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驚天發現

市公安局刑偵隊辦公室里,陸鑫滔滔不絕地轉述著穆依依今晚對她說的每一句話,甚至連面部表情都模仿得絲絲入扣。

陳睦和杜警官在一旁聽得全神貫注,唯恐有半點遺漏。因為,在講述這一切之前,陸鑫信誓旦旦地下定論說,她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陳睦一隻手托著下巴,邊聽邊在心裡揣摩著,待陸鑫話音落下,他便在第一時間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殺害鍾偉霆的兇手就是胡克?」

「yes!陳隊,你太聰明了。」說著,陸鑫騰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其興奮程度可見一斑。

「好,既然你都知道兇手是誰了,說一下你的推理吧!」陳睦歪著頭,做出洗耳恭聽狀。

陸鑫察覺到,陳睦的語氣似乎帶著一絲諷刺的意味,她的心裡有些不爽,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擺出嚴肅的表情說道:「我是這樣推斷的,由於鍾偉霆一直對龔志強的死心存愧疚,又意外得知了龔曉瑩的自閉症是胡克造成的,而他自己又是八年前為胡克做整形手術的『幫凶』,這使他心中的愧疚感和負罪感不斷加劇,最終,他無法承受內心的煎熬,便做出了一個決定——殺掉胡克!不過,他沒想到自己並不是胡克的對手,沒能殺掉對方,卻反而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哦?」陳睦眉峰微斂,語氣含著些許質疑,「這麼說,就因為當年是胡克害龔曉瑩罹患自閉症的,鍾偉霆就為此去殺人?這個理由似乎有些牽強。既然他知道胡克的下落,為什麼不報警讓我們警方來抓捕他呢?他為何非要以身犯險呢?」

「陳隊,你別忘了一個細節,鍾偉霆當年明明知道胡克是個姦殺花季少女的嫌疑犯,卻還為他做整形手術,他這樣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我猜想,他一定有什麼把柄握在胡克的手中,一旦他報了警,他的事就會被胡克捅出來,所以,他不可能報警,只能靠自己去解決!而且,如果他殺了胡克,一方面可以為龔曉瑩報仇,另一方面也免除了他自己的後患。」

「說得有道理。」陳睦的眉頭舒展開來,「按照這個思路分析,鍾偉霆的殺人動機還是比較充分的。」

「是吧?」陸鑫繃緊的臉上又重現笑容。

「不過,這個案子還是存在很多疑點。」陳睦思索道,「如果你的推理成立的話,那麼鍾偉霆就是預謀殺人,作為一名醫生,他想殺掉一個人可以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他應該懂得運用醫學的手段和方法,可是他卻偏偏失了手,反而被對方殺害;還有鍾偉霆的死因,法醫對他頸部的勒痕進行了鑒定,證實將他縊死的兇器就是領帶,而我們先前已經調查過了,鍾偉霆當天並沒有系領帶。」

「鍾偉霆沒有系領帶能說明什麼啊?」陸鑫不服氣地努嘴道,「難道胡克就不能用他自己的領帶將鍾偉霆縊死嗎?」

「可能性非常小。」陳睦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你別忘了,是鍾偉霆預謀要殺死胡克的,所以當時一定是鍾偉霆主動發起攻擊的,而且他的手裡肯定有兇器,那麼,胡克應該處於一種被動狀態。倘若鍾偉霆當時剛好系著領帶,胡克在情急之下抓住它,將鍾偉霆縊死,這種假設還算合乎情理;但是如果鍾偉霆並沒有系領帶,處於被動狀態下的胡克會有時間和機會摘下領帶,並將其套在鍾偉霆的脖子上嗎?並且還有一點,法醫鑒定說,鍾偉霆的屍體上並無打鬥造成的外傷痕迹,既然沒有發生打鬥,那麼鍾偉霆脖子上的領帶又是如何被套上去的?」

「所以呢?」陸鑫屏住呼吸問道。

「領帶的事必須查清楚,夏荑凝、穆依依、葛靜以及琦美整形美容醫院的員工,他們個個都證實鍾偉霆那天沒有系領帶,同時,醫院的監控錄像也顯示,鍾偉霆在當晚6點10分離開醫院時,的確沒有系領帶。但是,這所有的證據和證言都無法證實,在鍾偉霆離開醫院後,在他找到胡克的時候,他究竟有沒有系領帶!」

「這個怎麼查呀?我們對胡克的下落一無所知啊!他已經在外逃竄八年了,除了鍾偉霆,還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他的下落嗎?」

「我說陸大警官,那照你這麼說,即便我們知道胡克就是殺害鍾偉霆的兇手,也是拿他沒轍了?那我們這個案子豈不是鑽進死胡同里,甭想破了?」

陳睦的這句話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陸鑫這才恍然大悟,如果找不到那個失蹤了八年的胡克,自己還真是空歡喜一場!

