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五章 巧布圈套

項少龍回到都騎衙署時,腦際仍充滿了對琴清的甜美回憶。亦在生著自己的氣,不是打定主意再不涉足情關嗎?

但偏在善柔噩耗傳來,心情惡劣、徹夜無眠、宿酒未醒這種最不適當的時候,反情不自禁,有意無意地挑惹琴清,真是沒來由之極。人確是難解的動物,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莫明其妙。

假若琴清擺起一向的架子,直斥己非,那倒「相安無事」,偏是這以貞潔美行名著天下的絕代佳人,也是神態曖昧,似嗔還喜、欲迎還拒。

兩人間現在那種微妙的關係,本身已具有最強大的誘惑力。

神思恍惚時,在大門處撞上荊俊,這小子神秘地道:「三哥!昨夜釣到了一條大魚!」

項少龍一呆道:「甚麼大魚?」

荊俊得意洋洋道:「你聽過呂邦這人嗎?」

項少龍清醒了點,低聲道:「是否呂不韋的人?」

荊俊道:「不但是呂家賊子之一,還是呂雄的寶貝兒子,這傢伙不知如何,看上了人家美麗的嬌妻,竟當街調戲,剛好徐先路過,才解了圍。哪知這小子心有不甘,人家小夫妻已離城避開他了,這色鬼仍鍥而不捨,漏夜率領十多名家將追出城去,截著人家,打傷了男的,正要對女的行淫時,給我及時趕到,將他和一眾從犯當場逮著。哈!你說這條魚夠大嗎?」

項少龍訝道:「你怎能去得那樣及時呢?」

荊俊更是眉飛色舞,笑道:「這全賴陶公的情報組,知道了此事後,立即通知小弟。我最清楚呂邦的性格,他看上了的東西,從不肯罷休。於乎著人監視著他,這小子果然給逮著。今趟確是萬分精采,秦人對姦淫之徒,刑法嚴峻,只要將呂邦解送都律所,他怎樣都逃不了刑罰,最好給他來個閹刑,只要想想呂雄那心痛的樣子,就可為倩公主她們稍出一口惡氣了。」

項少龍思索半晌後,問道:「現在呂邦等人被扣押在那裡,相國府的人知道了這件事嗎?」

荊俊拉著他穿過衙堂,往後堂走去,興奮地道:「昨夜我把有關人等,包括那對年輕夫婦,全部秘密運到這裡來,呂邦和他的人給關在牢里。唉!不過卻有個頭痛的問題,這小子當然矢口不認,推得一乾二淨,最糟糕是那對受害的小夫妻,知道呂邦是相國府的人後,慌了起來,不肯挺身作證,只是求我放他們走,說以後再不想踏足咸陽城了。」

項少龍立即頭痛起來,若沒有人證,給呂邦反咬一口,可能會弄到周身是蟻。問道:「二哥呢?」

荊俊嘆道:「他今早的心情看來不佳,問了呂邦沒夠兩句,就賞了他一個耳光,現在去了對那小夫妻軟硬兼施,真怕他會忍不住揍人。」

項少龍最明白滕翼現時的心情,忙道:「先去看二哥再說!」加快腳步,隨荊俊往扣押那對小夫妻的內堂走去。

尚未跨過門檻,傳來了滕翼悶雷般的喝罵聲,守在入門處的烏言著等人,都是一面無奈的神色,不用說是到現在尚沒有結果。

項少龍步進等若辦公室的內堂,與那對呆立在滕翼跟前的年輕夫婦打個照面,同時愕然。兩人叫道:「恩公!」

項少龍暗忖又會這麼巧的,原來是那天赴圖先約會時,在市集遇到給惡漢追打的那對夫婦,當時項少龍不但給他們解了圍,還義贈了他們一筆錢財。

滕翼愕然道:「你們認識項大人嗎?」

項少龍誠懇地道:「這事遲點再說!賢夫婦差點為奸人所害,何故卻不肯指證他們?豈非任由惡人逍遙法外。說不定很快又有別的人遭他們的毒手了。」

周良和嬌妻對望一眼後,毅然道:「只要是恩公吩咐,愚夫婦縱使為此事送命,亦不會有半點猶豫。」

滕翼大喜道:「兩位放心,事後我們會派人送兩位離去,保證沒有人能傷害你們。」

項少龍淡然道:「最遲明天早上,賢伉儷應可遠離險境了。」

就在這刻,他擬好了對付呂雄的整個計畫。

趙倩等人之死,呂雄是主要幫凶之一,現既有此千載一時的報復良機,他肯放過嗎?

