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第四章 暗室春潮

項少龍伏在草叢,細察敵人的營帳。

只兩天工夫,他便完成了平常最少要走十天的路程,到了中牟前方十里許處的趙軍軍營。

他原本頗有信心偷過敵人的防線,潛往中牟,可是當見到實際的情況,這美夢已像泡沫般抵不住現實的陽光而破滅了。

最頭痛是李牧把附近一帶能提供遮掩的密林全砍棹了,又在向著他這方面的平原挖了長長的陷坑,通道處均有人把守。

就算他可通過陷坑,還須乃過三重柵寨,才可進入趙營。何況縱能潛過連綿數十里的營帳,還有中牟外一片全無掩蔽的廣闊平原。以李牧的布置,是絕不容許任何人往來中牟。

現在的他,就像餓得半瘋的貓兒,見到美味可口近在咫尺的魚兒,偏是吃不進肚子內去,那種痛苦,實是難以形容。唯一今他感到欣慰的是李牧雖把中牟圍得水不通,顯然仍對中牟這堅城毫無辦法攻破。他最清楚中牟的情況,守上個一年半載,絕非難事。

現在他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照原定計畫回到大梁去,再潛往趙境,由那裡返屯留與桓齮會合。另一方法就是是繞越中牟,再偷過趙人的邊防,逕回秦國去。

後一選擇當然危險多了,以李牧的算無遺策,必在邊境廣設哨站,防止秦國援軍東來。若他沒有滑雪板,這樣做只等於自投羅網。但現下卻非沒有成功的機會,這慾望像烈般燃燒著他的心時,一陣蹄音犬吠聲,由西南方傳來。

項少龍的心直沉下去,就在此刻,他放棄了這誘人的想法,爬了起來,朝大梁的方向逃去。

翌日黃昏時,他到了魏都大梁城的郊野處。重回舊地,想起已作古人的信陵君魏無忌,不禁百感交雜。

此時他早吃盡乾糧,既飢且累。而大梁城的防禦也明顯地加強了,所有制高點均設有崗哨,最令他泄氣的是攔路的幾條大河和人工築成的河溝。

觀察了一會後,他知道必須先渡河到大梁,然後再越過大梁另一邊的河溝方能奔赴趙境。這樣便得先購買足夠的糧食帶在身邊,因際此天寒地凍之時,再不能像以前般可摘取野果充饑了。

他目前最大的優勢,就是魏人並不知他到了這裡來,所以要越過大梁奔赴趙境,並非不可能辦到。

打定了主意,他先把俏雪板、滑雪杖、弩弓等物找一處地點埋下,立了標誌記認,才爬上一裸大樹,掃掉了積雪,在樹丫處瑟縮一團,苦候天明的來臨。到午夜時分,雨雪紛紛的從天而降,冷得他直發抖。饑寒交迫下,他只好咬牙苦忍。

自遇襲逃亡後,他一直靠堅強的意志屢次從敵人的羅網中脫身出來。但現在沒有了敵人步步進逼的戚脅後,反而胡思亂想起來。

例如荊年派出的人,是否能遇知滕翼等有關他的消息呢?又假如遠在咸陽的愛妻美婢們,若知道他的情況,會有甚麼反應?

這重重憂慮,似如千斤重擔般制壓著他的心頭,令他完全沒法放鬆下來。肉體的痛苦,實遠及不上心靈的負擔。

忽地打了兩個寒戰,腦際昏昏沉沉,意識逐漸模糊。再醒來時,渾身酸痛,才發覺自己由樹丫掉了下來,身上堆滿雪花。冬陽早出來了,軟弱無力的陽光由樹頂灑進林內來。他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只覺臉額火辣辣般燒著,意志接近崩潰的邊緣,他竟在這要命的時刻病倒了。

項少龍只覺無論心靈肉體均是無比的軟弱,但又知若不繼續行程,到寒夜來臨時,他便休想有命再見明天的太陽。想起嬌妻愛兒,他勉力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倒下又爬起來的往密林邊緣踉蹌而去。勉強來到林木稀疏的邊沿處,終支持不住,倒了下來。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醒過來時,車輪磨擦雪地的吵音傳入耳際。

他睜目一看,只見林外往大梁的官道處有一隊騾車隊經過。陽光早消失了,天空烏雲密布,正醞釀另一場大雪。項少龍知道此刻正是生死關頭,覷准無人注意,勉力竄了出去,趕到其中一輛騾車後,爬上車了,鑽入布帳緊蓋的拖卡去,倒在軟綿綿似是麥子一類的東西里,然後失去了一切意識。