刑偵隊接手鍾偉霆的案子已經整整十天了,這十天以來,他們一直未間斷過對案件的偵查,通過走訪調查,他們也搜集到了一些有價值的線索,但是,整個案件的關鍵人物穆依依卻始終不肯透露那個所謂的「秘密」,而今天,她卻一改往日的沉默,開口說出了這一切,她的這一舉動不禁令陳睦倍感蹊蹺。

因此,他們目前的首要工作,就是查證穆依依所有證言的真實性。

「事不宜遲,我們得馬上去調查。」陳睦指示道,「杜警官,你現在馬上去趟靜語咖啡屋,然後再找到龔曉瑩的心理醫生,務必查實龔曉瑩患自閉症的原因;陸鑫,你得再跑趟琦美整形美容醫院,向鍾偉霆同組的醫護人員核查,他一個月前在手術台上發生狀況的事是否屬實;我馬上動身去鍾偉霆家,看看能否從鍾偉霆的遺物里找到一些關於胡克的線索。」

任務分配完畢後,他們便兵分三路,一同從公安局出發了。

晚上7點鐘,陳睦駕車抵達了錦月香灣小區。他遠遠地望見24棟樓301室的窗戶上張貼著白紙黑字的售房啟事。看來,夏荑凝已經決定將房子轉賣他人了。

見到陳睦,夏荑凝的表情有些意外,她沒想到警察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她心裡不禁犯起嘀咕,莫非自己下午去琦美整形美容醫院的事,已經被警方知道了?

「鐘太太,你要賣掉這房子?」進門後,陳睦的目光緩緩地移動著,仔細觀察著眼前這個簡約而溫馨的小家。

「是啊!」夏荑凝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買這房子辦理的是按揭貸款,每個月的還款額要兩千多元,相當於我一個月的工資,我總不能守著房子不吃不喝,你說是吧?」

陳睦也隨之嘆了口氣,夏荑凝的話,傾吐的不僅是她一個人的心聲,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有許多人,連「房奴」都當不起!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陳睦問道。

「回到z市,暫時跟父母一起生活。」夏荑凝沉吟了片刻,主動問道,「陳警官,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嗯。」陳睦點了點頭,「你聽說過胡克這個人嗎?」

「沒有。」夏荑凝回答得不假思索。

「你再仔細想想,你丈夫生前有沒有跟你提到過這個人?」

「沒有。」

夏荑凝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思考的必要,因為這兩個字對於她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那好吧!」陳睦只好轉移話題,「鐘太太,你記得你丈夫生前有多少條領帶嗎?」

「三條。」夏荑凝脫口而出道。

「那麼,這三條領帶都還在嗎?有沒有丟失?」

「的確丟失了一條,那條是他工作時佩戴的,長期放在醫院的辦公室里,不過,我從醫院拿回來的遺物里,並沒有發現那條領帶。」

「想不到,真是這樣。」陳睦低聲自語道。

鍾偉霆那條放在辦公室里的領帶,為何會不翼而飛?也許,他遇害那天晚上離開醫院時,領帶雖然沒有戴在他的脖子上,卻放在了他的身上。後來,這條領帶便成為胡克殺害他的兇器!可是,鍾偉霆為什麼要帶著那條領帶去找胡克呢?難道,他想用領帶勒死胡克?

「陳警官,那條領帶有什麼問題嗎?」夏荑凝的心頭划過一絲緊張。

「我懷疑,那條領帶就是殺害你丈夫的兇器,所以他被殺後,領帶也跟著一同消失了。」

「可是你們先前不是已經調查過了嗎?偉霆他晚上離開醫院時並沒有戴領帶啊!」

「是的,這個問題我也沒有想通。」陳睦思忖了一下,說道,「能讓我再看看鐘偉霆的遺物嗎?」

「他的遺物大部分都已經焚燒掉了,只留下了幾件作紀念,都在這個收納箱里,等房子轉賣後,我準備把它們帶回老家去。」夏荑凝略帶傷感地說道。

陳睦走到收納箱旁,小心翼翼地打開上面的蓋子,裡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件男式襯衫和西服,還有幾本關於整形外科學的書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金利來」的精裝鞋盒。

在鍾偉霆的眾多遺物里,夏荑凝唯獨將這雙鞋子收藏起來,陳睦猜想,裡面的鞋子應該是新的,起碼是八成新的。

他懷著好奇心打開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深棕色的皮鞋。鞋子擦拭得很乾凈,幾乎一塵不染,不過,它看上去卻有幾分陳舊,鞋尖的位置已經有些脫漆了。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那雙鞋的鞋尖上,他似乎發現了什麼,突然眉心緊鎖,神情凝重,儼然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良久,他把手伸進鞋子里,取出了裡面的鞋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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