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第四章 正面挑戰

嫪毐皺眉道:「究竟是甚麼急事呢?可否派遣下人去做?眼下酒菜還未陳上!何況還有我特別為大人安排的歌舞表演呢。」

蒲鶮也道:「項大人身子都未坐暖,就趕著要走,我們怎都不會放過你的。」

項少龍暗罵自己糊塗,這事確可差人去辦,烏言著就是最佳人選,只要由他通知滕翼,再由滕翼找昌平君商議便成了。陪笑道:「是我一時急得糊塗了,這就去吩咐下人,請各位原諒。」

嫪毐等這才釋然,放他離去。

項少龍步出大堂,來到外進的小廳堂處,荊善等正在大吃大喝,又與侍候他們的俏妓打情罵俏,樂不可支,偏是見不到烏言著。

問起時,烏光惶恐道:「烏大哥溜了去找他的老相好,項爺莫要見怪他。」

項少龍怎會見怪他,本想改派荊善,但想起不如趁機到外面鬆弛一下,問明了烏言著要去的地點,想出去時,眾衛慌忙站了起來。

項少龍早厭了終日有人跟在身後,又見他們正吃喝得不亦樂乎,勸止了他們,一個人溜了出去。

踏步林中幽徑上立時精神一振,想起家有嬌妻愛兒,卻要在這種勾心鬥角的場合與人虛與委蛇,只好大嘆何苦來由。

不一會轉上通往主樓的大道,一來夜幕低垂,二來他只是孤身一人,故雖不時碰上提燈往其他別院去的婢僕客人,都以為他是一般家將從衛之類的人物,沒對他特別留心。

快到主樓時,忽然見到伍孚匆匆趕了出來,沒有提燈,就在他身旁不遠處低頭擦身而過,轉入一條小路去,一點不知他的存在。

項少龍心中一動,閃入林中,迅速跟在他身後。若非見他是朝醉風四花居住的那片竹林奔去,他絕不會生出跟蹤的念頭。

因為四花現在全體出席了嫪毐的晚宴,伍孚又該忙於招呼賓客,實在沒有到那裡去的理由,除非是有人在等候他。能在任何一花的閨閣等候伍孚去說話的若不是呂黨就是嫪黨的人,其他人怎敢和這兩黨的人爭競。眼下嫪毐等全在別院里,那豈非是呂不韋方面的人在那裡等著嗎?

項少龍展開特種部隊的身手,緊跟在伍孚身後,不片晌抵達了竹林處。只見入口處人影幢幢,把伍孚迎了進去。

項少龍生出望洋興嘆的頹喪感覺,上次是因有韓闖掩護,才能潛入這成陽所有好色男人都渴望能留宿一宵的「竹林藏幽」內。現在自己連一條攀爬的勾索亦欠奉,要潛進去只是痴人說夢吧了!

正想離開時,腦際靈光一閃。

伍孚不是說過可以偷聽醉風四花的卧房,而她們卻懵然不知嗎?

想來這該不會是假話,因為只要項少龍加以追查印證就可揭破伍孚是否在說謊。這種監聽工具,極可能是像在信陵君卧房裡那條能監聽地道內聲息的銅管一類的設備,自不應裝在林內四座小樓任何一幢內,否則早就給識破了。但亦該裝設在附近,否則距離過遠,傳真度會大打折和。

項少龍哪還遲疑,沿著竹林搜尋過去,不一會在竹林另一方發現了一排四間擺放雜物的小屋,後面就是高起的外牆了。

忙打亮了火摺子,逐屋搜尋起來,不一會發現其中一間的內進特別乾淨,裝設四個大櫃,與其他三間堆放雜物的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而且還全上了鎖。

項少龍急忙取出飛針,不片刻便把其中一個簡陋的鎖頭弄了開來,拉開櫃門,忍不住歡呼起來。

只見一根銅管由地上延伸上來,尾端像細小喇叭,剛好讓人站著時可把耳朵揍上去。總算伍孚這小子沒有在這裝備上欺騙他。

不過這道根銅管顯然不是通往伍孚要到的那座小樓去,因為聽不到半點的聲息。

項少龍再試著弄開其他櫃門,到第三個時,其中一根隱聞聲息,忙把耳朵湊上去。

聲響傳來,似乎是酒杯相碰的聲音。好一會後,一把男人的笑聲響了起來。

由於人聲通過這長達十多丈的銅管,不但聲音變質,還不太清晰,所以一時無法辨認出這是伍孚還是甚麼人。

接著一個男人說話道:「仲父的妙計真厲害,項少龍雖然其奸似鬼,仍給小人騙得深信不疑。」

項少龍哪還認不出這是伍孚在說話,恨得牙都癢了起來。

另一把男聲笑道:「主要還是靠伍樓主的本領,仲父這條連環妙計才可派上用場,異日儲君若出了事,誰都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去了。」

只聽語氣,便知說話的是管中邪。

項少龍暗叫好險。

若非神差鬼使,教自己聽到他們的說話,這個跟斗就栽得重了,可能會永不超生呢。由此可見小盤確是真命天子秦始皇,故能鴻福齊天。而呂不韋輸的卻是運氣,又或可能存在於虛緲中的天命。

同時也感心中煩厭。

呂不韋的陰謀毒計不但層出不窮,還要不停接踵而來,自己何時才會有點安閑日子過?

