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卷 第七章 稷下劍會

蘭宮媛離開後,鳳菲不屑道:「聽說她只要是男人就行,上將軍對這種女人有興趣嗎?」

項少龍正與她步返主樓,聞言失笑道:「我何時表現過對她有興趣了?淑貞的狀態如何?」

鳳菲傲然道:「鳳菲調教出來的,會差到哪裡去?不要岔開話題,你是怎樣搭上她的?」

項少龍苦笑道:「不要用『搭上』這麼難聽的字眼好嗎!小弟和她沒有半點關係,人家說要來向你賠罪,難道我說不行嗎。看你剛才的樣子,對她比親姊妹還親熱,掉轉頭就批貶得她體無完膚。」

鳳菲掩嘴嬌笑道:「女人妒忌起來就是這個樣子,你不理睬人家,人家也不准你理睬其他女人,否則就和你沒完沒了。」

這時剛抵主樓台階下,項少龍欲要離去,鳳菲扯著他衣袖,把他拉進樓內,轉身投入他懷裡,低聲道:「上將軍是否想棄下鳳菲不顧,自行離去呢?」

項少龍滿懷軟玉溫香,心情卻是苦不堪言,他確是計畫先行獨自借滑板溜掉,然後再央人照顧鳳菲她們。豈知竟給這蘭質慧心的美女識破,眼下騙她不是,說出來又必會掀起軒然大波,他可以怎樣選擇呢?

鳳菲仰起絕世玉容,凄然道:「不用說出來,你的反應已告訴人家那使人傷心的答案。」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道:「你知否只要我安全,就沒有人敢動你半根毫毛。」

鳳菲哂道:「你不是說仲孫龍會照顧我們嗎?」

項少龍道:「問題是你的舊情人和仲孫家關係太密切,我剛收到消息。在韓竭穿針引線下,昨天呂不韋與仲孫龍密談了整個時辰,你說會有甚麼好事?」

鳳菲呆了半晌,幽幽道:「既是如此,你仍要將人家撇下嗎?」

項少龍心中一動道:「不若你先我一晚走,遲些我再來和你會合,龍陽君該可作得安排。」

鳳菲緊摟他道:「未知你的生死,鳳菲怎能離開臨淄,好吧!你愛怎樣處置人家就怎樣處置吧。鳳菲認命了。」

項少龍深切體會得她所感到的「孤苦無依」和失落,憑她的色藝,天下男人誰不拜倒裙下。可是天妒紅顏,先是遇人不淑,又碰上個對她沒「動情」的自己,哪教她不芳心破碎。

百般安慰,待鳳菲「回覆正常」,他才溜回房去,只休息得片晌,仲孫玄華又來找他。

◇◇◇◇◇

在東廂坐下,仲孫玄華道:「上將軍可知呂不韋來找過我們?」

項少龍知他回去與乃父和手下謀臣商議後,推斷出自己再不信任他,故來作補救。可是他當然仍不會說出與郭開、李園等人的關係。

微微一笑道:「就算眼睛看不到,但亦可以想見。呂不韋甚麼手段我項少龍未見過,加上韓竭是你師兄弟。是了!他現在和你究竟是甚麼關係?」

仲孫玄華給他奇兵突出的問題戳在要害處,登時陣腳大亂,支吾道:「玄華也說不上來,說到底仍算有點交情。」

項少龍淡淡道:「韓竭該比呂不韋更想殺我,因為呂不韋還以為有把柄在他手上,可以害得我身敗名裂,韓竭則是對我嫉忌得瘋了,瘋子做事自然沒有分寸。」

仲孫玄華亦非蠢人,早已想到鳳菲的真正情人是韓竭,否則為何常會知悉關於鳳菲的消息。一時臉色立變,垂首以掩飾,眼望地下沉聲道:「上將軍決定了甚麼時候走呢?」

項少龍心中好笑,知自己巧施手段,弄得他兩父子彷徨無主,正容道:「我細想之後,還是正式向你們大王和二王子辭行,再請他們派出兵員保護,大大方方的回秦,勝過鬼鬼祟祟的,徒然惹人話柄。」

仲孫玄華點頭道:「玄華絕對同意,上將軍可以托解大人傳話,包保一切安排得妥妥噹噹。」

只這幾句話,便知仲孫龍父子權衡利害後,再不敢涉入害他的陰謀里。

假若他是由齊王室派人護送離開,那李園或呂不韋兩方人馬,都難再指使他們動手。

不過這卻非解決善法,齊王總不能派千軍萬馬保護他,且其中又說不定兼有卧底,防不勝防下,他哪有命越過三晉或楚人的國境。名為保護他的齊人更不會為他拚命,有起事來不落荒而散才怪。

