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第四章 泥足深陷

由於項少龍休息了一會,神經鬆弛過來,感官特別敏銳,更加上連對方是董淑貞、幸月、祝秀真,甚至較少可能的小屏兒都弄不清楚,那種刺激確是難以抗拒。

費了狠大的定力,他才閃脫了她的香唇,揍到她耳旁道:「你是誰?」

那女子嬌喘鈿鉑道:「你有很多女兒家這樣來找你嗎?」

項少龍仍認不出她蓄意改變了的聲音,笑道:「恰恰相反,假若以前有女孩子這麼來過,我便會誤把你當作是她呢!還何用問你是誰呢?」

女子用力摟著他的腰,把俏臉埋到他胸膛上,以蚊納般聲音道:「但也可能是你有很多女人,所以一時分不清是誰來相就。」

項少龍已可肯定此女絕非小屏兒或幸月,因為前者正生自己的氣,而後者則該知自己「守身如玉」,不受引誘。

順手在她身上摸了幾把,低笑道:「若是如此,我便應在你鑽入被內時立即以手認人,不用問你了。」

女子咿唔作聲,似是頗為情動。

項少龍按捺不住,一個翻身,半抱半壓地把她摟個結實,同時探手到席旁的小几上拿火摺。

女子嬌吟一聲,把他的手扯了回來,瞠道:「你難道不怕人難堪嗎?現在哪是點燈的時候?來吧!」

只要有點星光,項少龍也可勉強看到她的臉貌輪廊,但在這烏雲滿天之夜,又在船艙被窩之內,使他睜目如盲。但偏是這種情況,特別使他容易燃起情慾之火。

尤其想到她是董淑貞、祝秀真又或小寧兒三女之一,無不是煙視媚行的惹火尤物,一顰一笑,都使人慾醉,這種至為刺激的感覺,更使他難抵肉誘。幸而隔著幾重衣物,否則可能已把持不住。

項少龍隱隱覺得假若這樣佔有對方,只代表了自己與其他好色的男人毫無分別,是某一種形式的投降。所以對方在懷內的扭動廝磨雖帶來強烈的誘惑,而自己亦起了生理上的反應,仍壓下狂升的慾火,上身仰起一點,故意騙她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體下的女人嬌軀微顫,道:「我是誰呢?」

