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鼠口 夜匿跡

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盯視著齊君元和秦笙笙,沒有人說話,場面顯得很是怪異、尷尬。

「咳、咳」,樓鳳山乾咳兩聲,打破了沉寂。「齊兄弟,我也和你說兩句。」說完也朝齊君元走過去。樓鳳山此舉打破了怪異、尷尬的局面,也算是給秦笙笙和齊君元解了圍。

樓鳳山來到齊君元面前站定後,秦笙笙這才鬆開齊君元的手臂轉身走了回去。

「樓兄有何指教?」齊君元很謙遜地問道,自己的組合中沒有天謀殿的高手,所以臨別時樓鳳山的建議可能會對自己有極大的幫助。

「兄弟殺技卓絕,煙重津一局可謂神妙,但是反被別人下了反兜,應該是有人提前泄露了消息。細想之後覺得最有可能的是六指,當時只有他離開過我們幾人。另外,那次我逃出之後,曾看到六指獨攻南唐使隊車駕,像是奪取了什麼東西。我後來一直在想,他提前將你主持的刺局露底了,然後就是要想藉助這個機會,拿到什麼重要的東西。你此番與他同行一定要當心,必要時可設局探明他的底細。」樓鳳山的說法應和了齊君元很多的想法,但齊君元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好像對這些信息沒有一點興趣。

「樓兄,求教一事。你們下一步是要往哪個方向?」齊君元說這話時目光一直落在秦笙笙的背影上。

樓鳳山表情糾結了下,然後極輕極快地吐出個字:「西。」

「哦,這樣啊,剛才在這裡我聽到一群秘行高手以數字傳訊,感覺他們就是從那方向過來的,你們也要小心。」

「我知道,那種用數字傳遞的暗訊其實是針對一部指定的書籍。每一組數字都可以從上面找到相對的字,然後連起來就是訊息內容。」樓鳳山似乎早就已經掌握了蜀國不問源館傳遞指令的方法。而且按照他這種說法的話,蜀國不問源館用的這部書籍就是中國最早的密碼本。

「什麼書?」齊君元。

「呵呵,齊兄弟一路保重。」樓鳳山轉身而走,他覺得自己說得已經有些過了。

就在這時,「急瘟皆病」的缽鼠群再次出現了騷動,窮唐也豎耳扭頭警覺地看著遠方。

「有人過來了,人數不少,分三個方向包抄而來。距離雖然還遠,但我們必須趕緊離開這裡。」急瘟劉柄如辨別了下鼠群的變化後,很斷然地告訴大家。由此可見缽鼠的覺察力比窮唐更加靈敏,窮唐的嗅覺只能發現到異常和大方向,而缽鼠的發現卻更細緻,可以具體到數量的多少和方位、方向上。

「看來已經耽擱時間了,不然不會讓別人離得這麼近的。不多說了,趕緊離開。」王炎霸臉色陰沉著說。

沒人說話,但是啞巴立刻示意齊君元那幾人跟著他走,窮唐開路,幾個人豹縱兔躥般消失在了白牆黑瓦、翠山綠樹之間。

而剩下的人則由「急瘟皆病」帶領,緩緩地往小戲台後退去,斷後的是幾隻肥胖的缽鼠。

因為有窮唐和啞巴的帶領,齊君元他們很順利地就從圍堵而來的幾路人馬中間穿過,並且選擇了最直接的路徑,離開楚地布設了大批人馬的範圍。一直等來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後,他們才找到一家住在半山坡的獵戶,給些錢打尖、借宿。

這家獵戶住得離其他人家很遠,雖然是不大的木頭房子,但住進了幾個人並不會引起別人注意。而啞巴本身也是獵戶出身,對獵戶家的一些規矩非常清楚,所以這家人對莫名其妙出現的幾個人也沒有太多戒心。另外,這家獵戶家徒四壁,沒有什麼值得別人覬覦的。像這樣的清苦人家只要塞給他們大把的銀子,那麼好多要求都能滿足,包括封嘴。

對於刺客來說,他們最喜歡打交道的人就是遠離人群的人。這種人一般處世另類,這樣即便自己不小心讓他們知道些什麼,他們也是不會告訴別人的,即便告訴別人了人家也不大會相信的。還有就是貧苦的人,這種人心不會貪,給些好處就感激涕零,然後還能為此感恩,堅決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這些也是刺客的學問,不僅是江湖經驗,也是對人性的一種洞悉。

在獵戶家的那個晚上,齊君元才知道與范嘯天一同出現的那個猥瑣老頭就是倪稻花的爹倪大丫。這個人雖然之前一直都沒有露面,卻是始終無形地存在於他們這大半年的各種行動和遭遇之中。然後齊君元通過范嘯天知道了他們潭州一行的經過,也是到此時他才知道範嘯天要送給倪大丫的東西就是尋找寶藏的關鍵。但是將一件尋找寶藏的關鍵送給一個普通的盜墓者是為了什麼?是盜墓者本身就不普通,還是要以此掩蓋些什麼?或者就是要通過這個盜墓者將這東西交到誰的手裡,齊君元真的有些弄不清。但這是離恨谷中直接安排的活兒,即便知道其中有很深的隱情,自己也不需要去將其搞清楚。知道得越多越可能遇到危險,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則必然危險。

