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毀屍案

鍾偉霆失蹤了,整整三天杳無音信。

夏荑凝一遍又一遍地撥打他的手機,卻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撥通醫院的辦公電話後,得到的答案是:他從2月19日下班後,就再沒去上過班。夏荑凝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始終沒有發現他的蹤跡,事實讓她瀕臨絕望,她的丈夫就這樣從人間「蒸發」了嗎?

彷徨、恐懼、無助包圍著她,她別無選擇,只好去公安局報警求助,這也許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接待她的是一名二十幾歲的年輕警官,他向她詢問了鍾偉霆的詳細信息後,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欣喜之色。這讓夏荑凝的心裡很不舒服,她暗想這到底是什麼警察,別人的丈夫失蹤了,他居然還顯現出這副神色,簡直是莫名其妙!

接下來,只見他放下手中的筆,拿起桌上的話機快速按了四下,顯然他撥打的是內部的分機號碼。

「喂,陳隊,你們那宗毀屍案還沒找到什麼線索吧?那你現在趕緊過來,我這裡有一個報失蹤案的,我看八九不離十。」

什麼?毀屍案!聽到這三個字,夏荑凝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鍾偉霆只是三天來下落不明,天知道他跟那個倒霉的屍體有什麼關聯,這不是赤裸裸的詛咒嗎?這個警察說話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小董,報案的人就是她嗎?」

夏荑凝正在心裡不滿地嘟囔著,一個渾厚的男音突然傳進了她的耳朵,她循聲望去,一身深藍色的警服與一張剛毅且稜角分明的臉龐映入眼帘。

「是的,陳隊。」姓董的年輕警官回答後,轉身向夏荑凝介紹說,「這位是我們刑偵隊隊長陳睦警官。」

夏荑凝一時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眼前的這位陳睦警官似乎也沒打算給她摸清頭腦的機會,他接過董警官做的筆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便開始向夏荑凝發問。

「夏小姐,請問你丈夫在失蹤前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

「異常表現?」夏荑凝睜大雙眼反問道,「你指的是什麼樣的異常表現?」

「只要是你認為和平常不太一樣的表現,就請告訴我。」

「他……在失蹤前的那天晚上……」夏荑凝猶豫著要不要把他那晚夜遊的事說出來。

「那天晚上怎麼了?」陳睦挑眉問道。

「他曾在半夜時起來夜遊。」

「夜遊?」陳睦下意識地加快了語速,「他在夜遊時做了什麼?」

「這……」

「他吸煙了,是不是?」

「你怎麼會知道?!」夏荑凝的瞳孔陡然放大,內心的驚訝無以言表。

聽了夏荑凝的話,陳睦那張剛毅的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但旋即又歸於平靜。他沉吟了片刻,從證物袋裡取出一個長方形的黑色物體,問道:「夏小姐,這個東西你認得嗎?」

夏荑凝驚異地看著陳睦手中的莫名物體,它的體積十分小巧,身長約五六厘米,寬度不足四厘米,上方中間的位置是一個圓形的凸面,圓心設有針頭大小的小孔。這件物體她雖然從未見過,但是從外觀判斷,應該是攝像機之類的東西。

「是攝像機吧?」夏荑凝的語氣充滿不確定。

「不錯。是微型聲控攝像機,這個東西你之前沒有見過?」陳睦繼續問道。

「沒有。」夏荑凝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好,那再請你看一看這段影像。」說著,陳睦打開了攝像機的開關,調試了一番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模糊不清的畫面。

整個背景黑糊糊的一片,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正迎著攝像頭走過來,與此同時可以聽到一陣富有節奏的腳步聲。緊接著,傳來吱呀聲,像是櫃門被拉開的聲音,然後是一陣摩擦聲,摩擦聲過後又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這時一道亮光出現了,照亮了原本漆黑的畫面。

不過遺憾的是,攝像頭並沒有攝到火光的位置,也沒有攝到那個人影的正面,出現在屏幕上的只有一個穿著香檳色睡袍的背影,不過此時房間里的景物卻清晰可見,淺綠色的牆面,粉紫色的布藝沙發,磨砂質地的玻璃茶几……

這道亮光僅持續了三秒鐘左右,整個畫面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接下來,腳步聲又重新響起,那個人影在攝像頭前晃動著,走到沙發前,動作僵硬地坐了下來。這時,漆黑的畫面中一道橘紅色的暗光不停地閃爍著,一縷縷白色的煙霧依稀可見!

