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水深火熱 想入非非

赫斯渥收到麥.詹.海事務所的那份明確的通知以後,心煩意亂地上街轉了一會兒,然後回到家時,才發現嘉莉那天早晨寫給他的信.一看見信封上的筆跡,他激動萬分,急忙將信拆開.

"這麼說,"他想,"她是愛我的,否則她就壓根不會給我寫信."

起初幾分鐘,他對信的內容感到有點沮喪,但很快又振作起來."若是她心裡沒我,就決不會寫信的."

只有這麼想,他才不致於沮喪透頂.從信的措辭上看不出什麼,但他自以為能領會信的精神.

明擺著是一封譴責他的信,他竟能從中得到寬慰,倘若不是可悲,也是人性弱點的過份體現.這個一向自足的人,現在竟要從身外找尋安慰,而且是這樣一種安慰.多麼神奇的愛情繩索!我們誰也掙脫不了.

他的臉上又有了血色.他暫時把麥.詹.海事務所的來信置之腦後.但願他能得到嘉莉,這樣也許他就能擺脫一切糾葛......也許這就無關緊要了.只要不失去嘉莉,他就不在乎他太太要做什麼.他站起身來,一邊走動,一邊做著今後和這個可愛的心上人共同生活的美夢.

可是沒過多久,他的思路又回到了老問題上,真讓人厭倦!他想到明天和那場訴訟.轉眼一個下午就要過去了,他還什麼都沒做.現在是4點差1刻.5點鐘律師們就會回家了.他還有明天上午的時間.就在他想著這些時,最後15分鐘也過去了,到5點了.於是他不再想當天去見律師的事,而轉念去想嘉莉.

值得一提的是,這人並不向自己證明自己是對的.他不屑煩這個神.他一門心思只是想著怎樣說服嘉莉.這樣做並沒錯.他很愛她,這是他們兩人幸福的基礎.杜洛埃這傢伙不在就好了!

正當他美滋滋地想著這些時,他想起自己明天早晨沒有乾淨的襯衫可換.

他買來襯衫,還買了半打領帶,然後去帕爾默旅館.進門時,他覺得似乎看見杜洛埃拿著鑰匙上了樓.可千萬別是杜洛埃!他又一想,也許他們臨時換了個地方住.他直接去了櫃檯.

"杜洛埃先生住這兒嗎?"他問帳房.

"我想是的,"帳房說,並查了一下他的旅客登記表."是的,他住這兒."

"真是這樣?"赫斯渥忍不住叫道,雖然他努力掩飾自己的吃驚."他一個人嗎?"他又問.

"是的,"帳房說.

赫斯渥轉身走開.他緊閉雙唇,盡量掩飾他的感情,可是正是這個舉動將他的感情暴露無遺.

"怎麼會這樣呢?"他想."他們是吵架了."

他急急忙忙.興高采烈地去了自己的房間,把襯衫換了.他在換衣服時暗下決心,不管嘉莉是一個人留在那裡,還是去了別的地方,他都應該去弄個明白.他決定馬上就去看看.

"我知道該怎麼做,"他想."我走到門口,問一聲杜洛埃先生是否在家.這樣就能知道他是否在那裡以及嘉莉的去向."

他這樣想著,興奮得幾乎要手舞足蹈了.他決定一吃完晚飯就去.

6點鐘,他從房間下來時,仔細地看了看四周,杜洛埃不在.然後,他出去吃飯.可是他急著去辦事,幾乎什麼也吃不下.動身前,他想最好確定一下杜洛埃此刻在哪裡,於是又回到旅館.

"杜洛埃先生出去了嗎?"他問帳房.

"沒有,"後者回答."他在房間里,您想遞張名片上去嗎?"

"不用了,我遲一點去拜訪他."赫斯渥說完就走了出去.

他上了一輛麥迪遜街的有軌電車直奔奧登公寓.這次他大膽地徑直走到門口.女僕替他開了門.

"杜洛埃先生在家嗎?"赫斯渥和悅地說.

"他出城了,"女僕說,她聽到嘉莉是這樣告訴海爾太太的.

"杜洛埃太太呢?"

"她不在家,去看戲了."

"是嗎?"赫斯渥說,著實吃了一驚.隨後,他做出有要事的樣子."你知道她去了那家戲院?"

實際上女僕並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但是她討厭赫斯渥,存心捉弄他,便答道:"知道,是胡利戲院."

"謝謝,"經理回答,他伸手輕輕地抬了抬帽子便離開了.

"我去胡利戲院找她,"他想,但是他並沒有真去.在到達市中心之前,他把整件事情想了一遍,認定去了也沒用.雖然他極想看見嘉莉,但是他也知道嘉莉現在有別人作伴,他不想闖去向她求情.晚些時候也行......明天早上吧.只是明天早上他還得去見律師.

