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九章 卑鄙奸人

項少龍到了那天初來夫人府時等候趙雅的大廳,那些珍玩飾物依然如前布列櫃內架,但他已換了完全另外一種心境。

她為何不把他請到那清幽雅靜的園內小樓處,厚李園而薄待自己,那不如索性不要他這麼早來到。

若不論人格,李園確是女人理想的深閨夢人,連紀嫣然亦曾被他的文采打動,可惜他卻是這麼樣的人。

思索間,雅夫人盈盈而至。侍候身旁的女侍施禮告退。

項少龍這時心中想著為何小昭等諸女一個不見,雅夫人來到他身旁席地坐下道:「董先生賞面早臨,舍下蓬蓽生輝。」

項少龍往她看去。這成熟的美女容光煥發,眉眼間春意撩人,體態嬌柔,引人至極。

她愈是美艷動人,他心中愈有氣,猜到定是因受到李園的滋潤,至回覆了春意生機。

粗聲粗氣道:「夫人這府第勝比王公侯爵居所,何有蓬蓽之可言。」

趙雅聽得皺起了秀眉,哪有人會把禮貌的客氣話當是真的,雖心中微有不悅,卻沒有像以前般輕易被他氣壞,當然是因為這時內心還充滿了李園的愛情,不以為意道:「先生在藏軍谷的牧場進行得怎樣了?」

項少龍為之愕然,他何等靈銳,一看趙雅這時神態,便知李園已成功奪得了她的芳心,甚至把「項少龍」都暫時忘了,所以才回覆了以前的風采。

這本應是值得高興的事,至少趙雅因心有所屬暫時不會來纏他,偏是心中卻很不舒服,很想傷害她,看她難過。

旋又壓下這衝動,微笑道:「今天不談公事,夫人為何想鄙人早點來此呢?」

這回輪到趙雅無辭以對。

她這樣做自是因為對這馬痴頗有點意思,只不過目下因李園的忽然闖入,獨霸了她的芳心,至少在這刻是如此,所以再沒有原先那種貪慾心情。

她仍派人去將項少龍早點接來相見,是因深心處渴望能與他在一起。這董匡別有一股粗豪得來又充滿哲理思想的獨特氣質,既霸道又溫柔,合起來形成一股對她非常新鮮刺激的感覺。和他在一起時,從不知他下一刻會說些甚麼話或作出甚麼出人意表的行為。而他還對自己又是若即若離,似不把她放在心上,但又像對她很有興趣。總言之有他在身旁,她再沒有餘暇去想別的事。

這種感覺,李園亦無法予她。

與李園胡混廝磨時,她總忍不住要把他代入了變成項少龍,但這個在某方面酷肖項少龍的粗漢,反使她忘記了一切。

若與他歡好親熱,會是甚麼的滋味呢?

想到這裡,自己都嚇了一跳,暗著自責,為何見到他後,李園本來強烈的印象立時淡了出去呢?

項少龍見她玉容明暗不定,怒氣上涌,霍地起立。趙雅嚇了一跳,抬頭不解地往他望去。

項少龍沉聲道:「夫人是否愛上李園那小子了,所以現在對鄙人才變得那麼冷淡?」

趙雅嬌軀劇震,驚呼道:「噢!不!」這刻她已無暇推斷對方為何能一針見血,說出她的心事。

項少龍微笑道:「那也沒有甚麼關係,但假設李園偷的是董某人的寶馬,我便絕不放過他。」一伸懶腰,「哈」一聲笑道:「我還是先到街上逛逛,待會才來夫人處參加晚宴,免得大家你眼望我眼,不知說甚麼話題才好。」

趙雅給他弄得六神無主,站了起來,嬌嗔道:「董先生!你留點面子給趙雅好嗎?人家在你心中竟及不上一匹馬兒嗎?」話才出口,始知犯了語病,這豈非把自己當作了是他的馬兒嗎?

項少龍淡淡看了她一眼,暗感快意,轉身朝廳門舉步,若無其事道:「那小子偏愛和老子作對,好!便讓董某人一顯手段,把紀嫣然搶了過來,讓他也嘗被人橫刀奪愛的味兒。」

趙雅本要追他,聽到紀嫣然三字後愕然停了下來。

可是她卻不敢笑他,因為他語氣中透出強大無比的信心,教人感到他說得出來,就一定可以做得到。

到項少龍消失門外時,她心中仍念著「橫刀奪愛」四個字。

唉!他用語的新鮮和精采,確可與項少龍平分春色。忽然間,她知道李園仍未可完全代替了項少龍。

想到這裡,意興索然,再不願想下去。

◇◇◇◇◇

置身在邯鄲的街道上,項少龍想起小盤登位後接踵而來的戰亂,禁不住心生感慨。

這廣闊的土地,經過了數百年的亂局後,終到了歷史分久必合的大變時刻,而他這「外來人」卻一手促成了這轉變。假設他沒有來,這些事會否不發生呢?