夏荑凝目瞪口呆地盯著攝像機屏幕,內心的緊張與驚訝使她快要窒息,她竭力按捺住狂跳的心臟,讓自己慌亂的心緒平靜下來。

這時,她看到屏幕右下角的拍攝時間顯示:2011年2月18日23:54。

這上面的日期和時間與鍾偉霆那晚夜遊時的時間完全吻合,夏荑凝可以肯定,這段影像就是那晚所拍攝下來的。可是,究竟是誰拍攝的?又是如何落到警察手中的呢?此刻,她的心中滿是疑問。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部攝像機是誰交給你們的?」夏荑凝的目光落在了陳睦的臉上。

「請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才能夠回答你的問題。」陳睦問道,「你能否確定這段影像里的人是你的丈夫鍾偉霆?」

「我……我能夠確定。」夏荑凝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段影像與那晚發生的情景一模一樣,不會錯的。」

「既然這樣,」陳睦停頓了一下,說道,「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夏荑凝的心陡然一顫,一種從未有過的惶恐與不安之感襲上心頭,「他究竟怎麼了?」

「事情是這樣的……」陳睦向她講述了案件的大致經過。

2月20日清晨7點多,警方接到報案稱,在月蓮湖湖邊發現一具毀容男屍。

接警後,陳睦帶領刑偵隊的警員迅速趕赴現場進行勘察。當時,那具男屍正處於湖邊的一個深約半米的土坑之內,上面覆蓋著枯黃的雜草,其中部分雜草被發現屍體的目擊者扔到了土坑旁邊,屍體的形態隱約可見。

經查,該男屍身長一百七十六厘米,屍身平躺於土坑內,全身赤裸,面部、頭部以及雙手都被硫酸嚴重燒毀,同時面部被鈍器擊打致多處骨折,牙齒也被打斷數顆,除此之外其頸部留有明顯的勒痕,勒痕的寬度為二十三毫米,按此推測,殺人的兇器極可能是領帶。經法醫鑒定,死者的年齡在三十歲至三十五歲之間,死因系機械性窒息,死亡時間為2月19日晚6點至8點之間。

根據現場遺留的痕迹推斷,月蓮湖湖邊並非案發第一現場,死者是在其他地點被殺、毀屍後,又被移屍到此地的。警方對現場進行了仔細搜查,並未找到任何可以證明死者身份的證件和物品,但是他們在距屍體十米左右的草叢中,發現了一部微型聲控攝像機。

攝像機很新,機身上的防偽商標還沒有撕下來,看樣子是剛買不久的。裡面只存儲了一段模糊不清的影像,一個黑糊糊的人影出現在畫面中,由於光線暗淡,他的樣貌無法看清,只能憑著身形輪廓判斷其為男性,除此之外,根據那道忽明忽暗的橘紅色暗光,以及暗光下隱約可見的白色煙霧,可以推斷這名男性正在漆黑的夜晚吸煙。

聽完這一切,夏荑凝只覺得大腦一陣劇烈的眩暈,彷彿她的世界瞬間崩塌了一般。

那具不明身份的毀容男屍,真的是自己的丈夫鍾偉霆嗎?莫非是他遭到了不測,三天以來才音信全無的?如若他與那具男屍毫無關係,那部存儲著他夜遊時影像的攝像機又怎麼會出現在屍體的周圍呢?

「陳警官,你能夠確定這部攝像機是死者的遺物嗎?」夏荑凝神色不安地問道。

夏荑凝的問題正是令陳睦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整整兩天。

兇手將死者的衣物剝下,面容、指紋用硫酸燒毀,並將牙齒敲斷數顆,其目的昭然若揭,無非是為了掩蓋死者的身份,既然如此,這部攝像機的出現就顯得格外蹊蹺。

如果它是死者的遺物,那兇手為什麼不將它與其他遺物一同毀掉呢?如果它不是死者的遺物,他們在搜查現場時,為何會循著兇手的足跡找到它呢?假設是有人不小心把它遺失在草叢中的,那機身上應該留有失主的指紋,可是法醫已經對攝像機進行了掃描,整個機身上一枚指紋也沒有,顯然是被人擦拭過的,而且,攝像機的周圍只留有兇手一個人的足跡。

種種跡象表明——攝像機的確是兇手放在草叢中的。

至於它是不是死者的遺物,攝像機里存儲的影像是不是死者本人,還有兇手刻意將它留在現場的目的,這一切還有待於進一步查證。

現在,夏荑凝證實,影像里的人就是她的丈夫鍾偉霆。而且,鍾偉霆已經失蹤了三天三夜,很顯然,這一切並不是巧合,這起失蹤案與毀屍案之間有著必然的聯繫。接下來,他們需要查證的是,死者究竟是不是鍾偉霆。

答案在兩天後揭曉。

警方在鍾偉霆家中的床單及枕頭上提取了一些頭髮及體毛,又從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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