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二章 夜探青樓

項少龍靈巧地翻過高牆,落到醉風樓的花園裡。

這時剛過了二更天,醉風樓主樓之後的七、八座院落,仍是燈火通明,笙歌處處。

項少龍好一會才辨認出管中邪剛才招呼他的那座雅院,只見仍是燈光燦然,不禁叫起苦來,同時亦心中奇怪,難道他走後,又用了來招呼另一批貴客嗎?

好奇心大起下,他借著夜色和花草樹木的掩蔽,無聲無息地竄了過去,到了近處時,駭然伏下,心兒忐忑狂跳。

原來正門處有一批大漢在守護著,其中幾個赫然是呂不韋的親隨。

難道是呂不韋來了嗎?

留心細看去,只見院落四周都有人在巡逡守衛,嚴密之極。

這當然難不倒他這懂得飛檐走壁的特種戰士。

察看了形勢後,他選了院落旁的一棵大樹,迅速攀了上去,再射出索鉤,橫度往院落人字形的一邊瓦面上,才小心翼翼,沿索滑到了檐邊,探頭由近檐頂的通風口朝內望去。

一瞥下立時魂飛魄散,手足冰寒,差點由屋頂掉了下來。

只見燈火通明的大廳里,站了管中邪、莫傲、醉風樓的樓主伍孚,歸燕和單美美五個人,正在研究被移開了長几下地席上的酒漬。

伍孚嘆道:「莫先生確是奇謀妙算,先教我贈項少龍以寶物,好教他不起提防之心,又使他以為下手的是我們的好美美,誰知要他命的卻是我們的歸燕姑娘。」

管中邪道:「對莫兄的高明,我管中邪是沒話說的了。最妙是這小子還以為自己逃過大難,再不起防範之心,確是精采絕倫。」

這時大門洞開,呂不韋春風滿臉,神采飛揚的走了進來。

在項少龍瞠目結舌,全身血液差點冰凝之下,單美美乳燕投懷的撲入了呂不韋懷內去,嬌聲道:「美美為呂相立了大功,呂相該怎麼賞人家哩!」

呂不韋的手由她的纖腰落到了她的隆臀上,大力拍了兩記,邪笑道:「那就讓我今晚好好酬勞你吧!」

莫傲則伸手摟著歸燕道:「呂相莫忘了我們的好歸燕,若非靠她那條香舌,項少龍怎會中計。」

上面的項少龍全身發麻,差點要撲下去給呂不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天啊!

自己的肚內竟有了隨時可取自己一命的毒囊,這時代又沒有開刀的手術,他項少龍豈非死定了。

呂不韋此時摟著單美美,到了那片酒漬旁,俯頭細看了一回後,哈哈大笑道:「任你項少龍智比天高,也要著了我呂不韋的道兒;卻還以為反算了我們一著,到喉嚨被藥液蝕開了個口兒時,還不知是甚麼一回事呢。」

項少龍聽得心中一動,燃起了希望。若葯囊只是黏在喉嚨處,便有取出來的機會了。

管中邪道:「美美姑娘的表演才精采哩,連我都差點給她騙過了。」

呂不韋俯頭吻在單美美的香唇上,弄得她咿唔作聲,春意撩人。

管中邪伸手按在伍孚的肩頭上,笑道:「此事成功後,伍樓主當的這個官,必定非同小可哩!」

伍孚欣然道謝後,又有點擔心地道:「那東西會不會無意間給他吐出來呢?」

倚著莫傲的歸燕嬌笑道:「樓主放心好了,那東西不知黏得多麼緊,若非給他的舌頭卷了過去,奴家還不知怎辦才好呢。」

莫傲介面道:「這東西最不好就是會黏在杯底,否則我的小燕子就不用犧牲她的香舌,給這傢伙大佔便宜了。」

管中邪笑道:「只是佔了點小便宜吧!大便宜當然還是留給莫兄了。」

一時男的淫笑,女的不依嬌嗔。

項少龍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時離開,想方法把那毒囊弄掉。

這一著妙計確是厲害,當時舌頭交纏,意亂情迷,哪想得到竟是死亡之吻。自己亦確是大意,以為對方不知道自己識穿了單美美是他們的人,還一番造作,真要教人笑穿了肚皮。

呂不韋笑道:「春宵苦短,莫先生該到小燕的香閨,好好答謝美人了。」轉向伍孚道:「伍樓主今趟做得很好,我呂不韋必不會薄待你。」哈哈一笑,擁著單美美去了。

項少龍知道再不會聽到甚麼秘密,悄悄走了。

◇◇◇◇◇

項少龍慘哼一聲。

滕翼由他張開的大口裡,把彎曲了的銅條抽了出來,尾端的小圓片上黏著一粒烏黑色的藥丸,只有蒼蠅般大小。

旁邊的陶方、荊俊、蒲布、劉巢等人齊鬆了一口氣,抹掉額上的冷汗。

項少龍咽著被刮損了的咽喉,說不出話來。

滕翼把毒丸移到眼前,眾人都俯近研看。

荊俊狠狠道:「有甚麼方法把這毒丸送進莫傲的喉嚨里去呢?」

項少龍清了清喉嚨,沙啞著聲音道:「這毒丸若是混在酒里,便會黏在杯底,可是在毒死孝文那碗葯湯里,卻沒有這種情況。」

陶方大喜道:「那即是說,只要我們得到那條藥方,當可找到其中某種藥物,可以中和它的黏性,到進入喉內才會黏著,如此一來,要毒殺莫傲再非難事了。這藥方必然會留下紀錄來的。」