任他如何智計過人,可是這問題想想都教他頭痛。

「董兄!」聽到呼喚,項少龍先是心中茫然,一時想不起董匡就是自己,然後才醒覺過來,轉回頭望去。

原來是來自韓國的平山候韓闖,身旁還隨著七、八名親隨,一看便知是高手,人人精神飽滿,體型彪悍,雖及不上項少龍的高度,但已極是中看。

項少龍訝道:「鄙人還以為只有我才愛逛街,想不到平山候亦有此雅興。」

韓闖臉色陰沉,沒有立即答他,等來到他身旁時,才親切地挽著他手臂邊行邊道:「來!我的行館就在轉角處,到我處再說。」

項少龍受寵若驚,想不到他對自己原本冷淡的態度會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由南轅到了北轍。

身不由己隨他到了行館,到廳里坐下後,那十多名劍手,仍立在四周沒有離開,弄得氣氛嚴肅,頗有點黑社會大阿哥談判的味兒。

韓闖連一般斟茶遞酒的禮貌招呼都省去了,沉聲道:「李園真混賬,半點臉子都不給我們,公然來剃本侯的眼眉,可惡之極。」

項少龍恍然,原來他一直派人留心趙雅,見李園主動去找她,逗留了一段足夠做任何事的時間後,才肯出來,故而暴怒如狂,竟把自己這另一情敵當作是同一陣線的人,不過亦可說韓闖自問外貌、身份、權勢均勝過他項少龍,所以並不將他視作勁敵,但李園卻是另一回事了。

由此看來,韓闖對趙雅是認真的,甚至想把她帶回韓國,好在私房隨意享用,不過這理想如今被李園破壞了。

一時間找不到可說的話回答。韓闖眼內凶光閃閃道:「董兄為何不到一盞熱茶的工夫就溜了出來?」

項少龍暗忖他定是正要去趙雅處興問罪之師時,見到自己神情彷彿的走出來,才改變心意,追著扯了他回來。」

冷哼了一聲道:「董某最受不得別人冷淡和白眼,不走留在那裡幹啥,操他奶奶的娘!」

韓闖感同身受,悶哼道:「我平山侯一生不知見過多少人物,卻未見過這麼囂張的小子,他算甚麼呢?還不是憑妹子的裙帶關係,真不明白春申君為何這麼看重他,若李嫣嫣生不齣兒子來,我看他還有甚麼可戚恃的?」

項少龍到現在仍不明白他扯了自己到這裡來有甚麼用意,以他這位高權重的人,實不用找他這種閑人來吐苦水。

韓闖臉上陰霾密布,狠狠道:「本侯為了不開罪楚人,免影響合縱大計,已克制著自己不去和他爭紀才女,豈知他連趙雅都不放過,難怪自他來後,趙雅這淫婦便對我愛理不理了。」

項少龍這才知道韓闖竟迷戀得趙雅這般厲害,嘆了一口氣道:「天下美女多的是,侯爺不要理她好了。所以鄙人偏愛養馬,你對馬兒好,它們也就對你好,絕無異心,不像女人和小人般難養也。」

韓闖默然頃刻,竟笑了起來,拍拍他肩頭道:「和你說話真有趣,不過這一口氣定要爭回來。李園大言不慚,我倒要看看他的劍法如何厲害?」

項少龍吃了一驚道:「侯爺明天不是想親自下場吧?」

韓闖嘴角逸出一絲陰險的奸笑,雙目寒光爍動,壓低聲音道:「本侯怎會做此蠢事,我是早有布置,就算教訓了李園,也教他不會知道是我出的手。」

項少龍知他這類玩慣陰謀手段的人,絕不會把細節和盤托出,肯把心意告訴自己已是視他為同路人了,故意捧他道:「開罪侯爺的人真的不智。」

韓闖頹然挨在椅背處,無奈道:「我們對楚人早死心了,一直以來,我們三個與秦國打生打死,他們總是在抽我們後腿,誰說得定李園會否將我們合縱的事通知秦人,那時若秦國先發制人,首當其衝就是敝國。唉!我實在不明白趙王為何這麼巴結他?」

接著瞧著他道:「董兄是否明白為何孝成王忽然對你冷淡起來,昨天的宴會都沒請你出席?」

項少龍故意現出忿然之色,點頭道:「還不是因李園這小子!」

韓闖親熱地一拍他肩頭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敝國的歡迎之門,永遠為董先生打開來,若要對付李園,本侯可為先生作後盾。」

項少龍心中暗笑,這才是他籠絡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借他之手,對付李園,裝作感激道:「鄙人會記著侯爺這番話。」

韓闖沉吟道:「我看嫣然始終會給他弄上手,若能把這絕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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