◇◇◇◇◇

小盤聽畢整件事後,皺眉道:「犯事的只是呂邦,況且他又沒有真的姦淫那婦女,只可將他重重打上几杖,很難真的拿他怎樣。」

李斯笑道:「微臣看項統領胸內早有奇謀妙計了!」

項少龍失笑道:「想瞞過李大人確是難比登天,我現正安排把消息巧妙地傳入他爹呂雄的耳內,騙呂雄說他的寶貝兒子犯了姦殺良家婦女的頭等大罪,只要他情急下闖進都騎衙署來要人,我或有方法教他入彀。」

小盤深思熟慮地緩緩道:「呂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項少龍和李斯對望一眼,交換了心中驚異之意。這政儲君愈發不簡單了,開始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和見地。

項少龍從容道:「此人其實只是個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的庸材,自到秦國後,便以呂不韋之下呂族中的第二號人物自居,氣焰迫人,據聞今趟他雖當上都衛副統領,卻是非常不服氣給管中邪騎在頭上,見到他都不肯致敬施禮。」

小盤訝道:「項卿怎能對相府的事如此清楚?」

項少龍當然不會把圖先這大內鬼抖露出來,輕描淡寫道:「呂不韋可以收買我的人,臣下自不會對他客氣了。」

小盤沉吟片晌,思索著道:「呂雄若是這麼一個人,確是可以利用。」

轉向李斯道:「李卿家立即使人把呂不韋、鹿公、徐先、王齕、蒙驁、蔡澤、王綰等數人召入宮來議事,寡人務要令呂雄求助無門,好教他魯莽行事。」

李斯欣然領命去了。

小盤等書齋內只剩下他和項少龍後,才露出興奮之色道:「此事鬧得愈大愈好,我可藉此事立威,一殺呂不韋的氣焰,這奸賊最近得到太后的支持,更是趾高氣揚,竟向太后進言,要正式把他策封為攝政大臣,確是無恥之尤。」

項少龍皺眉道:「太后怎麼說呢?」

小盤忿然道:「太后給那嫪毐迷得神魂顛倒,除了在師傅的事上不肯讓步外,對他總是言聽計從,曾兩次找我去說這件事,唉!為了這事,我兩晚睡不安寢了。」

項少龍想起在電影里的呂不韋,人稱「仲父」。「仲」喻指的是春秋時齊國的一代賢相管仲,又含有是另一個父親的意思,乃呂不韋自比賢如管仲、又儼然以儲君父親身份自居之意。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那不如給他打個折扣,只封他為仲父,順便害害他了。」

小盤精神大振,連忙追問。

項少龍道:「此事必須在滴血認親後才可進行,否則會招來反效果。」於是把「仲父」的喻意說了出來,又解釋了這稱謂的另一意思。

小盤皺眉道:「那我豈非真的認賊作父了嗎?」

項少龍輕鬆地道:「這只是個虛銜,全無實質的權力,但卻有兩個好處。首先是安了這奸賊的心,教他再難提出更狂妄的要求;另一方面卻可使鹿公等對他更是不滿,由於有滴血認親這如山鐵證,鹿公等大臣只會認為是呂不韋硬把自己捧作「假王父」,使他更是位高勢危,沒有好日子過。」

小盤大訝道:「師傅為何竟能隨意想出這麼特別的名銜呢?」

項少龍有點尷尬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腦海里忽然冒出了這個名詞。」

小盤看了他好一會後,徐徐道:「此事待我想想,師傅啊!我並非不採納你的意見,只因事關重大,還該聽聽李斯的想法。」

項少龍欣然道:「儲君開始有自己的灼見,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不高興呢?看著你長大成人,已是我最大的欣慰了。」起立告退道:「呂雄應接到消息了,我該回去應付他。」

小盤站了起來,有點難以啟齒地低聲道:「師傅可否見見母后,只有你才可使母后脫離嫪毐的控制。」

項少龍苦笑道:「看看怎辦吧!」

◇◇◇◇◇

剛離開書齋,立即給昌文君截著,這傢伙道:「少龍先原諒我泄露你行蹤的過錯,舍妹正在宮門處候你,嘿!你該知她不會有甚麼好事做出來的了。」

項少龍急著趕回都騎署對付呂雄,聞言嚇了一跳,道:「那我只好由別處溜走了。」

今次輪到昌文君嚇了一跳,道:「萬勿如此,那樣她就知是我泄露了她的技倆,你還是去敷衍敷衍她吧!就當是賣個人情給我,今晚我來找你去喝酒,以作贖罪。」

項少龍失笑道:「我聽過有對子女二十四孝的老爹,似你般對妹子二十四孝的親兄,就從所未聞了。」

昌文君以苦笑回報,低聲道:「我看舍妹對少龍很有好感,當然哩!她嘴上怎也不肯承認,但只要看到她昨晚見過你後興奮雀躍的樣子,便瞞不過她哥哥我這對銳利的眼睛。哈!她算不錯吧!」

項少龍搖頭苦笑道:「莫要說笑了,先讓我去看她又有甚麼耍弄我的手段吧。」

兩人談笑著往正宮門走去,穿廊過殿,轉入正門廣場前,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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