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八章 烈火克敵

今年的霜雪來得特別遲,草原上仍是綠草如茵,大小湖泊星星點點綴於其上。

這片沃原位於黃河支流與主流間,濮水貫穿而過,由這兩大水系分出百多條河流灌溉沃土,長短河流銀線般交織在一起,牧草茂美,處處草浪草香,地跨草甸草原,是森林草原和乾草原地帶。

大隊車馬在直伸往天際、仿似一大塊碧綠地毯的平坦草原緩緩推進。

雖是沃野千里,但仍是塊未開發的土地,只居住了少數的牧民,他們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像趙境內漂亮的白夷族,我行我素,並不接受政府的管束。

這處盛產牛、馬和鹿。穿行其中,不時見到它們結隊在遠處賓士或徜徉吃草。

但此原始區域,亦是猛獸橫行的地方。

最可怕的是野狼群,不時追在隊伍的前後方,一點都不怕人。

項少龍派出了十隊五人一組的偵察隊伍,探察遠近的原野,以免給敵人埋伏在長草區或灌木林內。

三天後,地勢開始變化,眼前儘是延綿起伏的丘陵,雜草大量生長,鋪滿了地榆和裂葉蒿,大大拖慢了他們的行程。

項少龍大感不妥。

以囂魏牟凶名之著,若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絕不會無知到連他們大戰灰胡都茫然不知,至少也抓得幾個「逃賊」來拷問,從而掌握到他們的行。

假設這推論正確,那囂魏牟定是一直跟躡著他們,等待最佳下手的時刻。

他們會在哪裡動手呢?

至正午時分,答案終於出現了,那是橫亘前方的一座大山,唯一的通路是長達三里的一道狹隘。

項少龍看得眉頭大皺,沉吟片晌,召了成胥、烏卓和查元裕來,道:「假若我猜得不錯,囂魏牟和他的人定在峽谷里等待著我們。」

成胥點頭道:「探子的回報說,若有人埋伏兩邊崖壁上,只是擲石便可使我們全軍覆沒。」

查元裕苦著臉道:「這裡處處丘巒草樹,敵人若在上風處放火,只是那些濃煙便可把我們活活嗆死。」

項少龍笑道:「濃煙只能對付沒有預備的人,元裕你立即發動全部人手,將這個山頭和斜坡的草樹全部除去,又在坡底挖掘深坑,引附近的溪流進坑裡,把營地團團圍著。山頭則聯車為陣,保護營地。同時營地里準備大量清水,每營至少兩桶,每人均須隨身帶著布巾一類的東西,遇上濃煙時,沾水後鋪在臉上,便可不怕煙嗆了。」

查元裕正要行動,項少龍又把他喚回來,道:「吩咐所有人把戰甲脫下,免得影了行動!」

查元裕領命去了。

項少龍和成胥、烏卓研究了一會後,正要去找趙雅、趙倩,少原君在幾個家將陪同下,興沖沖趕來道:「項少龍!為何停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怎樣對抗敵人的火攻?」

項少龍冷冷道:「你喜歡的話,便自己過峽谷吧!恕我不奉陪了。」

少原君雙目差點噴出火來,沉吟一會後,當然不敢冒險,改口道:「進既不能,便應後撤至安全地方。」

烏卓忍不住道:「尚有三個時辰便日落了,山路又難走,若撤至進退不得的地方,不若……」

少原君怒喝道:「閉嘴!哪有你這奴才插口的資格。」

烏卓色變,手按到劍把上。

項少龍一手搭上烏卓的肩膊,微笑道:「公子弄錯了,烏卓是我的戰友,他的話便等若我的話。」

成胥亦冷笑道:「誰說的話有道理,我們便聽誰的。」

少原君氣得臉色陣紅陣白,怒氣沖沖地走了。

烏卓感激道:「能和孫姑爺並肩作戰,實是生平快事。」

項少龍親切地拍了拍他,才放開他的肩膊,望往峽穀道:「只要能守過今晚,我便有把握對付囂魏牟布在峽谷上的伏兵。」

成胥道:「照我估計,囂魏牟的人手絕不會比我們多,否則早在路上對我們強攻了。」

又談了一會後,項少龍往見雅夫人。

小昭等剛豎起營帳,見他到來,紛紛向他施禮。

看著這些如花似玉的少女,項少龍心懷大暢,和她們調笑後,入帳見雅夫人。

雅夫人欣然迎上,任他放肆一番,擁坐席上道:「少龍!有些說話雅兒不吐不快,請勿見怪!」

項少龍笑道:「你定想問我和趙倩的關係,放心吧!她仍是處子之身。」

雅夫人道:「可是你挑起了她的情火,她怎肯嫁到魏國去,我們還到大梁幹甚麼呢?」

項少龍淡淡道:「自然是去偷《魯公秘錄》哩!」

雅夫人嗔道:「少龍!」

項少龍失笑道:「我知你想說:若信陵君明知我們要去偷他的《秘錄》,自不會教我們得手,是嗎?」

雅夫人狠狠在他肩頭咬了一口,氣得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撫著她的香肩,安撫道:「信任你的夫君吧!在這爾虞我詐的時代里,只可隨機應變,說不定魚與熊掌,兩者兼得。嘿!我像很久沒有和你行房了。」

