放進它的屁股里,然後用線縫上,再放走。這隻老鼠回到洞中,因為屁股里的黃豆被浸泡發脹,老鼠痛苦不堪,就會變得瘋狂,把洞里的其他老鼠也全部咬死。最後,這隻老鼠因為大便不出來,也會死亡。

犯罪團伙都是依靠利益勾結在一起的,一旦有了牽扯到自己利益的衝突,這種關係馬上就會破裂。

我們按圖索驥,很快就找到了這個團伙的其他成員。

審訊過程進行得很順利,把各個嫌犯的口供綜合在一起,很快就總結出,這伙犯罪團伙一共進行了三次井下殺人活動。

和所有的井下殺人犯罪團伙一樣,寇連環殺人團伙的作案手段極為兇殘。

他們把第一個人騙進礦井中,在他正挖煤的時候,其餘兩個人從背後掄起洋鎬,砸在這個人的天靈蓋上,然後,他們把炸藥綁在這個人的胸前引爆,將他的上身全部炸碎。這次井下殺豬,煤礦主支付了他們21萬元。

時隔兩個月後,這個團伙又將一個人騙進礦井中,用鎬把打暈後,放在罐車軌道上,讓高速行駛的罐車碾壓,罐車將這個人的肋骨全部碾斷,製造了一起罐車失控的安全事故。這次井下殺豬,煤礦主賠償了25萬元。

前兩個人都是智障人,第三個人是一名中考落榜生,他們在網吧發現了他,就花言巧語,騙取了他的信任,帶到煤礦挖煤。在挖煤的第三天,這伙窮凶極惡的罪犯,就將這名剛剛離開初中校門的少年炸死了。當時,他們讓這名少年做炮,在少年還沒有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們故意連線引爆,當場將少年炸死。這次,煤礦主賠償了26.5萬元。

如果不是小偷偷了他們的摩托車,引出了一連串的驚天大案,他們肯定還會故技重演,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受害人進入他們的陷阱。

在我的職業生涯中,還有些案件是小偷提供了線索。有一夥小偷,鑽進一幢別墅里,盜走了百萬元巨款,一戶人家怎麼會存放這麼多錢?我們順藤摸瓜,摸出了一個巨貪,而這個巨貪,他的職務僅僅是一個縣財政局的預算股股長,連最末等的副科級幹部都算不上。最後核實的結果是,這個小小的預算股股長,居然貪污了上千萬元。還有一次,盜賊盜走了一輛小轎車,小轎車裡有一個小本子,小本子上記錄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數字,還有一些地名,我們經過偵查,發現這個小轎車的主人是一個賣淫團伙的頭目,他不但操縱著賣淫,而且還轉手倒賣妓女,給南方一些夜總會輸送妓女貨源。

寇連環團伙的三起案件,都發生在偏遠閉塞的小煤窯里。這些小煤窯都屬於無證經營,或者證件不全的黑煤窯。要進入這樣的黑煤窯挖煤,煤礦主連你的身份證也不看,也不管你是逃犯還是越獄犯,不管你是智障還是正常人,不管你是少年還是老年,只要你來挖煤,他就要。來的人越多,給他創造的利潤越多。

這些安全設施不過關、證件不齊全的黑煤窯就是大便,寇連環們就是蒼蠅,蒼蠅最喜歡的,就是大便。

井下殺人的兇犯們,選擇的都是黑煤窯。

當我們來到這三家黑煤窯取證的時候,煤礦主像剛開始的寇連環一樣,極力否認自己的煤礦里發生過事故。直到我們說出時間、死者姓名,煤礦主看到無法再裝下去,才不得不承認有過這樣的事情。

然而,和我猜想的一樣,煤礦主對於死者,提供不了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被寇連環犯罪團伙殺害的三個人中,有兩個是陝西人,一個是山西人。但沒有一個是我們當初接到報案的失蹤人,也沒有一個姓向的。更沒有過一個憨子從他們手中逃脫過。

向千里、向大明,甚至向海,肯定都是被另外的犯罪團伙殺害。在這一片黃褐色的溝壑間,活動著的井下殺人犯罪團伙,絕不止這一支。

寇連環和蔡香蟬都說起過一個名叫趙振山的陝西人,那麼,這個趙振山現在在哪裡?把寇連環帶到了山西河津黃河岸邊一座小山村的那幾個人,現在在哪裡?

犯罪分子如果作案連連得手,他就不會放手。這些犯罪分子賺錢這麼容易,他們怎麼就會輕易收手呢?所以,我估計,趙振山的那個團伙,一定還在作案。

但是,趙振山這個姓名,一定是假姓名。向千里在小煤窯被殺死後,前來索要賠償的是假向萬里和假向百里。寇連環是在趙振山前來索要賠償的時候與趙振山認識的,如果他真的叫趙振山,又怎麼會在作案的過程中,告訴別人自己的真實姓名呢?

目前,急需找到假趙振山和他的犯罪團伙。

寇連環犯罪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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