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章 始皇之母

嚴平黯然敗走後,項少龍乘機告辭。

李牧欣然送他一程,著隨從讓了三匹馬出來,予滕翼等三人,項少龍被他邀到馬車上去。

車隊緩緩開下郭家山莊。

李牧沉吟半晌,喟然道:「我們今次是忍無可忍,孤注一擲,借妮夫人的事與趙穆作最後的周旋。」接著伸手搭上他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我和相國一直留心著你,少龍你是我大趙這數代人里難得的人才,而且還是這麼年輕。」再嘆了一口氣道:「假設今次大王仍要維護趙穆,少龍立即離開趙國,到別處闖天下,不要像我們般瞎守著這完全沒有希望的國家。」

項少龍愕然道:「我們得到了秘錄,為何大將軍仍這麼悲觀,我看大趙的人丁正興旺起來,只要再多幾個年頭,便能恢複元氣!!」

李牧打斷他道:「少龍你對國事認識尚淺,就算沒有長平之戰的大傷元氣,我們亦有先天的缺陷。那就是不斷寇邊的匈奴,使我們為了應付他們,國力長期損耗。所以各國中,唯我大趙人丁最是單薄,雖是名將輩出,但建國後從來只有守成的份兒,沒有擴張的能力。」

項少龍打從深心中歡喜這與廉頗齊名的蓋世名將,忍不住道:「大將軍既看清楚這點,為何亦戀棧趙境不去呢?」

李牧望往車窗外,眼中射出悲天憫人的神情,輕輕吁出一口氣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長期守衛北疆,與匈奴作戰,與邊塞的住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若我棄他們而去,兇殘狠毒的匈奴人還有誰能抵擋,我怎忍心讓他們任人屠戮呢。唉!」

言下既無奈,又不勝欷歔。

項少龍心中感動,斷然道:「大將軍可否把上書大王一事,推遲一兩天。」

李牧兩眼精光一閃,瞪著他道:「你似乎有點把握,究竟是甚麼妙著?」

項少龍對他是打心底生出欽佩之情,毫不隱瞞把趙穆可能是楚人派來顛覆的間諜一事說了出來。

李牧大力抓著他肩頭,眼中閃動出希望的焰芒,道:「少龍你真行,我們便從未曾由這點入手對付趙穆,我還會在邯鄲留上幾天,讓我們緊密聯絡,配合上書的時間。」

兩人再商議了一會後,已抵達烏氏城堡,下車前,李牧拉著他道:「少龍你仍是血氣方剛,很難抵受誘惑,你雖記緊酒色害人,縱是鐵漢,也受不起那種日以繼夜的銷蝕,少龍定要切記。」

項少龍知道自己的風流事迹,尤其是與雅夫人的韻事,已廣為流傳,所以李牧才有此忠告,老臉一紅,俯首受教。

◇◇◇◇◇

剛踏入烏府,府衛便把他和烏卓請去與烏應元見面,滕荊兩人逕自回後宅休息。

烏應元由陶方陪著,在內宅的密室接見他們,聽取了此行的報告後,稱讚了他們一番才道:「圖先剛派人和我聯絡,說呂不韋的形勢相當不妙,他在秦朝的敵人正利用疏不間親之理,在庄襄王前播弄是非,要把他排斥。庄襄王為人又優柔寡斷,說不定會被打動,所以把嬴政母子運返咸陽一事,刻不容緩。有她母子二人在庄襄王身邊,呂不韋的地位便可穩如山嶽,甚至可坐上相國之位,否則連我們的希望也破滅了。」

項少龍的血液里仍流著被李牧打動的情緒,皺眉道:「可否拖遲幾天,看看扳倒趙穆一事是否有希望?」

烏應元凝神瞧著他道:「我知少龍恨不得把趙穆碎口萬段,但這始終是私人恩怨,少龍應以大局為重,現在烏家的命運已落在你肩頭上,一個不好,便是堡破人亡之局。」

項少龍沉吟道:「若扳倒了趙穆,大趙或仍有可為?」

烏應元不耐煩地打斷他道:「這只是妄想,就算殺了趙穆,在孝成王這種昏君手上,趙家仍註定是亡國之奴,趙太子亦非好材料。烏家唯一出路,就是依附大秦,才有希望。」

項少龍垂頭無語,亦知道自己因與李牧一席話後,被對方忘我的偉大精神打動了。

還是烏應元這個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厲害,不論感情,只講實際收益來得高瞻遠矚,因為歷史早證明了他的說法正確無誤。

烏應元心中極疼愛這女婿,亦知自己語氣重了,聲音轉向溫和地道:「我知少龍智計過人,不知對送回嬴政母子的事,有甚麼頭緒呢?」

項少龍振起精神道:「現在時間尚早,待我休息一會,便去找朱姬,只要能說服她,事情才有可能成功。」

烏應元等三人同時愕然。

現在已是戌時了,還說時間尚早?

