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湮滅 第五章 貼加官殺人法

回到公安局後,偵查員已經查到了廖凱的一些初步情況。

廖凱,五十五歲,無業,是個出了名的賭徒,在派出所有多次因為賭博被抓的記錄,他的家裡還有母親、妻子和一個正在讀大學的女兒。

「無業,還賭博,像這樣的人應該欠下不少高利貸吧?」堯舜說道。

「沒有,這點非常奇怪,據廖凱的朋友說,他從來不缺錢,賭錢也從不借高利貸,但至於他的錢是哪來的,就沒人知道了。」

「這麼奇怪?他妻子呢?」

「剛認完屍,現在正在會客室里。」

「嗯,你們按這紙上寫的地址,把這個人帶回來,順便查查他的底細。」堯舜將周德賢所寫的算命先生的地址交給偵查員後,便趕到了會客室。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抽泣聲和女警員安慰的聲音,他推門走了進去。

女警員見到堯舜,迅速起身說道:「堯隊,這位就是廖凱的妻子徐蘭,我剛才已經安撫過她了,現在可以問話了。」

堯舜點了點頭,搬了張椅子在徐蘭對面坐下,說道:「你好,我是堯舜,刑警大隊的隊長,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只想簡單地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知道嗎?」

徐蘭看了一眼堯舜,抽泣著點了點頭。

「你最後一次見到廖凱是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的晚上十一點多,當時我們早已經睡著了,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了電話後就興奮地跑出去了,之後就再沒回來過。」徐蘭抹著眼淚,抽泣道。

「電話的內容你聽清了嗎?」

「當時他是到客廳接的電話,我又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沒聽到他說了些什麼。」

「那麼晚他接了電話就出去,你就一點兒不關心嗎?」

「他經常三更半夜接到賭友的電話,就跑出去賭,我都已經習慣,也就懶得問了。」

「別說三天了,以前五天音訊全無也有過啊!他經常一賭起來就是昏天暗地的,手機都關了,這次我以為也是這樣,可誰知道,他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啦!嗚……」

待徐蘭的情緒稍稍緩和後,堯舜才繼續問道:「廖凱有工作嗎?」

「沒有。」徐蘭哽咽著搖頭。

「既然沒有工作,那他的賭資是從哪來的?」

聞言,徐蘭停止了哭泣,她疑惑地看著堯舜,問道:「這事和他的死有什麼關係嗎?」

「有沒有關係要靠我們警方判斷,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徐蘭為難地欲言又止。

「有什麼就說,現在已經不是你再藏著掖著的時候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的錢是哪來的。」徐蘭為難地說道。

「你不知道?你是他的妻子,你會不知道?」堯舜質疑道。

「是真的,自從認識他開始,我就沒見他為錢發愁過。」

「他沒有工作,卻從來不為錢發愁,你就沒有問過他,也沒有懷疑過嗎?」

「哪能沒有呢,為了這錢的事,我不止一次地問過他,我也擔心他這錢來路不正,萬一出事,讓我可咋辦啊!可每次我一問他,他就讓我別多管,總之有錢花就行了,而且還向我保證那些錢不是不義之財,是他憑本事讓人心甘情願給的。時間久了,我見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所以也就沒再問了。」

「有人心甘情願給的?那是什麼人給他的呢?你知道嗎?」

「不清楚,他說這是個秘密。」

「那錢的數目呢?」

「最早的時候好像是每個月幾百元吧,之後又變成了每個月一兩千元,後來又變成一兩萬元,最近五年數目越來越多,每個月差不多有十萬元左右,其中兩萬元他會給家裡當生活費,其餘的都拿去賭了。」

「你真的一點都不清楚是誰給的?」

堯舜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徐蘭。

「警官,我說的都是真的。廖凱他人都不在了,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難道我就不想儘快抓到害死他的兇手嗎?」徐蘭哽咽著道。

「那個人一般是怎麼把錢給廖凱的呢?」

「應該是通過銀行吧!到時間了廖凱就會到銀行去取錢,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廖凱從來都不和我說錢的事。」

堯舜拿出周氏一家人的照片遞給徐蘭,問道:「你仔細認一下這幾張照片里的人,看有沒有哪個曾經和廖凱有過聯繫。」

徐蘭擦乾淚水,接過照片,端詳了許久後,搖著頭說道:「一個都沒見過。」

「那電話呢?你有沒有曾經聽到過廖凱和姓周的人通過電話?」

「姓周的?」徐蘭認真地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著,許久後,她再次搖頭,「他的朋友里倒是有幾個姓周的,但我不知道和你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徐女士,我能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但是在案件偵破之前,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暫時對外保密廖凱的死訊,同時,廖凱的銀行卡也暫時由我們警方保管。」