◇◇◇◇◇

車外的人聲把項少龍驚醒過來。雖仍是陣寒陣熱,身體酸痛,頭重如鉛,但感覺已比先前好上一點,不過喉嚨卻像火般灼熱,極需喝大量冰鎮的茶水消解。

項少龍掀開覆蓋拖車的帳蓬一看,只見大雪漫天中,兩旁屋舍臨立,像在一個噩夢中,忽然到了大梁城內。

驃車緩緩而行,朝某一個目的地進發。

項少龍正拿不定主意該否溜下車去,驃馬隊轉入一條橫巷、進入一處宅院。項少龍運集所余無幾的鬥志和力量,等候機會。

驃車隊最後停在宅後一列倉庫前。這時天已黑齊,運貨者顯然並不打算立即卸貨,只解下騾子,倏各自散去。

項少龍暗叫僥倖,待了一會,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讓自己由車上掉到積雪的地上。他伏在地上提起精紳觀察了周遭的形勢,見到食庫這邊黑沉沉的,但前院的方向卻是燈火通明。以他的角度看去,亦知這宅院必是魏國某一權貴的大宅,被高牆團團圍住。

目下置身處是個長方形的廣闊露天后院,除了這停下來載貨的十多輛車子外,再無它物。院子的一邊是馬驃的廄子,另一邊看來是下人住宿的房舍,緊貼院牆。一聲犬吠,在前院某處響了起來。

項少龍立時魂飛魄散,在這時代,權貴之家大多飼養惡犬,睡覺時便放出來巡邏莊院。

以項少龍現在的體能,要攀牆而去,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事,唯一的方法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待明天再設法離開。不知哪兒來的氣力,項少龍爬了起來,往倉庫那邊摸過去。在這刻他似感到自己的體力正在回覆的當兒,精神亦好多了。

到了其中一個倉庫前,才發覺重門深鎖,無法進入。項少龍心焦如焚,逐道倉門摸過去。到了尾端的一座倉庫,發覺唯有這個倉門是沒有上鎖的,大喜下推門而入。

才關上門,隔斷了前院映過來的燈光,一個火辣辣的女體突然投進懷裡來,且低聲怨道:「還以為你不來了?少奶奶不是要你駕車送她回娘家嗎,竟這麼快就回來了。」

項少龍心中叫苦,原來竟撞上婢僕間的偷情韻事,正不知該否說明時,那春情勃動的女人一對縴手纏上了他的脖子,獻上香吻。卻之不恭下,項少龍只好帶病消受。

女子離開了他的唇,身子顫抖,低聲道:「你不是史齡,你是劉傑,休想騙我。」項少龍含糊的應了一聲,怕她叫嚷,反手把她摟緊,主動吻上她豐潤的櫻唇。

這女的顯在動情時刻,只象徵式掙扎了兩下,便熱烈地反應著。不知是否肉慾上的刺激,項少龍原先頭重腳輕的感覺竟大幅削減,最妙是再不覺得那麼寒冷了。

最令他感到這飛來艷福的特別刺激之處,是他連對方是何模樣都不知道,只能憑感覺知道對方身材豐滿,而且對男女間事很有經驗。

項少龍對女人雖頗有定力,卻絕非拘謹守舊的人,這刻給激起了慾火,亦一發不可收拾,更兼若不滿足她,就須把她制服或殺死,權衡輕重之下,自取前者,希望可胡混過去。

一對手隨著在她身上摸索起來,展開挑情手段。那女子登時呼吸急速,身子變得又軟又熱,若有光線,定可看出她霞燒玉頰的風姿。在指尖的探索下,他感到她外衣時的衣服出奇地單薄,溫暖滑膩的大腿更是結實豐浦,使他知道她非常年輕,不會超過二十歲。她的動作反應像火般熾烈,身體不住在他懷裡蠕動揉纏,不斷撫摸他的項背,口中發出使人魂銷魄盪的嬌吟聲,誰都知道她渴求的是甚麼。

尤其她明知他非是正在等待的情郎,仍然表現得如此放浪,可見她對男女之事相當隨便,所以他項少龍亦不須有負上任何責任之感。

有了這想法後,項少龍不再客氣,放心享受與她抵死纏綿的樂趣。那女子忽地離開了他,拉著他的手往倉庫的暗黑處摸索而行。沒有了她灼熱的身體,他又感到身體虛寒軟弱,不禁心中好笑,想不到女人竟可成為醫治自己疾病的特效藥。

片刻後兩人倒在一堆厚軟的麥子處,上面還鋪了一張薄被子,可知此女早曾在這倉庫內多次和人偷情,故而準備完妥。卧倒存這麼舒服的「床」上,項少龍再不願爬起來。

女子站了起來,窸窸窣窣地迅快脫掉衣服,撲下來時成了一個光滑溫暖的胴體。她替他脫衣服時,項少龍出奇地發覺自己有了強烈的反應。

正暗笑自己人窮而色心未窮,女子在他耳邊催道:「你這死人,平時已色迷迷地打量人家,也不知你給了史齡甚麼好處,竟讓你代他到這時來欺負人家,還不快來。」

項少龍一個翻身,半抱半壓的把她摟著。

女子道:「喜歡我嗎!」

項少龍咕噥應了一聲,集中精神去享受男女間肉體接觸的歡樂。

倉庫內一時春色無邊。

項少龍努力片晌後,便感體火難繼,改為由那女子作主動。

到那女子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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