唯有寄望黑龍的出世了。

呂不韋的聲音由銅管傳入他耳內道:「美美仍在陪那反骨賊子嗎?」

伍孚答道:「仲父請放心,項少龍給我嚇得三魂不聚,很快會找借口離開,好去通知儲君。而且小人早告訴了嫪毐,美美今晚只可留到戊時末,屆時小人會去把美美接回來的。」

呂不韋冷哼一聲,不屑道:「這假閹賊子竟敢和我呂不韋爭女人,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

項少龍聽了一會後,知道再聽不到甚麼東西,把櫃鎖還原後,匆匆溜了出來。

◇◇◇◇◇

回到嫪毐等所在的別院,赫然見到邱日升和渭南武士行館的三大教席國興、安金良、常傑全來了,坐在新設的四席處,同時多了四位陪酒的美妓,姿色又稍遜於侍候韓竭和令齊的丹霞和花玲。

見他回來,首先發難的是楊豫和單美美,嫪毐和蒲鶮等則同聲附和,責他藉詞逃席,否則怎會這麼久才回來。

項少龍比之剛才可說是判若兩人,心情大異。先與邱日升等客氣打招呼,接著洒然自罰一杯,終平息了「公憤」。

邱日升與他對飲時,神態出奇地冷淡。安金良和常傑則仍帶有敵意,反是國興這既得利益者執足下屬之禮,雖仍稍欠熱情,但項少龍已感覺到他有感激之心。

嫪毐對邱日升等人的態度顯然並不滿意。頻頻以眼色示意,邱日升卻裝作看不見,氣氛登時異樣起來。

項少龍這時又發覺單美美看自己時俏目隱含深刻的仇恨和憎惡,暗忖心理的影響竟是如斯厲害,因再不相信伍孚的話,所以觀感完全改變過來。

現時大堂八個酒席,就只項少龍一人沒有侍酒的姑娘。

菜肴此時開始瑞上,用的是銀筷子,以防有人下毒。

嫪毐道:「蒲爺一向不會空手訪友,今趟來咸陽,就帶來了個集天下美色的歌舞姬團,以供我等大開眼界,其台柱三絕女石素芳,更是聲、色、藝三絕,顛倒眾生。」

項少龍心中大訝,聽嫪毐這麼說,這顯然是個職業的巡迴歌舞團,並不附屬於任何權貴。在此處處強權當道的時代,石素芳如何仍能保持自由之身,能夠隨處表演呢?

在這古戰國的時代里,無論個人或團體,除一般平民百姓外,都含有某種政治意味或目的。照理這個歌舞團亦不例外。只就它與蒲鶮拉上關係,就大不簡單。

蒲鶮得意洋洋道:「本人費了兩個月時間,親到邯鄲找著團主金老大,甘詞厚幣,才說得動他帶團到咸陽來,已安排好在春祭晚宴上表演助興,今晚可說是先來一場預演。」

邱日升插口道:「聽說『三絕女』石素芳與那晚在仲父府技懾全場的齊國「柔骨美人」蘭宮媛,以及燕國有「玲瓏燕」之稱的鳳菲,合稱三大名姬,想不到今天的咸陽一舉來了兩姬,我等確是眼福不淺。」

項少龍這才知道那晚行刺自己的柔骨女名叫蘭宮媛。三大名姬內,至少有一個是出色當行的女刺客,其他兩個又如何?項少龍不禁生出好奇之心。

嫪毐邪笑道:「仲父想必嘗過柔骨美人的滋味,不知蒲爺可曾試過石素芳的房內三絕,又能否透露一二。」

所有男人都笑了起來,眾女則嬌嗔笑罵,她們都習慣了男人這類露骨言詞,亦知道怎樣作出恰當的反應。項少龍卻是心中暗笑,嫪毐重用這種只懂風月之徒,實已種下敗亡之因。

蒲鶮先陪眾人笑了一會,才道:「假若這麼容易可一親香澤,石素芳恐已給人收於私房了。石素芳每到一地,均要有人保證不會被迫賣身,今朝的保家就是蒲某人,試問蒲某豈能作監守自盜的卑鄙之徒?」

坐在邱國升下席的安金良正嚼著一片雞肉,含糊不清地咕噥道:「那就太過可惜了!」

登時又引起一陣鬨笑。

楊豫此時站了起來,提著酒壺來到項少龍旁,雙膝先觸地,再又坐到他小腿上,笑靨如花道:「項大人,讓奴家敬你一杯!」

項少龍瀟洒舉杯,讓她斟酒。

嫪毐笑道:「豫姑娘既對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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