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四章 夜探侯府

夜幕低垂。

馬車隊開出行府。

由烏果扮的「假董匡」和滕翼兩人,與一眾手下及雅夫人的親衛前呼後擁,策著駿馬隨車護送。

真正的項少龍和善柔則躲在車廂里。

兩人均換了以鹿皮製的防水衣服,只露出臉孔、手掌和赤足,有點像二十一世紀的潛水衣。

項少龍那套本是善柔為趙致造的,幸好一來趙致生得特別高大,鹿皮又有彈性,所以仍可勉強穿得上去。

兩人除了攀爬裝備、兵器暗器外,還各攜銅管一枝,以供在水內換氣時之用。

不過到現在善柔仍未肯透露入府之法,項少龍只好悶在心裡。

趙雅看著緊身鹿皮衣下項少龍賁起的肌肉、健碩雄軀顯露出來充滿陽剛魅力的線條,情動下不理有人在旁,伏入他懷裡,嬌喘細細,那模樣媚惑誘人之極。

項少龍一手撫上她溫暖的香肩,張開另一手臂向善柔道:「柔姊不到我這裡來嗎?」

善柔瞪了他一眼,還故意移開了點,到了窗旁透簾往外望出去。

項少龍早預估到她不會順從聽話,府頭湊到趙雅的耳旁道:「雅兒想好了嗎?」

趙雅明白他指的是要她先行離趙的事,以請求的語調應道:「這樣好嗎?你走後人家待一段時間,才溜往某處會你。唉!若教人不知你的安危便溜走,只是擔心就可擔心死趙雅了。」

項少龍皺眉道:「假若你王兄突然逝世,權力落到晶王后手內里,她肯放過你嗎,那時我回到咸陽,鞭長莫及,怎樣助你呢?」

趙雅不屑地道:「她陣腳未隱,憑甚麼來對付我,況且她始終是韓人,若剛上場就拿我們王族的人來開刀,王公大臣豈會讓她得逗,那時我若要走,她歡迎還來不及哩!唉!少龍!人家害怕的是別的事啊!」說到最後兩句,聲音低沉下去。

善柔顯然聽不清楚,不滿道:「趙雅你說話可否大聲點。」

兩人為之啼笑皆非。

項少龍不理她,轉向趙雅道:「雅兒怕甚麼呢?」

趙雅用力摟緊了他,神色黯然道:「怕別的人不原諒人家嘛。」

項少龍其實一直頭痛這問題,只好安慰她道:「回咸陽後我會為你做一番工夫,廷芳和倩公主都是胸無城府的人,不會記恨,其他人更不用擔心,這叫將功贖罪啊!」

車外此時傳來滕翼的聲音道:「準備!經過侯府了。噢!真精采,田單的車隊對頭來了。」

車內停止了說話,項善兩人避到角落,雅夫人則掀起窗帘,往外望去。

田單的車隊緩緩而至,雙方均緩緩停下。

烏果的董匡拍馬和滕翼迎了過去,向田單問好請安。

田單現身於掀起的窗帘後,哈哈笑道:「董將軍辛苦了,我們這些閑人去酒作樂,你們卻日忙夜忙,不過人的體力終有限度,董將軍可勿忙壞了。」

烏果模擬著項少龍的聲線,淡然笑道:「我這人天生粗賤,愈忙愈精神,謝田相關心了。」無論聲線、態、語調,均惟肖惟妙,使人絕倒。

以田單的銳目,在閃動不停的燈籠光下亦看不出破綻,頷首微笑後,朝趙雅瞧來道:「夫人這幾天容光煥發,神采飛揚,可願告知田某其中妙訣嗎?」

眾人心中懍然,知道田單話裡有話,在試探趙雅的口風。

趙雅自有她的一套,嬌笑道:「趙雅可不依哩!田相在笑人家。」言罷垂手帘子。

田單呵呵大笑,向「董匡」和滕翼打個招呼後,下令動程。

兩大隊人馬交錯而過。

項少龍向善柔打出手勢。

下車的時間到了。

◇◇◇◇◇

兩人借著夜色,神不知鬼不覺掩到侯府外西南處的叢林里。

項少龍更不知善柔葫蘆里所賣何葯,直到隨她到了一條小河之旁,才有點明白。

善柔拉著他蹲下來道:「凡有池塘的府第,必有入水口和出水口,這是我善柔的大秘密,上趟我便是由這裡潛往那奸賊府內大池塘里的,若幸運的話,說不定我們還可直至碧桃園那條人工河去呢?」言罷得意洋洋地看著項少龍。

項少龍道:「這裡離開侯府足有百丈之遙,怎樣換氣呢?」

善柔橫他一眼,嗔道:「真蠢!人家可以進去,自然有換氣的方法,那枝銅管難道是白給你的嗎?除非剛下完大雨,否則河水和入府的大渠頂間總有寸許空隙,只要把銅管一端銜在口中,另一端伸出水面,不是可解決問題了嗎?」

