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章 洹水退敵

項少龍和烏卓的一百子弟兵,手持強弩,伏在一座離營地只有數百步的密林里,看著在微朦的天色里,正緩緩離開的己方車馬隊。

天色大明時,成胥指揮的隊伍已消失在下游的彎角處。

又過了頃刻,蹄聲人聲同時由兩岸傳來。

一隊近四百人的馬賊,在上游一個密林馳出,對岸亦湧出大群彪悍的賊兵,其中一人高踞馬上,長著一撮粗濃的灰胡,正是縱橫趙境的頭號馬賊灰胡。

只見他氣得翹須瞪眼,暴跳如雷,不斷催促手下把渡河的木筏由隱蔽處搬出來,好去追趕敵人,顯已亂了方寸。

蹄聲響起,在這邊岸上的馬賊已一窩蜂的沿河馳去。

另一股馬賊開始渡江。

項少龍偷看了烏卓兩眼,見他在這種千鈞一髮的緊張形勢里,仍是沉著冷靜,心中暗贊。

二十多隻木筏,載著戰馬物資,渡河過來。

當灰胡的人卸下了兩批近四百匹戰馬和糧食後,開始載馬賊渡河。

灰胡亦在其中一個木筏之上。

此時這邊岸上只留有五六十名馬賊,均全無防備,忙著把馬兒趕到岸旁的平地處。

項少龍打了個手號,百多人由密林處嗖嗖連聲發出一輪弩箭,射得對方人仰馬翻,傷亡過半。

灰胡等魂飛魄散,倉皇下搭箭還擊。岸上剩下的小量賊兵,則一聲發喊,四散奔逃。

項少龍等早移到岸旁的石後,弩機聲響,勁箭飛蝗般往在筏上毫無掩蔽的馬賊射去。

馬賊避無可避,紛紛中箭,鮮血染紅了木筏和河水。

灰胡忙喝令退回對岸去。

眾人覷准了他,一齊發箭射向這明顯的目標。馬賊雖高舉木盾,仍擋不了百弩齊發勁力強大的箭矢,一個個紛紛倒下。

灰胡見勢色不對,一聲狂喊,翻身跳入水裡,躲往木筏之下。

眾賊有樣學樣,紛紛跳入水裡去。

對岸尚有近二百馬賊,不過除了暴跳暴叫外,一點辦法都沒有。

勁箭直射入水裡,鮮血不住由水裡湧起來,然後是浮出水面的賊屍,情景殘酷之極。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從來就是戰場上的鐵律。

木筏散亂無章地往下游飄去。

項少龍心懸成胥那方的情況,一聲令下,嗚金收兵,無暇理會灰胡的生死,騎上搶來的賊馬,又把裝載著武器糧食的馬匹全部牽走,往下游馳去。

成胥方面的戰事這時也到了尾聲。

他們到了下游形勢適合處,聯車作陣,又由查元裕領了四百人,伏布側翼密林處,靜候追兵。

四百馬賊沿河趕來,剛轉過彎,看到嚴陣以待的趙兵時,早進入了伏兵射程之內,進退失措下,被趙兵借車陣的掩護,弩機強弓,一起發射,立時人跌馬倒。

餘下者退走不及,想由側翼繞過車陣時,又給查元裕和埋伏的四百趙兵,射個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急急往後撤退,卻剛好遇著項少龍的援軍,再給殺個措手不及,逃得掉的不出五十人,都是棄馬曳甲,竄入岸旁的叢林里。

大獲全勝下,全軍歡聲雷動,連平原家的人都分享了那勝利的氣氛。

是役項少龍方面只傷了四十多人,但無一重傷,戰果驕人,再次證明了項少龍具有優秀的軍事頭腦和靈活有效的戰術。

項少龍派出了二十人,把俘獲的三百多匹戰馬送回趙國,至於武器箭矢糧食則留為己用,包紮傷兵後,繼續沿河東行。

◇◇◇◇◇

黃昏結營時,離開內河只有兩日半的路程了。

一來因路途起伏不平,又兼劇戰之後,人困馬乏下,眾人都盡量爭取時間休息,一宿無話,次日清晨繼續行程。

景色又變,山勢起伏延綿,草木茂盛,風光如畫,山澗深溪,飛瀑流泉,教人目不暇給。

岸旁是廣闊的原始森林,巨大的雲杉高雲端,粗壯者數人合抱不過。

陣陣林濤中夾雜著動物奔竄號叫的聲音,趙兵沿途打了些旱獺野兔,好作晚餐的美點。

有時登到高處,極目而視,只見遠處草原無限,林海莽莽。

草浪中偶見村舍農田,對項少龍來說,確是處處桃源,更不明白人們為何還要你爭我奪,唯有怪責人類天生貪婪的劣根性。

景色雖美,路程卻是舉步維艱,不但要靠人力開路,很多時還要靠樹榦鋪路,才可穿溪渡澗。

整天走了不到十里路,最後在一處山頭營起灶。

人雖疲倦,但眾兵都士氣昂揚,心悅誠服為項少龍做任何事。

美人愛英雄,雅夫人對他更是千依百順,曲意逢迎,使他享盡這尤物的溫柔滋味。

趙倩自那天隔窗和他說話後,便蓄意躲開了他,他無奈下只好默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沒有採取打破這僵局的任何手段。