范嘯天則很為自己孤身深入虎穴的壯舉而自鳴得意,他口水四濺、添油加醋地給齊君元和六指講述了一遍經過。但齊君元聽完後卻很不以為然,只是通過范嘯天的口述,他便知道周行逢不是那麼簡單。從一開始他就看出范嘯天很明顯是被周行逢落了反兜,成為被他利用來尋找倪大丫和寶藏秘密的工具。但是周行逢卻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寶藏的秘密就在范嘯天的身上,而范嘯天行此險招竟然就是要將這秘密送到倪大丫的手上。

「范大哥,你知道那『急瘟皆病』是怎麼回事嗎?」齊君元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因為他做刺客以來,也遭遇過不少兇險,但每次都能利用技藝和智慧脫身而出。只有這次被「急瘟皆病」驅缽鼠困至沒有生還可能的地步,雖然這在經歷中是第一次,但如果不是秦笙笙及時出現並阻止,差一點就成為了最後一次。

范嘯天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然後咂咂嘴說道:「你知道的,我這人平時低調,不喜歡與谷里其他人稱兄道弟套近乎,所以對谷里的人色了解不多。這個『急瘟皆病』我就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看這兩人的一副怪樣子,會不會是谷里外遣的,這次是臨時喚醒做活。」

「哦,真的有可能是這樣的,我也是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對厲害人物。」齊君元口中附和著,同時用眼角瞟了一眼啞巴,這啞巴就是個外遣谷生,自己以前也從來就沒見到過。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齊君元靈光突閃,一個他以往沒有注意到的現象突然闖入他的腦中。他強自按捺住自己翻騰的心緒,讓表情盡量平靜,然後緩緩將目光在其他幾人身上掃過,包括范嘯天。

是的,自己從沒有聽說過「急瘟皆病」,但是不僅僅這兩個。面前的范嘯天、啞巴、唐三娘,以及六指,他們不管身份是屬於離恨谷的谷生還是谷客,自己也全都從來沒有見到和聽說過。還有,沒有和自己同路而行的秦笙笙、王炎霸、樓鳳山,自己之前也沒有見到過。只有樓鳳山這人曾經聽說,但那也是因為他的江湖名號和風水技藝,並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竟然也是離恨穀穀生。

這時候齊君元再次想到倪大丫。在秦笙笙讓自己挑選幫手分路而行之時,那個倪大丫和倪稻花明明不是谷里的人,為何聽到分配之後沒有一點異議?就好像很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的是什麼事情一樣。

「不過那兩個人馴化驅動的小獸子我倒是聽說過。」范嘯天不甘讓自己顯得孤陋寡聞,於是另外找個與「急瘟皆病」有關的事情來表現下自己,「那小獸子叫缽鼠,也叫鼓鼠、飛盤鼠,有些地方還稱它一口肉,因為缽鼠食量很小,一口肉就能維持很長時間的身體需要。特點是體大、骨軟,體型可以進行很大程度的變化。屏氣時如缽、如鼓,可承受極大重力,吐氣後可收縮成薄翼一般,從高處下墜時如葉片飄落,無損無傷。如果高度足夠,還可以滑翔飛行。這些特點也可能就是它們為何進食時只取一口肉便不多食的原因。」

齊君元聽了這話之後連連點頭:「你這兩點說得沒錯,但他二人所驅缽鼠好像還有不同之處。一個是咬嚼力很大,可以很快打通土石洞穴。還有被它呼氣之後人會產生麻醉感,全身無法動彈。」

「這樣的叫疫缽鼠,但並非品種特別,而是需要經過特別培育。因為缽鼠除了我剛才所說的特點外,它們還有個特點就是內臟、血液非常特別,一般毒藥都無法將它們毒死。所以有人便在養殖馴化它們的過程中,刻意餵食它們一些帶有毒病的物質,讓它們成為一種帶病體或帶毒體,甚至是帶腐體。急瘟、皆病都是毒隱軒的用毒高手,所以要說他們兩個培育出的缽鼠有什麼特別之處那是一點都不奇怪的事情。」

「能說得具體一些嗎?」齊君元想盡量多了解一些,因為他想到秦笙笙和自己分手時偷偷警告自己的話。

「你說的咬嚼力大,這除了它們的口腔肌肉被藥物訓練過外,最重要的是它們口液中帶有腐蝕性的物質,可以讓石塊酥脆或鬆軟。呼氣讓人產生麻醉感那就更在情理之中,平時餵食的毒素肯定會帶有一些麻痹功效。入血要命,入息成迷,不過只要是在應對中注意避讓,站上風口,或者人多的大環境中,這迷人心魂的呼氣便見效甚微或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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