憑她震驚的微妙反應,便知她以為自己是不能猜中她是誰的。這麼說她便不該是董淑貞又或祝秀真,因為兩女對他早有撩逗,一再暗示會獻身相就,不該有這種信心。

一個令他大吃一驚的想法湧上心頭,駭然道:「大小姐?」

女子頓時靜了下來,噓氣如蘭地柔聲道:「正是鳳菲,你不歡喜嗎?」

項少龍一陣傷心,慾火消退,暗忖張泉說得不錯,她只是找自己作替死鬼,所以才這麼紆尊陣貴的來獻身給他這個下人。若非如此,又怎能使得他自認為是她的情郎呢。

一直以來他心目中的鳳菲都是高不可攀,這麼一來,自然在他心中大為貶值了。

項少龍冷然道:「大小姐為何要這樣做?」

女子以帶點哀求的語氣輕輕道:「不要問這問那好嗎?好好的疼人家吧。」

項少龍忽然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原來你並非大小姐,而是小屏姐。」

若非她仍不敢以平常的聲音說話,他可能會繼續猜錯下去。

小屏兒回覆了正常的聲音語調,嬌吟一聲,香唇再湊了上來,熱烈地吻他。

項少龍以一半的心神駕輕就熟的應付著,另一半的心神卻在盤算思量。

照理小屏兒應該與主子鳳菲共進退,換句話說她無需要像幸月等有急尋歸宿的要求。

但她現在把自尊拋到一旁,來向自己投懷送抱,一是她真的對自己情不自禁,而更有可能是奉鳳菲之命而來犧牲色相,好控制和駕馭他項少龍。

這想法非是沒有根據,雖然他仍把握不到鳳菲的退隱大計,更弄不清楚為甚麼定要使自己變成替死鬼,但肯定一點是鳳菲一直以謊言來騙他。

鳳菲沒有理由將她的前途幸福擺到他這陌生人手上去。

「啪!」

火摺把油燈點亮了起來。

小屏兒抗議的「嗯」了兩聲,星眸半閉,不堪燈火的刺激,好一會才睜開美目。

項少龍仰起上身,仔細打量這換回女裝,秀髮披散枕上的美女,驚覺她的艷色實不遜於董淑貞諸女,只是平時被她的男裝和不假辭色的模樣瞞過了。

兩人目光相觸。

小屏兒泛起既羞且喜的表情,灼熱的眼神里隱含某種令人難解的迷悵。

項少龍心中暗嘆,更堅定了自己的懷疑。低頭吻了她兩片朱唇,柔聲道:「你是否第一趟和男人親嘴?」

小屏兒赧然點頭。

項少龍咬牙強忍肉體緊貼廝磨所帶來的挑逗,冷冷地道:「是大小姐要你這麼做嗎?」

小屏兒立時杏目圓睜,吃了一驚,好一會才方寸大亂的答道:「你怎會這麼想的?」

只從她的反應,項少龍立知自己的猜測雖不中亦不遠矣。

若她只是因自己情不自禁來向他投懷送抱,聽他這麼說,自然大受傷害,不是大怒而去,就是一副含冤受屈的可憐樣兒。像現在般反應,只表示她確心中有鬼,故出言反駁,希望能瞞過他。

項少龍這數年來差不多每天都在斗事中度過,這麼一個年青女孩自遠不是他的對手。

項少龍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瞧她。

一滴清淚由眼角瀉下,沿著嬌白粉嫩的臉蛋,滑到枕上去。小屏兒別過俏臉,避開他無情的目光,神志崩潰了的默默灑淚抽泣,悲切道:「你不歡喜我?」

項少龍睡到她側旁,舉袖為她拭淚,淡淡道:「其實我該早猜到是小屏姐,換了是其他人,在鑽入我的被窩前,是該懂得先脫掉衣服的。」

小屏兒停止了抽泣,無助地道:「你這人真厲害,人家投降了,行嗎?」

項少龍心中一軟。自己是否太殘忍呢?竟以這樣的手段對付如此嬌痴可愛的一個少女,而她只不過是盡忠於主子。

為了緩和她的情緒,項少龍遂道:「你這樣根好看啊,為何整天要以男裝示人呢?」

小屏兒凄然道:「若我常以色相示人,現在你懷內的就不會是完璧之軀了。」

項少龍感到這句話內所包含的無限辛酸,心中暗嘆,道:「那你惡兮兮的樣子也是裝出來唬人的了。」

小屏兒露出一絲笑意,秀目閃亮道:「開頭是裝的,但慢慢就習慣了。唉!你有點像另一個人。」

項少龍生出輕微妒意,道:「那是你的情郎嗎?」

小屏兒有點不滿地道:「你想到哪裡去了!那人我只見過一面,不過也像你般最懂咄咄迫人,眼睛像是可看進人心內去那樣。小姐對那人印象也很深呢!」

這回輪到項少龍嚇了一跳,知她說的正是自己,哪敢再問下去。

小屏兒赧然道:「剛才你抱得人家很舒服,原來男女間的滋味是這樣的,難怪雲娘要找談先生到她房內去了。」

項少龍失笑道:「小屏姐今年貴庚?」

小屏兒含羞道:「足十七呢!十五歲時就鬻身給大小姐了。」

項少龍硬著心腸緊迫道:「大小姐為何要你這麼做?」

小屏兒凄然道:「不要迫人家好嗎?小屏兒現在矛盾死了。唉!我該怎麼樣才好呢?」

項少龍半扶半抱的讓她坐起來,貼著她耳珠柔聲道:「可能怎麼樣呢?老實的回去告訴大小姐,她的機謀已給我識破,這個他奶奶的甚麼正執事我不想幹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他像放下了心頭大石。那確是他難以勝任的工作,而且風險太大了。

小屏兒駭然道:「那怎麼行?」

項少龍溫柔的愛撫她動人的玉背粉頸,微笑道:「你把這番話回去向小姐直說就可以,其他都不用你來煩心。」

小屏兒顯是非常沉醉於他的撫摸,夢囈般顫聲道:「你怎能知道是小姐差使我來的呢?」

項少龍坦然道:「因為那根本不像你一向的作風。」

小屏兒像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不依道:「但人家的確有點喜歡你嘛。」

項少龍失笑道:「你也說只是有點歡喜了!來,乖乖的回去,我不想在你是奉命的情況下得到你。」

小屏兒「嚶嚀」一聲,投入他懷裡,心顫神迷的道:「小姐說得不錯,你是個很特別的人,與其他男人都不同。」

項少龍滿懷軟玉溫香,不禁又激起欲焰,吃了一驚,暗知絕不可神迷失守,否則就不能辭去執事之職,半強迫地把她抱了起來,送到門口。

小屏兒忽然大膽地伸展雙臂,摟著他脖子,獻上熱吻。

纏綿一番後,小屏兒才帶著幽怨得可把他的心絞碎的眼神,依依不捨的離開。

項少龍下了門閂,強迫自己甚麼都不想,倒頭大睡。

◇◇◇◇◇

天明時,肖月潭神態舒暢的回來,聽到他昨晚的艷遇,大訝小屏兒的行為,點頭道:「你想給鳳菲辭退不失為明智之舉,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我始終不明白她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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