項少龍心中嘆服,另一方面亦心中有氣,忽地湊過去封上她香唇,一手緊抓著她後項,強行索吻。善柔猝不及防,給他吻個正著,一措手不及,略掙扎幾下後竟熱烈反應著。項少龍以報復心態,探手她胸前放肆一番後,才開放她道:「這是獎勵!」

善柔給他攪得臉紅耳赤,偏又是春心蕩漾,狠狠橫他一眼,率先躍進河裡。

轉瞬間兩人先後穿進三尺許見方的暗水道里,在絕對黑暗中緩緩前進。

項少龍心中泛起奇異的滋味。

每趟當他干夜行的勾當時,他都有由明轉暗的感覺。

就像這明暗兩個世界是一同並行而存,只是一般人只知活在那光明的人間里,對這鬼蜮般的黑暗天地卻一無所知。

今次來到這暗黑得只能憑觸覺活動,萬籟無聲的水道內,感覺尤為強烈。這令人步步驚心,充滿危險和刺激的另一世界,確有其誘人之處。

一盞熱茶的工夫後,兩人由出水口穿了出去,來到了府後大花園中的荷花池,在一道小橋下冒出了水面。

這處院落重重,天上群星羅布,月色迷濛,池蛙發出「閣閣」嗚叫,又是另一種氣氛。

遠處一隊府衛沿池巡了過來,兩人定睛一看,特別吸引他們注意是兩大點綠芒,詭異之極。

項少龍嚇了一跳,忙拉著善柔潛入水裡。

他的心悸動著。那兩點綠光正是犬只反映著附近燈火的瞳眸,看來這些本應是夜深人靜才放出來巡府的巨犬,因著田單等的來臨,提早出動來加強守。

巡衛過橋遠去後,兩人又從水裡冒出頭來,善柔低聲道:「糟!有這些畜牲在岸上,我們唯有靠水道摸到那裡去。若卧客軒也放了兩頭惡犬在那裡,我們只好回家睡覺了。」

項少龍亦不由大感氣餒,但中途而廢更是可惜,勉力振起精神,與善柔肯定了碧桃園的方向後,分頭潛進池水裡。

項少龍曾受過嚴格潛水訓練,像魚兒般在暗黑的水底活動著,憑著池水流動的微妙感覺,不片晌找到了一個去水口,浮上水面和善柔會合時,兩人同時喜道:「找到了!」但又不由齊叫不妙。

究竟哪個水口可通往碧桃園呢?又或都不是通到那裡去?這事誰也不能確定。更要命的是這兩條暗水道均設在池底,完全沒有可供呼吸的空間,假設不能一口氣由另一方冒出來,便要活生生悶死,那才冤枉透頂。

項少龍人急智生,咬著善柔耳朵道:「我們分頭進入水道,試探出水道的方向立即回頭,千萬不要逞強。」

善柔應命去了。

項少龍深吸吸一口氣後,潛進水裡去,穿入水道,前進了丈許,發覺水道往左方彎去,連忙按著渠道方石砌成的底部迅速退出,在這狹窄的空間里,要轉掉頭亦很難辦到。

善柔道:「我遊了足有兩丈,前邊的方向似乎沒有問題了,但這裡離碧桃園最少數百步的距離,我們怎能一口氣游到那麼遠的地方。」

項少龍憑記憶思索著蒲布交給他那張帛圖,道:「由這裡到碧桃園還有一個池塘,我看水道應先通到那池塘去。」

善柔這麼堅強的人也不由泄氣道:「即使池塘剛在正中處,離這裡也有百多步的距離,我們仍是到不了那處去。」

項少龍人急智生,喜道:「我有辦法了,只要我們把銅管的一端包紮著,另一端用手按緊,管內的餘氣可足夠我們換上兩三次氣,不是可潛到那邊去嗎?」

善柔眼中閃著驚異之色,道:「你這人原來並不太蠢,但用甚麼東西包紮管口呢?」

項少龍不懷好意地道:「我的皮衣里只有一條短褲,你裡面有穿東西嗎?」

善柔大窘道:「你這好色鬼,噢!」

項少龍把她拉到池中心的假石山處,解開她襟口的扣子,探手進內,先滑入她衣里指頭享受剎那的歡娛後,才撕下了大截內裳。

善柔出奇地馴服,沒有惡言相向,或者是知事不可免,只好認命。又或為了殺死趙穆田單,甚麼均可犧牲。何況最大的便宜早就給這男子拔了頭籌。

看著項少龍撕開布帛,紮緊管子,懷疑地道:「會漏氣嗎?」生死攸關,她禁不住關心起來。

項少龍充滿信心地道:「有三層布包著,濕透後縱或會漏出少許空氣,但那時我們早由那邊出口鑽出去了。來吧!」

兩人游到入口處的水面,深吸一口氣後,用手按緊沒有包紮那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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