「只要能查出真相,還我們家廖凱一個公道,我願意配合。」徐蘭抽泣道。

雖然徐蘭提供的線索並不能證明廖凱的死和周氏兄弟的死有直接聯繫,但是從廖凱身上暴露出的疑點卻引起了堯舜的注意。

按徐蘭所說,從認識廖凱開始,廖凱就不愁錢花,現在他們的女兒十八歲,再加上他們相識的時間,也就是說,那個給廖凱錢的神秘人起碼給了二十年,而這個錢的數目並不是固定的,從最初每個月的幾百元,漲到了近五年的每月十萬元左右。如果只算最近五年的,按每月十萬元計,五年下來就是六百萬元左右,再算上之前十幾年的數目,初步估計那個神秘人在二十年左右的時間裡給了廖凱超過一千萬元的錢。

為了搞清這個神秘人的身份,堯舜讓偵查員立刻趕到銀行,調取監控錄像,看能不能從中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到底會是什麼人出手如此大方呢?而最關鍵的是,為什麼這個人要給廖凱錢呢?」堯舜坐在辦公桌前,皺著眉頭思索著。

噹噹當……

敲門聲讓堯舜停止了思考,他抬起頭,法醫拿著屍檢報告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有結果了是吧?」堯舜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僅有,而且保證讓你感覺不可思議!」法醫說道。

「快說說情況。」

「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三天前。」

「三天?和死者的妻子所說的他失蹤的時間基本吻合。」

「我們還在他的血液和胃裡驗出了酒精和安眠藥的成分,以及一些沒有消化的食物,在這些食物里,同樣也驗出了安眠藥的成分。」

「酒和安眠藥都是讓死者失去反抗能力的東西,兇手如果是有預謀的,用上這兩樣東西倒也不足為奇,那死因呢?」

「這就是我認為最不可思議的地方了,幹了這麼多年法醫,這手法也算是讓我大開眼界了,而且相信如果我不說,就算你這個警隊出了名的破案高手撓破了頭,也絕不可能想得到。」法醫打趣道。

「真有這麼誇張?」堯舜眉頭微皺,說道,「之前你初步檢驗死者的死因是機械性窒息,而導致這種死因的方法主要有縊、勒、扼、悶、溺五種,溺死應該可以排除了,而從屍體的情況來看,縊死、勒死和扼死也都不太可能,剩下的就只有悶死,難道除了悶死,還有別的方法可以導致機械性窒息?」

「悶死的倒是不假,關鍵是兇手所用的行兇手法,這種手法很古老,也很殘忍。」

「什麼手法?」

「這種手法叫『貼加官』,也可以叫『開加官』,是古時候用於對官員刑訊逼供的。首先讓受刑者平躺在一張長條椅上,四肢和頭部用繩索固定住,然後再取一張桑皮紙蓋在受刑人的口鼻部分,再在紙上噴水,桑皮紙受潮就會發軟,立即貼在受刑人的臉上,接著如法炮製,一張張添加上去,由於桑皮紙緊貼面部,導致受刑人呼吸困難,不得不招供,又或者窒息身亡。」

「你能確定廖凱就是被人用這種叫『貼加官』的手法殺害的嗎?」

「是的,因為紙在浸過水之後就會變得柔軟易破,而受害人掙扎時肯定會伸出舌頭將紙舔破並且用力呼吸,所以在受害人的鼻腔和口腔里才會發現紙張碎片,再結合發現屍體時被綁在床上這一特徵,可以確定死者就是死於這種叫『貼加官』的古代刑罰。」法醫肯定地說道。

「的確非常不可思議,這行兇手法讓我猜,還真是猜不到。」

「這手法不僅不可思議,而且還極不人道,因為在剛開始的時候,受害人還能舔破一兩張紙,可是隨著紙張的疊加,受害人就無法再舔破了,從開始到最終死亡,整個過程在十分鐘左右,在這段時間裡,受害人完全能感受到自己正一點一點地接近死亡,但是卻無能為力,可以說,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分鐘左右,但是受害人所承受的卻是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摺磨,其殘忍程度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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