這趟路跑得他大為掃興.他很快又陷入了老煩惱,於是回到酒店,急著找尋安慰.一大群紳士在這地方聊天,很是熱鬧.後面的一張櫻桃木圓桌旁,圍著一群當地的政客在談著什麼事.幾個尋歡作樂的年青人,在酒吧邊說個沒完,去戲院為時已晚卻還不想走.酒吧的一頭有一個寒酸卻又要體面的人,長著紅鼻子,戴著頂舊禮帽,在那裡安安靜靜地喝著淡啤酒.赫斯渥向政客們點點頭後走進他的辦公室.

10點左右,他的一個朋友,弗蘭克.勒.泰恩特先生,當地一個熱衷體育和賽馬的人,來到這裡.看見赫斯渥一個人在辦公室里,他走到門口.

"你好,喬治!"他叫道.

"你好嗎,弗蘭克?"赫斯渥說道,不知怎麼看見他覺得輕鬆了一些."請坐吧,"他向他指了指小房間里的一把椅子.

"怎麼啦,喬治?"泰恩特問道."你看上去有點不大高興.該不是賽馬輸了吧?"

"我今晚不太舒服.前些日子有點小傷風."

"喝點威士忌,喬治,"泰恩特說,"你該很在行的."

赫斯渥笑了笑.

他們還在那裡談話時,赫斯渥的另外幾個朋友進來了.11點過後不久,戲院散場了,開始有一些演員來到這裡......其中還有些名角兒.

接下去便開始了美國娛樂場所最常見的那種毫無意義的社交性交談,那些想成名的人總想從大名人那裡沾點光.倘若赫斯渥有什麼可傾心的,那就是傾心名流.他認為,若是替他劃圈,他屬於名流.如果在場的人中有不賞識他的,他很清高,不會去拍這些人的馬屁,但他又很熱心,依舊嚴格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但是在像眼前這樣的情況下,他就特別高興.因為在這裡他能像個紳士一樣光彩照人,人們毫不含糊地把他視作名流的朋友同等看待.而且在這種場合,如果能碰到的話,他就會"喝上幾杯".當社交氣氛很濃時,他甚至會放開與朋友們一杯對一杯地喝.輪到他付帳,他也規規矩矩地掏錢,就像他也同其他人一樣,是個外來的顧客.如果他也曾差點喝醉過......或者說處於醉酒失態前臉紅.發熱.渾身舒坦的狀態,那就是當他置身於這些人之中,當他也是閑談的名流中的一份子.今晚,雖然他心緒不佳,但有人作伴他還是很覺寬慰.現在既然名流聚到了一起,他也就將自己的麻煩事暫時擱在一邊,盡情地加入他們之中.

很快,喝酒喝得有效果了.大家開始講故事......那些常講不厭的滑稽故事,美國男人們在這種情況下談話的主要內容就是這類故事.

12點鐘,打烊的時間到了,客人們開始離開.赫斯渥十分熱忱地和他們握手道別.他渾身舒坦,處於那種頭腦清醒,但卻充滿幻想的狀態.他甚至覺得他的那些麻煩事也不那麼嚴重了.他進了辦公室,開始翻閱一些帳本,等著堂倌們和出納離開.他們很快都走了.

等所有的人走後,看看是否每樣東西都已鎖好,能夠安全過夜,這是經理的職責,也成了他的習慣.按照常規,只有銀行關門後收的現金才會放在店裡,由出納鎖在保險柜內.只有出納和兩位店東知道保險柜的密碼.但是赫斯渥很謹慎,每晚都要拉拉放現金的抽屜和保險柜,看看是否都鎖好了.然後,他鎖上自己的小辦公室,開亮保險柜旁的專用燈,這才離開.

他從未發現任何東西出過差錯,可是今晚,他鎖好自己的寫字檯後,出來檢查保險柜.他檢查的方法是用力拉一拉門.這次他一拉,保險柜的門竟開了.這令他有點吃驚,他朝里看了看,發現裝錢的抽屜里像白天那樣放著,顯然沒有收好.他的第一個念頭當然是檢查一下抽屜並把門關上.

"明天,我要和馬休說一下這事,"他想.

馬休半小時前離開時,肯定以為自己將門上的鎖鈕旋到了位,門鎖上了.他以前從來都是鎖好門的.但今晚馬休另有心事,他一直在盤算自己的一筆生意.

"我來看看裡面,"經理想著,拉出裝錢的抽屜.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看看裡面.這完全是多此一舉,換個時間也許就根本不會發生的.

他拉出抽屜,一眼就看見一疊鈔票,1000元一紮,像是從銀行取來的原封.他不知道這有多少錢,便停住仔細看看.隨後,他拉出第二個現金抽屜,裡面裝著當天的進款.

"據我所知,費茨傑拉德和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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