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五章 驚悉陰謀

「卡嗦!」

巨鎖被開啟的聲音,在寂靜的軒內響起,分外動魄驚心。

項少龍和善柔頭貼著頭伏在渾圓的巨大樑柱上,借匕首插入柱內,穩定身體,除非有人爬上來看,否則這確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這橫樑承托著與它成九十角度的其他八根較幼的桁柱,形成了屋頂架構,離地足有三丈。

項少龍和善柔把頭探出少許,朝下望去,只見田單和李園各據一張矮几,而趙穆則探手到打開了的大鐵箱內取東西。

那劉氏兄弟蹲跪在田單身後,其中一人還仰頭上望,嚇得兩人忙縮回頭去。

趙穆走回自己的矮几去,把整疊效忠書放到几上,跟著傳來翻閱的聲響。

李園笑道:「侯爺真是厲害,竟想出這麼精採的方法,使這些人不得不為侯爺效命。」

田單也笑道:「這是否侯爺自己想出來的呢?還是你手下獻上的妙計。」

趙穆得意地笑起來道:「這隻小事一樁吧!」毫無愧色地把別人的計策據為己有。

項少龍放下心事,知道趙穆並沒有把自己的效忠書拿出來給田單看,否則這厲害人物立即看出自己有問題。

趙穆對李園自是極為顧忌,因為若暴露了董匡的「真正身份」,那等若把他自己與春申君的關係亦抖了出來。

李園嘆道:「想不到趙明雄竟是侯爺的人,一向都聽說他屬李牧廉頗的系統,侯爺真有辦法。」

上面的項少龍駭得差點由樑上掉了下來,趙明雄乃他的副將,自己和滕翼還對他非常欣賞,想不到竟是姦細。

趙穆得意洋洋道:「他不但是我的人,還有著血濃於水的親族關係,我安排他跟李牧辦事,原意本要對付李牧,豈知鬼使神推下,廉頗竟用了他作樂乘的副將,我又故意多次排擠他,趙雅這賤人還蠢得為他向孝成說項,真是可笑極矣!」

項少龍渾體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好險,那便像養著只老虎在身旁,若不防備,被咬死了都不知是甚麼一回事呢。同時也領教趙穆深藏不露的厲害。更再想起今早和孝成談過禁衛統領的問題,假若成胥出了意外,趙穆極有可能提名趙明雄作繼任者。那城衛和禁衛兩大系統,均落入趙穆手內了。

當項少龍恨不得李園繼續談論效忠者的名單時,田單微笑道:「晶後那邊的情況怎樣了?」

趙穆得意地道:「誰能識破我倆間的真正關係,孝成不要說,連郭開和趙雅都給我們騙過了。韓晶外冷內熱,一旦對男人動了真情,便再無反顧,若非她對我死心塌地,一直力勸孝成不要把李牧和廉頗召回來,我恐怕現在難以坐在這裡和兩位說話了。」

項少龍聽得更是目瞪口呆,難以相信聽到的是事實。兩人是否一直在演戲呢?還是只趙穆一廂情願的想法。

李園道:「晶後真的可以控制董匡嗎?」

樑上的項少龍更是心臟劇跳,連善柔也覺察出他的震驚。

田單道:「董匡此人表面率直粗豪,其實非常有智計,而且很懂趨炎附勢,只看他背著孝成為晶後解決了韓闖勾結信陵君一事,便知他下了重注在晶後身上,期待著將來孝成歸天,可以飛黃騰達。這種人絕對不可留他在世上。」

李園冷然道:「我要親手對付他。」

趙穆淡淡道:「這人現在仍有很大的利用價值,最少就是他懵然不知晶後和我的關係。哼!此人見利忘義,就算國舅爺不和他算賬,本侯亦絕不會放過他。」

項少龍此時冷靜下來,迅速盤算,知道是在韓闖一事上露出了馬腳。最可恨是晶王后,把他出賣了給趙穆,由此可知她和趙穆確是互相勾結的姦夫淫婦。

田單的聲音傳了來,油然道:「兩位似乎忽略了一個關鍵人物。」

趙穆和李園似同感愕然。

田單道:「那就是項少龍,樂乘之死定與他脫不了關係,只是現在我仍不明白他為何要先找樂乘開刀。」頓了頓道:「若是孝成派人做的,事後必有蛛絲馬跡可尋,例如他的親信里會有人因死傷而失蹤,現在既不見這種情況,顯非是他所為。此事真的耐人尋味。」

