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猿奪卷 猿奪卷

大悲咒開始念誦經文了,這次不是震懾,而是出擊。經文的聲音就像一條呼嘯而行的蛟龍,又像一根盤旋纏繞的鐵索。所過之處,唐德手下阻擋的幾個高手就像被無形的枷鎖囚困住,全都處於一種對抗、掙脫的狀態。這其實是一種心理受到極大衝擊和持續壓力的一種表現,如果沒有絕高的心力和定力,很快就會在這種經文的聲音中迷失自己。

大悲咒施展出的衝擊和壓力卻不只是為了阻擋那些高手,它最終的目的是要施加給倪大丫。而倪大丫在這種無形的衝擊和壓力下連最基本的掙扎都沒有,幾乎是完全處於迷茫狀態,手裡拿皮卷直直地朝大悲咒走了過去。

「嗷!」一聲吼叫如同虎嘯山林。隨之一個人脫出搏殺的漩渦,朝著大悲咒直撲而來。虎嘯聲擾亂了大悲咒念誦經文的聲音,所以那幾個以心力對抗、掙扎的高手一下鬆脫開來,而倪大丫也從茫然中猛地醒悟過來。

大悲咒的嘴巴依舊在動,看著仍然是在念誦經文,但是卻不再有聲音發出。的確如此,大悲咒此時將那經文已經變成了默念。發聲念誦是為了對別人施加衝擊和壓力,改成默念則是對自己內息、功力的一種提升,這樣的做法是為了讓自己進入到一種攻守兼備的狀態。

很少有人見過大悲咒默念經文,即便是大天目也只見過一兩次而已。只有在遇到絕頂高手的時候,在沒有絕對把握戰勝的對手面前,大悲咒才會採用這種默念的方式提升自己的內質和潛能。

發出虎嘯般吼叫的是虎禪子,他是斷然擊殺自己兩個一眾聚義處的手下才獲取空間脫出漩渦,衝到大悲咒的面前,並且發聲擾亂大悲咒念誦的經文。說真的,此時此地也就虎禪子這樣心狠手辣且功力高強的高手能夠脫出血渦的糾纏,因為他是匪家邪道出身,所用的是別人意想不到的手段。

虎禪子雙手持一對白虎牙,所擺出的是一個極為誇張的虎撲架勢。大悲咒默念著經文,身形則和剛才一模一樣,就像是連根汗毛都沒有顫動一下。

虎禪子的白虎牙看起來比刨皮削瓜的小刀還要短小,而且沒有鋒刃,牙尖也不夠銳利,怎麼看都不像是可以用來殺人的武器。但是內行人都知道,白虎為妖虎,生性嗜血,其牙別具靈性。這對白虎牙看似沒有鋒刃也不夠銳利,但其實入肉便如刀切豆腐一般。而且這對白虎牙還可以感覺到血脈的流動和心脈的跳動,所以搏殺之中可循血、循心而動。就算是最常見的招式,施展過程中都可能因為虎牙的牽引而出現意想不到的變化,而且這些變化都是針對對手最敏感的要害處,讓人防不勝防。

大悲咒默誦經文的嘴唇已經是似動非動,速度也越來越緩。而一旦完全停止,則說明他已經將狀態提升到了極致。他的身體真的是一動不動,旁邊纏鬥帶起的勁風竟然不能讓他的衣物稍稍飄擺一下。不,準確些說他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尊塑像,一尊以內力將自己包裹、定型的塑像。

虎禪子的虎撲架勢擺了很久卻始終不曾出手,只是口喉間不停地發出低沉的呼咆之聲,以防止大悲咒突然發聲、以聲為攻。按說這不是虎禪子的風格,但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面對大悲咒這尊塑像時,他手中的那一對白虎牙失去了靈性,失去了循血、循心的功能。而且在那根本聽不見的經文念誦聲中,似乎連嗜血的天性都失去了。

大悲咒和虎禪子兩個絕頂高手處於僵持的對峙狀態,但這樣一來便讓更多人有機會動起來,比如說唐德手下原來試圖阻攔大悲咒的那幾個高手。眼下對於他們來說是個大好的機會,於是幾人一起朝倪大丫沖了過去。

倪大丫此刻雖然從茫然中醒悟過來,但依舊怔怔地拿著那個皮卷不知所措。而當那幾個高手朝著他圍撲過來時,他更是連動動手指的反應都沒有。

「把那東西扔了,快把那東西給扔了!」倪稻花在朝著倪大丫大聲地喊叫。

但為時已晚,那幾個高手的功力雖然無法與大悲咒、虎禪子這些人相比,但速度那也是鷹掠狐竄一般。倪大丫不要說將皮卷扔出去了,可能還沒等他完全聽清倪稻花的喊話,他就已經被別人撲倒在地了。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倪大丫不但將皮卷扔出去了,而且還扔得很遠很遠。從小到大他都沒有扔出過這麼遠的距離,而能做到這樣都是因為啞巴及時出手了。

