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臨別禮物

上艾滋病後是什麼樣子。現在她肯定在電話那頭狂笑呢!可現在她到底在哪兒呢?

天已經亮了,我和一個叫索妮婭的女孩兒又雲雨了一番後,她穿上衣服起身告辭了。我繼續躺在床上,不知什麼時候又睡了過去。後來一陣冷風吹了進來,把我凍醒了。原來是房間的窗戶被人打碎了。

傍晚的時候,索妮婭真的來了。我把一切都告訴了她,什麼石頭啊,紙條啊,艾滋病啊,可能是誰在跟我們開玩笑啊,等等,我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可索妮婭並沒覺得這有什麼好笑。因為這一旦不是玩笑的話,她也有可能被傳染上。我們一夜未睡,最後,快到凌晨的時候,我們終於商量好了一起去化驗。

原來是德姆,他還站在我身旁。他告訴我說,保安限我們在十分鐘內離開飯店,否則他們就報警。德姆連拖帶拽地把我攙到了街上。外面很冷,雪花不時地飄落到我們的臉上。我還能活多長時間?一年?兩年?還是五年?也許我永遠也不會發病?也許很快就有人研究出治療這種病的方法來了?我還能活到那一天嗎?德姆還什麼也不知道。我該不該告訴他?應該告訴他一聲,讓他好自為之。要不,說不定這種災難哪天也會降臨到他的頭上。於是我停下腳步,艱難地說:

「德姆,我傳染上了艾滋病。」

「對。」

「什麼時候傳染上的?」

「和石頭一起扔進來的那張紙條。」

「喂?」

「那你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嗎?」

「嗯。」

「那張紙條是怎麼回事?」我迫不及待地問。

「這是誰幹的?開什麼玩笑啊!」我剛看完時並沒當回事,但躺到床上後越想越害怕。我急忙起身進了洗澡間,在鏡子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可這並沒能消除我的恐懼。我再次回到床上時,早就沒了睡意。紙條上那句話在我的腦子裡怎麼也揮之不去。我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走出了家門。

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中還有一塊石頭,石頭旁邊有一張小紙條。我拾起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寫著:「我把艾滋病傳染給了你,看你現在怎麼辦?」

「她後來扔進來一個紙條,上面寫著『我把艾滋病傳染給了你,看你現在怎麼辦?』」

德姆還是不相信,繼續安慰我說:「也許她是和你開玩笑呢。那你這不是白白自己折磨自己嗎?」

「她在開玩笑?但願吧。我要是現在找到她,恨不得……」可我心裡真希望這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德姆進來了,他馬上猜到是誰打來的電話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現在首先得弄明白,這到底是不是一個玩笑。」

「你說什麼?你傳染上了艾滋病?」

我用一隻手擋住了聽筒說:「德姆,她裝作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紙條?什麼紙條?」

我們按計畫到了一家醫療所。好在現在不是我一個人,索妮婭、德姆和我都抽了血。我頭暈目眩,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上了。德姆過來幫忙,他自己的化驗單、我的、索妮婭的,都是他填的。他填單子的時候,我和索妮婭一直遠遠地站在一個角落裡。「一個星期後出結果。」有個人告訴我們說。

「我睡得挺好。你等一下。」

我在衛生間的地板上睡了過去。我夢見我已經上了天堂。我的眼前是一片色彩斑斕的世界,一群雪白的小天使在我周圍飛來飛去,還邀請我和他們一起飛翔……有人不停地搖晃著我的身體,我漸漸醒了過來。

「瓦洛佳,你聽我說……」

「除了你,瓦洛佳。你是陽性。對不起。我們要重新再化驗一次……」

「就是昨天我看見的那個和你在一起的索妮婭嗎?」

「對。」

我把手從聽筒上移開後說:「喂!那你就來吧。我等著你。」

「你把我也弄糊塗了。那現在怎麼辦啊?」德姆也沒了主意。

「對不起。剛才電話斷線了。」索妮婭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咱們今天見個面好不好?」

下午的時候,我們才回到了我的家。家裡的一切照舊,那扇打碎的窗戶、那塊石頭、那張紙條、還有那張凌亂的床,都還是我出門時的樣子。房間里冷颼颼的。德姆進廚房弄茶去了。我鑽進了早就已經涼透了的被窩。這時,電話鈴響了。

我望著頭上白白的天花板,只有這時,我好像才清楚地意識到我為什麼會在這兒了。幾分鐘後,也許一切都變了。我緊張得緊緊地抱住了索妮婭。德姆正在認真地研究著一份安全性行為的宣傳畫。

護士回來了,仔細打量著我們幾個人問:「誰是柳賓·瓦洛佳?」

我閉上了眼睛,身上一陣陣發冷。

這件事的整個過程就是這樣。我的朋友德姆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是他讓我體驗到了對死亡的恐懼,是他教會了我珍惜生命。斯人已逝,我還活著。謝謝你,我在九泉之下的朋友!

我放下電話後,對德姆說:「既然她現在主動要來,這事可能就不是她乾的。而且我也覺得不應該是她乾的。因為她離開後,我很長時間也沒睡著。如果是她扔的石頭,我肯定能聽見,可我什麼也沒聽見,這說明那塊石頭是在我睡熟後扔進來的。肯定是別人乾的。可到底是誰幹的呢?」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天啊!我真的得了艾滋病!可奇怪的是,索妮婭為什麼沒病呢?她不是和我在一起了嗎?

「你們一個星期後再來取結果。說不定這次化驗結果有誤呢。」

「聽出來了……」

他告訴我這一切的時候,我真想掐死他。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擊暈了,手腳不聽使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見你的鬼去吧!」我憤怒到了極點。

「閉嘴,你這個渾蛋。你既然早就知道是你得了艾滋病,可你竟然……」

「我沒開玩笑。索妮婭昨天晚上留在我那兒過夜了。」

他們兩個人後來那幾天都住在我那兒了。漸漸地,我也平靜了許多,甚至還看了幾場足球賽。取化驗結果的日子終於到了。我們又來到了那家醫療所。一個護士說了一句「請稍等」後就走了。

一個小時後,我坐在了一家飯店裡,或者是一個高檔咖啡廳里,也許現在只有鬼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了。我什麼胃口也沒有,只想喝個酩酊大醉!一杯杯啤酒下肚後,我才好像暫時忘卻了即將到來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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