上面的項少龍和善柔同時色變。

田單又道:「我曾提醒過董匡,著派人調查樂乘手下里是否有背叛的人,但他顯然沒有採取行動,又或查不出甚麼來。但我們亦不可插手此事,以免打草驚蛇,壞了大事。」

李園道:「樂乘之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董匡,會否是他乾的呢?」

趙穆斷然道:「他根本不知自己可以當上城守,若非我指使晶後慫恿孝成,何時才輪得到他?」

項少龍腦際轟然一震,至此才明白晶後為何會看上自己。今晚全賴鬼使神差才聽到他的密話,否則死了都要當只糊塗鬼。

田單道:「董匡可以裝作傷病不起,但看他的手下無一傷亡,便知樂乘之死與他無關。」

趙穆嘆道:「樂乘仇家遍天下,究竟是誰幹的,實在非常難以判定,來人只要有辦法迅速離城,我們就沒法查出是何方人馬。」

田單肯定地道:「定是項少龍做的,我還知道他正在城內,否則趙雅不會回覆生氣。剛才我在侯府外遇上她和董匡同行,那種神采飛揚的樣兒,只有受男人的愛寵滋潤才會出現在女人的身上。」

李園冷笑道:「她是否愛上董匡了?」

趙穆色變道:「田相說得對,定是項少龍回來了。我很清楚她的性格,與董匡只是逢場作興,她心中始終只有項少龍一個人。說不定項少龍正藏在她府內。」

田單動容道:「此事可能性極高,不論事情真假,我們都可設法陷害趙雅,只要找項少龍曾躲藏過的痕迹,任趙雅如何玲瓏剔透,勢將百詞莫辯。趁現在郭開成胥急於在孝成前立功,以免被董匡的光芒蓋過,定不會放過如此良機,侯爺明白我的心意嗎?」

趙穆大笑道:「田相果是智計超凡,算無遺策,我還有更好的提議,就由晶後吩咐董匡去辦這件事,只要放些飛針和血衣一類的東西在趙雅的房裡,搜出來時趙雅怎都脫不了關係。這又可測試董匡對晶後的忠誠。哼!趙雅這賤人,很久前我已想整治她了。」

樑上兩人聽得臉臉相覷,冷汗直流。下面這三個大奸人想出來的,全是毒無可毒的奸計,就算清楚知道,一時仍是難有化解法。

田單長身而起道:「我們不宜在這裡擱太久了,否則就不像一般的晚宴。侯爺異日登上王位,可莫忘了田某和國舅爺呢。」

趙穆忙表示感激。

鐵箱關闔上鎖的聲音響過,三人離軒去了。

府衛進來掩上窗門和吹熄燈火後,善柔湊到他耳旁道:「怎辦才好!」

項少龍回覆了絕對的冷靜,輕輕道:「效忠書看不看不打緊了,只要我們能安然離去,這場仗便算我們贏了。」

◇◇◇◇◇

項少一覺醒來,精神煥發。

昨夜的疲勞倦累一掃而空,還少了很多心事。因為他終於清晰無誤地知道了自己眼前的處境與及趙穆晶王后等人間的關係。

田貞這時剛步進寢室,見他醒了,喜孜孜迎上來道:「董爺!讓小婢來侍候你。」

項少龍欣然起來,換衣梳洗後,來到廳堂與正等候著他的滕翼、趙致、善柔三人共進早膳。

滕翼昨晚與烏果扮的假董匡故意在指揮所耽至三更後才回來,現在與項少龍是自他偷入侯府後的首次碰頭。

項少龍道:「柔柔告許你整件事的經過了吧!」

滕翼點頭道:「清楚了,說到陰謀詭計,我們始終不是趙穆田單等人的對手,若非給你們聽到他們的說話,今趟休想有人能活著回到咸陽。」

趙致擔心道:「他們要迫你陷害雅夫人那事應怎麼才好呢?」

項少龍暗忖這等於二十世紀的間諜竊聽情報,最是管用。微笑道:「此事可見招拆招,目前對我最有利的因素,就是他們對我董匡的身份尚未起疑,只誤以為我見風駛舵之徒。更妙的是趙穆不敢揭穿我和他的秘密關係,憑著這些優勢,我們便可和這些奸人周旋到底。」

滕翼嘆道:「想不到趙明雄竟是趙穆的人,枉我還這麼看得起他。」

項少龍沉吟頃刻,道:「我始終不相信晶後會對趙穆死心塌地,這女人擅用手段,可能只是利用趙穆來達到目的,若我可以摸清楚她的真正態度,一切都好辦多了。」

善柔皺眉道:「你說了這麼多話,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究竟有甚麼方法應付他呢?說不定待會晶王后便召你去迫你對付趙雅哩!」

項少龍瀟洒地聳下肩頭,匆匆吃掉手上的饅頭後,一拍滕翼肩膀,長身而起道:「我們去見雅兒,你們兩個乖乖的等本將軍回來。」

在善柔的嗔罵和趙致的叮囑聲里,兩人離府而去。

並肩策馬長街時,滕翼道:「城防方面我們應否重新布置呢?」

項少龍搖頭道:「千萬不要這樣做,否則會惹起趙明雄和趙穆的驚覺。二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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