幾個撲向倪大丫的高手是被連續的小弩箭給逼退的。啞巴這連串的小弩箭是用諸葛弩射出的,而且是在快速移動中邊跑邊射的。而當倪大丫終於聽從倪稻花的喊叫將手中的皮卷扔出去的時候,啞巴所持諸葛弩中的十支弩箭剛好射完。啞巴手動如電,武器立刻便換成掛在腕上的彈弓,並且連續射出三枚泥丸。三枚泥丸按先後順序全部擊中在空中翻轉飛行的皮卷,讓其保持飛行的力道和高度,所以這皮卷才會扔出倪大丫從未扔出的距離。

皮卷是在對抗的血渦範圍中落下的。本來下面滿滿當當都是人,但是當看到那皮卷落下來了,竟然一下讓出一塊很大面積的空地,就像怕被那皮卷砸了頭一樣。

其實這正是一種激烈對抗才會出現的現象,因為在相持對抗中誰都知道自己沒有機會去接拿那個皮卷,必須先採取行動將和自己相持的對手盡量逼退,遠離那個皮卷。只有保證皮卷不落在別人手中,自己才有機會拿到。但由於這種想法、這個做法是在場所有人共有的,所以當大家都付諸實際動作後,就相當於是大家共同讓開了一大塊空間。

皮卷是飄落下來的,扎系皮卷的帶子在空中被啞巴的泥丸打掉了。皮卷攤在了地上,很多人都看到了皮卷上的字樣和圖形,因為這周圍已經被火光、燈光照得亮如白晝,因為看到的人都是些目力過人的高手。雖然皮卷上的字樣不是誰都認識的,雖然那圖形也只是隱約看到些線條符號,但是無論從整體外觀還是圖形特徵上判斷,這都應該是一幅指點了某個秘密的地圖。

於是激蕩的血渦變成了一個環形,兇猛快速的搏殺則變成了膠著的角力。誰都想過去拿到皮卷,誰都想阻止別人拿到皮卷。而因為讓出一塊空間後使得人與人之間變得更加擁擠,於是推抵、拉扯、擠壓替代了原來有招有勢的格鬥。整個環形就像個沒有城門的圍城,又像一個推不動的磨盤。

要想打破這種狀態,除非有什麼人可以飛過膠著的環形直接到中間的空地上將皮卷拿走。但是要從眾多高手頭頂上越過,這會比行走在遍布尖刀的翻板、陷坑上更加可怕。而且就算真的到達其中拿到皮卷,要想出來就更加困難。因為只要有誰拿到那皮卷,那麼正處於爭鬥狀態的人們便會立刻放棄他們間的對抗,轉而將拿到皮卷的那個人當做目標阻擋、格殺。

一個巨大的身影連續幾個躥蹦沖奔,躍過了一些高手,也撞倒了一些高手。以一條直線貫穿整個膠著的環形。當然,在經過環形的中心點時,肯定是順手將皮卷帶走了。沒有一個高手敢這樣做,也沒有一個高手能這樣做,除非這個巨大的身影不是個人。

這個巨大的身影真就不是個人,而是穿著銅甲的巨猿。銅甲巨猿不是技擊高手,它的對敵招式極為簡單,在單獨面對一些真正的高手時很難匹敵。但是在這種刀劍如林、人潮如海的狀態下,它的特殊實力便完全顯示出來了。一個是蹦跳縱躍距離遠,一個是衝擊力大速度快,再加上一身銅甲很難為敵所傷。而且在它快速衝過去並搶走皮卷時,那些真正的高手正全神貫注應付著其他真正的高手,根本無暇顧及到銅甲巨猿。

銅甲巨猿的出現,至少可以表明一點,在血渦中爭鬥的有不問源館的人。而當皮卷落入巨猿手中後,也就相當於是明告所有人,寶藏的秘密在蜀國手中了。但是此時是在楚地,幾國的秘行力量不管哪一路得到了寶藏秘密,並且被別人確定了身份,那麼楚地周行逢的力量肯定會全力圍捕。而且不僅楚地的所有力量會圍捕,其他幾國的秘行力量肯定也會將其作為目標不停追殺,直至皮卷易主。

可眼下的僵持狀況必須打破,如果再繼續下去的話,所有侵入營地的秘行力量想要從這膠著中主動退出都不可能。一旦周行逢得到訊息遣大軍前來,那麼不僅皮卷會是周行逢的,就連進來的幾路秘行力量也休想有命回去。

不問源館的豐知通不是傻子,他是經過仔細斟酌之後才發令讓銅甲巨猿出動的。與其困在其中不能脫出,不如先行將皮卷搶到手再說。其後就算被楚地和其他幾國的力量追蹤圍捕,只要拿定主意一直逃脫而不纏鬥硬拼,那麼帶著皮卷回到蜀國的幾率還是很大的。即便是一時失手被困死局,有這皮卷在手用其保住性命也應該不是問題。

銅甲巨猿拿到皮卷之後便立刻攀山入林,直接投身深暗之中。而就在銅甲巨猿得手後的瞬間,營地有很大一部分的明盞子頓時熄滅了。然後還有幾個火堆被人推散掃平,無數火苗撒向膠著的環形,煙霧、木灰四處飄揚。這應該是不問源館的人在故意增加追蹤銅甲巨猿的難度。

也就在銅甲巨猿躥出膠著環形的剎那,整個環形松解了,然後有成群的人朝著銅甲巨猿逃走的方向追去。但也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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