難道他要半夜三更,摸入朱姬的香閨嗎?

項少龍浸在浴池裡,心情矛盾之極。

他是個極重感情的人,坐時空機來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趙國,與趙人相處了這段時日,赴魏時又與趙軍相依為命,已建立了緊密的感情,下意識地把趙國視為自己的國家,希望能為她盡一點力。

但他又知道即管幹掉趙穆,趙國仍不會好得到那裡去,這種兩頭不著岸的心情,自是使他愁思難禁。

身旁的婷芳氏柔聲道:「少龍在想甚麼呢?」

另一邊的烏廷芳帶點醋意地道:「當然是想著雅姊和倩公主哪!」

項少龍摟著兩個赤身裸體,粉嫩膩滑的玉人兒,想起李牧勸他不要縱情酒色的告戒,苦笑道:「和你這兩個美人在一起,怎還會想起其他女人。我只是因今晚有要事去辦,不能陪你們,所以才心中苦惱。」

烏廷芳諒解地道:「陶公剛通知了我們,項郎放心去吧,我們兩人會乖乖的等你回來,噢!忘了告訴你,自你到大梁去後,婷姊每晚都和芳兒同床共寢,說親密話兒,今晚我們姊妹就在榻上等你回來。」

項少龍心叫天啊,若每次她們都要雨露均沾,想不酒色傷身都怕難矣。

烏廷芳又興奮地道:「想不到嚴平都不是你對手,真希望你也能挫挫那趙霸的威風。」

項少龍想起趙致,忍不住出言相詢。

烏廷芳有點尷尬地垂頭道:「聽說她是連晉那壞蛋的情人之一,你殺了連晉,她自然恨你入骨了。」

項少龍心中恍然。

趙霸對自己充滿敵意,亦可能是與此有關,而非和趙穆有任何勾結,但當然也有可能是另有原因。

在這時代,又或在二十一世紀,誰有權勢,便自有依附之人,此乃千古不移的至理。

項少龍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向正為浴池添加熱水的春盈道:「給我找滕翼和荊俊兩位大爺來。」

◇◇◇◇◇

紛紛雨雪,仍漫漫不休地灑往古城邯鄲。

項少龍和滕翼兩人隱身暗處,注視著仍隱有燈火透出的大宅。

項少龍在滕翼耳旁笑道:「荊俊這小子定是心中暗恨,因為我把他從有女人的溫暖被窩中抓了出來。」

滕翼冷哼道:「他敢?我警戒了他,若太荒唐的話,就把他趕回家去。」

項少龍暗忖,有滕翼管著荊俊,這小子想放恣亦不易。

風聲響起,身手比常人敏捷靈巧十倍的荊俊由牆上翻了下來,迅即來到兩人隱身處,低聲道:「想不到裡面這麼大!我已找到朱姬的住處。」

項少龍點頭道:「我們去吧!」

三人從暗處閃出,來到高牆下。

項少龍望往雨雪紛飛的夜空,暗忖這樣月黑風高,更適合干夜行勾當,誰會在這種嚴寒天氣下不躲在被窩裡,連守衛也要避進燃著火坑的室內去呢。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深時分,他們便像置身在與眾不同的另一世界裡。尤其項少龍想起即可見到把中國第一個皇帝生出來的美女,心頭既興奮又刺激。

項少龍仔細體味著這奇異的情緒,隨著荊俊迅速攀過高牆,來到了莊院之內。

裡面房舍連綿,教人難以一目了然,亦使人想不到以嬴政的質子身份,為何竟佔用了這麼大的地方。

他們落腳處是個長方形的露天院子,對著高牆是一列房舍,看來是傭僕居住的地方。

荊俊展開身法,熟門熟路的在前引路,一口氣越過數重屋宇,到了一個園林之內,花木池沼,假山亭榭,相當不俗。

荊俊指著園林另一邊一座透出燈光的兩層樓房道:「我剛才偷聽侍女說話,朱姬應是住在那裡,卻不知是那個房間?」

滕翼細察環境道:「我們就在這裡為你接應把風,若見形勢不對,荊俊會扮鳥叫通知你。」

項少龍點頭答應,往樓房潛去,揀了個沒有燈光透出的窗戶,看過沒有問題後,閃了入去。

這是個小廳堂模樣的地方。

躡足到了往外去的木門,貼上耳朵,聽得外面無人時,推門而出。

外面是一條走廊,一端通往外廳,另一端是通往樓上的梯階。

屋內靜悄無聲,看來婢僕們早進了夢鄉。

這個想法還未完,梯頂處足音響起。

項少龍忙躲回門內,奇怪為何這麼晚仍有人未睡覺。

足音來到門前停下。

項少龍大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