滕翼一震下望往項少龍,兩人同時想起了圖先,旋又搖頭。

若圖先可輕易向莫傲下毒,早把他毒死了。

蒲布頹然道:「就算找到那可中和這毒丸黏性的方法也沒有用,難道捧碗葯湯去哄他喝下去嗎?」

項少龍道:「這事大可隨機應變,毒丸由我隨身攜帶,再相機行事。夜了!我們盡量睡一覺好的,否則明天恐沒有精神去應付莫傲另一些陰謀詭計,二哥和小俊更要打醒十二個精神。」

眾人無不同意,各自回房休息。

項少龍回到後堂時,不由想起了紀嫣然等眾嬌妻,神思恍惚間,嬌聲嚦嚦在耳旁響起道:「大爺回來了!」

項少龍愕然望去,只見周薇和衣躺在一角地席處待他回來,看樣子是剛給他吵醒過來的,看她釵橫鬢亂的海棠春睡後的神態,心中大叫不妙。

自趙倩和春盈諸女去世後,他飽受折磨,整整一年有如活在噩夢裡,英雄氣短,偏又步步落在下風。使他再不願有男女間新的責任和感情上的承擔。

對琴清如是,對嬴盈也如是。

他雖答應昌平君兄弟對嬴盈勉力而為,但卻是敷衍的成份居多,絕不熱心,亦自知未必斗得過管中邪。

不過都及不上眼前的周薇使他頭痛。看她行事作風,顯是自尊心極重和死心眼的人,敢愛敢恨。

幸好現在和她關係尚淺,還有轉圜的餘地,乾咳一聲道:「這麼夜了,還不回去睡嗎?」

周薇起身施禮後,溫柔地為他脫下外袍,欣然道:「早睡過了,現在不知多麼精神,陶公安排了最尾後那間房子給我,現在讓小婢侍候大爺沐浴好嗎?」話完雙頰早紅透了。

項少龍心中叫糟,自己已多晚沒有妻婢相陪,今晚又曾偎紅倚翠,挑起了情慾,若說不想女人,只是在欺騙自己,給她這麼以身相陪,後果實不敢想像。但如若斷然拒絕,她受得了嗎?

幸好周薇要為他寬衣時,腳步聲響。

項少龍回頭望去,見來的是荊俊,大訝道:「小俊!有甚麼事嗎?」

荊俊仍以為周薇是周良的妻子,奇怪地瞪著她。

項少龍低聲吩咐周薇退避入房後,才道:「甚麼事呢?」

荊俊看著周薇消失處,奇道:「她怎會在這裡的?」

項少龍解釋了她和周良的兄妹關係後,荊俊雙目立時亮了起來,嘿然道:「三哥真好艷福,這周薇若非荊釵布裙,不施脂粉,艷色絕不會遜於田鳳和田貞。」

項少龍心中一動,著他在一旁坐下後,笑道:「小俊對她似乎有點意思哩?」

荊俊赧然道:「三哥說笑了,小俊怎敢來和三哥爭女人。」

項少龍欣然道:「她並非我的女人,假設你有意思的話,不礙用點功夫,三哥我絕不介意,還非常感激你哩!」

荊俊大喜道:「嘿!讓我試試看吧!說到哄女孩,我比以前進步多了。」

項少龍道:「此事就這麼決定,你不去休息卻來找我,究竟為了甚麼事?」

荊俊道:「三哥的腿還可以再出動嗎?」

項少龍道:「只要不是動手過招,便沒有問題。你有甚麼好主意?」

荊俊道:「現在離天明尚有兩個多時辰,要殺死莫傲,這是唯一的機會。」

項少龍皺眉道:「莫傲身旁能人眾多,呂不韋又在哪裡,怎麼下手?」

荊俊道:「硬來當然不成,不過我對醉風樓的環境非常清楚,更知道單美美和那歸燕的閨房在那裡,只要我們能摸到那裡去,就有辦法把那顆毒丸喂入莫傲的喉嚨里,然後再輕輕鬆鬆等待他毒發身亡,豈非大快人心嗎?」

項少龍喜道:「計將安出?」

荊俊攤開手掌,現出一截三寸許黑色樹枝似的東西,得意洋洋道:「這是由迷魂樹采來的香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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