雅夫人媚聲道:「是沒有『行營』,哪來『房』呢?」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回答,小紫的聲音在外喚道:「成副將請項爺立即出去!」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向雅夫人道:「定是少原君這傢伙又鬧事了。」

◇◇◇◇◇

不出所料,少原君召集家將,一意孤行,要自行撤離這山頭。

項少龍到達時,平原夫人正苦口婆心地勸愛兒打消這念頭。

少原君見到項少龍,更是怒髮衝冠,暴跳如雷道:「我才不陪人送死,這裡山林處處,敵暗我明,我們能守多久?只有對軍事一無所知的愚人,才會做這和自殺相差無幾的蠢事。」

平原夫人氣道:「你有甚麼資格批評人呢?你能破灰胡的大軍嗎?那天灰胡攻來時,你除了躲在帳內,做過甚麼出色的事。」

少原君想不到母親當眾揭他瘡疤,臉子那掛得住,點頭道:「好!現在你完全站在外人處了,還反過頭來對付自己的兒子,由今天開始,我再沒有你這種娘親。」

「啪!」

平原夫人怒賞了他一記耳光,渾身抖顫道:「你給我再說一次!」

少原君撫著被打的一邊臉頰,眼中射出狠毒的神色,眼珠在她和項少龍身上打了幾個轉,寒聲道:「有了姦夫,還要我這兒子作甚!」舉臂高嚷道:「孩兒們!要活命的隨我去吧。」

平原夫人氣得臉無血色,叱道:「誰也不準隨他去,這個家仍是由我作主,何時才輪到他說話。」

眾家將一言不發,但誰都知道沒有人會隨少原君冒險離去。

平原夫人冷冷看了少原君一眼,道:「你若不給我叩頭認錯,休想我原諒你。」

嬌哼一聲,回營去了。

項少龍看都不看僵在當場的少原君,命令道:「若真要活命,立即給我去工作。」

眾家將轟然應諾,不理少原君,各自斬草砍樹去了。

其他人一鬨而散,只留下少原君一人獨立山頭,孤身無助。

◇◇◇◇◇

日落西山,大地昏沉起來,寒風一陣一陣由西北方拂至。

項少龍方全軍戒備,枕戈待旦,營地只有幾點燈火,凄清苦冷。

項少龍、成胥和烏卓三人坐在外圍的一輛騾車上,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硬物墮地的聲音在另一方的山頭傳來。

三人大感振奮。

終於肯定了敵人的存在,證明了項少龍的推斷。

墮地的聲音乃因敵人碰上了他們設下的絆馬索。

要知直到這刻之前,對敵人的存在仍純屬揣測,沒有任何實質的支持。只是推論若有敵人,則他們必是藏身峽谷中,而這裡終是魏人之地,故囂魏牟不得不速戰速決,趁天黑到來發動襲營。

若要夜襲,這種地方最利火攻,而火攻則必須先佔上風的地利,故此敵人定要離開峽谷,潛往與峽谷遙對的一方,來到營地另一邊的山頭。

所以他們針對此點,在營地兩側外的山野設下絆馬索,敵人若被絆倒,發出聲音,便可把握到黑暗裡敵人推進至甚麼位置。

墮地和悶哼聲連串響起。

項少龍大笑而起,高叫道:「囂魏牟,你中計了!放箭!」

營地火光亮起,數百支火箭勁射上高空,分別遠遠投往兩側和峽口的方向,只餘下上風之地。

一時火苗四竄,乾燥的山林迅速起火,乘著風勢由兩側往峽口的方向蔓延過去,把摸黑而來的敵人全捲入火舌里。原來項少龍早命人在林木上先灑了燈油,真的一觸即發。

濃煙冒起,大部份均往峽谷方向送去,只有少部份飄往營地。

眾人忙取來濕巾,蒙在臉上,遮著嘴鼻。

慘叫和驚呼聲響個不停,敵人手足無措,怎想得到項少龍先發制人,反以火攻來對付他們。

人影閃出。

峽口處已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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