用膳後,平原夫人又派人過來邀請他過去說有事相商。

項少龍亦好奇地想知道她目前的態度,匆匆來到平原夫人的私帳。

豈知帳內的平原夫人後立了兩名家將,教他大失所望,不軌之念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平原夫人的關係乃不折不扣的男女征戰,賦予了他犯罪的感覺,亦因而帶來他更強烈的刺激。

而且那個男人不喜愛新鮮,何況項少龍這慣於風流陣仗的人。

平原夫人正襟危坐地席上,招呼他坐下後,先狠狠白他一眼,才道:「今次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項少龍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暗裡恨得牙痒痒地,表面卻不得不恭敬地道:「夫人請吩咐!」

平原夫人再橫他一眼,一又恨又愛的誘人神情,卻冷冰冰的道:「現在我們遠離了大路,究竟要到哪裡去?」

項少龍答道:「路途艱險,夫人辛苦了,我們是要先抵內河,才沿河朝大梁去。」

平原夫人忽地嘆了一口氣,微俯過來,輕聲道:「若你……我可以遣走他們。」

項少龍大喜,連忙點頭答應。

平原夫人揮走了那兩名家將後,凝神瞧了他一會,似有所感道:「你確是個難得的人才,現在保證無人再敢懷疑你曾以五十之眾,擋御了灰胡的八百馬賊了。」

項少龍微笑道:「馬賊只是烏合之眾,勝之不武。」

平原夫人搖頭道:「有些人是天生的將領,不但能使將士用命,還能以奇兵取勝,屢戰不殆,你便是這類人。」

項少龍不知她又要弄甚麼玄虛,唯有謙然受贊。

平原夫人忽地俏臉微紅,垂下頭去道:「渡過內河,朝東南走二十天,便到達濮水,再沿河南下,十天可至封丘,那城的守將關朴是我的人,那我們便可脫離險境了。」

項少龍道:「卑職當然依照夫人的吩咐行事。」接著奇道:「為何夫人嫩滑的臉蛋兒會忽然紅了起來呢?」

平原夫人更是霞燒玉頰,道:「又故態復萌了嗎?給本夫人滾出去。」

項少龍見她著窘,心頭大快,笑嘻嘻站了起來,施禮道:「卑職告退了!」腳卻像生了根般動也不動。

平原夫人哪會真要趕他走,見他腳步全無移動跡象,又嗔又喜道:「為甚麼還不走?」

項少龍不懷好意笑道:「夫人不給卑職一點賞賜嗎?」

平原夫人心情顯是矛盾之極,幽幽看了他一眼後,垂下俏臉。

項少龍走了過去,到了她背後,跪了下來,兩手探前微一用力,這貴婦便無力地靠入他懷裡,使他又再次享受到她的紅唇。

今次項少龍再進一步,兩手恣意揉捏她的酥胸。

平原夫人嬌軀劇震,死命捉著他那對無惡不作的手,嬌喘著道:「項少龍!」

項少龍最明白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寶貴的。這樣吊她的癮,最能使她到了大梁後,狠不下心腸害自己。兩手按兵不動,痛吻個飽後,便揚長去了,留下這美婦獨自捱那寂寞的一夜。

◇◇◇◇◇

接著的二十多天,他們繼續東南行,渡過了內河和西河,過魏人大城濮陽而不入,由濮陽南面的官道直下濮水。

經過了這段平安的日子後,他們的偵騎再次發現了敵人探子的影,使他們知道危機再現。

他們車馬既多,又要不時修補壞了的車子,慢得像蝸牛般,根本全無可甩掉敵人的方法,唯有祈求這些不知名的敵人不會比灰胡更厲害便心滿意足了。

這時地近大梁,官道旁關防處處,數十里便可遇上魏人的土塞軍營。魏兵態度奇怪,看過他們的文書後,雖沒有留難,卻不肯派人護送,到官道已盡,他們只好朝東往濮水而去。

三天後離開了山路,到了濮水西岸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還要走上兩天,才可到達濮水。

大隊人馬在草原邊停了下來。

項少龍和烏卓、成胥、查元裕三人走到一旁商議,各人都神色凝重。

烏卓道:「現在我們的行和兵力全被敵人瞭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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