但對鳳菲來說這卻是很好的安排,項少龍心想真要找田建研究這個問題!好了卻這樁心事。

仲孫玄華又皺眉道:「剛才閔廷章來見我,說上將軍答應了參加明天舉行的劍會,我已一力把這種無聊的事壓著,為何上將軍反會答應他。」

項少龍失笑道:「誰答應過他,我只是敷衍說到時再看看吧!」

仲孫玄華憤然道:「這小子真可惡,連我都不怕了,定要給點顏色他看。」

項少龍道:「放心吧!我怎會去呢?」

仲孫玄華道:「去亦無妨,誰敢惹上將軍,首先要過得我這一關。玄華會警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哪個令上將軍不高興,就等若令我仲孫玄華不高興。」

項少龍知他因先前失策,所以現在故意討好自己。隨口道:「明天再說吧!」

仲孫玄華道:「今晚……」

項少龍截斷他道:「這兩晚都不宜夜遊,否則哪有精神應付曹公的聖劍。」

仲孫玄華清楚感到項少龍再不若以前般對他親切信任,知道呂不韋一事在他們間投下了陰影,無奈下怏怏去了。

項少龍細心思量後,遣人去把解子元請來,開門見山道:「小弟有一事請解兄幫忙。」

解子元欣然道:「甚麼事都包在我身上,項兄請直言。」

項少龍坦然將情況說出來,以免因不清楚而出現不必要的意外。只瞞了仲孫龍父子暗中與李園等勾結一事,只暗示三晉和楚人都不可靠,密謀令秦齊交惡。

解子元聽得吁出一口涼氣道:「仲孫龍難道不知大王和二王子心意嗎?誰都該知呂不韋將來沒甚麼好結果的。」

項少龍提醒他道:「你表面須裝作若無其事,暗中通知二王子我或會不告而別,請他照顧鳳菲和董淑貞她們。」

解子元拍胸膛答應道:「這事包在小弟身上。項兄去後,我就請二王子把她們接進王宮暫住,稍後再派人送她們到咸陽。」

接著露出依依惜別之情嘆道:「沒有了項兄,日子過得就不能似刻下那麼多姿多采了。」

項少龍笑道:「是怕不可以去胡混嗎?」

解子元老臉微紅道:「內人對小弟的管束已鬆了很多,希望項兄走後都是那樣就謝天謝地。」

兩人談笑一會,解子元才離去。

項少龍又找來董淑貞說話,交待後,董淑貞兩眼紅起來,惶然道:「現在我們都擔心你後晚與曹秋道的比劍呢。」

項少龍明白她感到自己像在吩咐後事般,對她們的將來作出安排,故生出不祥之感,幸好自己從沒感到會命喪於曹秋道之手。笑著安慰她道:「人總是要面對不同的挑戰,現在你只須專心練好歌舞,將來再到咸陽表演給我看好了。」

董淑貞感激的撲入他懷裡。

抱著她動人的肉體,項少龍首次感受到兩人間沒有男女的私慾在作怪,有的只是一種超越了男女愛欲的高尚情操。若非自己把持得定,現下就休想享受到這種曼妙的感覺。

心中不由湧起強烈的鬥志,為人為己,他亦要奮戰到底,絕不能放棄或屈服。

◇◇◇◇◇

這晚歌舞團上下聚在大廳舉行預祝宴,人人表現得意氣昂揚,非像以前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情況。

席間項少龍宣布正式邀請由董淑貞繼承的歌舞團到咸陽表演,所有費用自然由他烏家負責,眾人更是雀躍。

鳳菲亦像個沒事人的與眾同樂。

有了項少龍的支持,等若多了個可信賴的大靠山。對歌舞團的發展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唯一的陰影就是項少龍後天與曹秋道的比武,不過當然沒有人敢提起此事。

很多人都醉倒了,包括鳳菲在內。

項少龍卻滴酒不沾唇,將鳳菲送回房後,獨自一人到了後園練刀。

他感到自己在刀道上的修養進步了,這應是被曹秋道迫出來的。

和這威震天下的一代劍術大宗師交過手後,使他窺見了武道上以前難以想像的境界,精神和劍術渾成一體所營造出來的氣勢,予人的壓力比靠兇悍或拚死力之輩不知高強了多少倍。

項少龍以往之能勝過一般劍手,除了體魄和氣力外,主要是因懂了墨氏劍的心法,故能在對陣時保持絕對的冷靜,發揮出劍法的精華。

曹秋道卻進一步啟發了他從鬥志、信心和某種難以形容的精神力量合營出來的氣勢,這正是勝敗的關鍵因素。

是晚他靜坐了大半個時辰才入睡,一覺睡至天光,醒來時精足神滿,只感連老虎都可赤手應付,起來便到園裡熱身練功。

他想起日前一刀克敵,殺得麻承甲棄刃而逃,除了時間拿捏得準確外,主要是因用兩手握刀,學足東洋刀的運劍方式,使力度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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