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2010年2月20日 周六 下午4:33

傑瑞德、吉米和莉齊站在南希·莫萊諾房子外面水池邊的後院里。他們看著兩個分開的屍體袋被運到犯罪取證實驗室。每個袋子里的東西都會得到細緻的檢查,以獲取血液、毛髮、各種纖維和各類的印記——除了莫萊諾之外其他人的。

傑瑞德在樓下洗衣間放臟衣服的大籃子里發現了莫萊諾的身子。而莉齊則在樓上洗手間水池裡找到了她的頭。如果南希·莫萊諾比起擔心名譽能多擔心一下自己的性命,莉齊心想,她或許還能活命。

剛過去的五分鐘里,莉齊一直把電話貼在耳邊。她最終放棄,「啪嗒」一聲把手機合上。「傑西卡還是不接電話。」

「咱們把這裡的事處理完之後順便去你辦公室看看。」傑瑞德主動提出來說。

吉米站在傑瑞德旁邊。還是老樣子,一件深色西裝,一雙擦得鋥亮的鞋,還有一張懷疑一切的臉,滿臉的怒氣。幾秒鐘之前,一位犯罪現場技術員遞給吉米一個塑料袋。袋子里裝著塞進莫萊諾嘴裡的紙,是一張血跡斑斑的筆記,來自莉齊和琳達·蓋茨的一次心理治療。

「南希·莫萊諾怎麼進到琳達·蓋茨的診所里去的?」吉米問。

「南希是琳達多年的老客戶之一。」莉齊答道。

「有人跟蓋茨醫生談過了嗎?」

「我給她家打了電話,」莉齊說:「聽說發生了什麼事之後她很震驚。十分鐘之前她回電說,她去了診所,而且我的檔案,確實,不見了。」

「莫萊諾最初為什麼會偷檔案?」

「蓋茨醫生認為南希順走檔案就是幾天前的事,在最後那次問診的時候。蓋茨醫生還提到說,看見一個奇怪的男人在巴士停車點附近晃悠。南希在她診所里的時候,那個男的很明顯正在街角監視她們。當時琳達看見他的時候就報了警,但是警察來之前那個男人就消失了。」

「我們需要有人過去,收集一份完整的報告。」

「已經派人了,」傑瑞德說:「漢克在路上了。」

吉米又問道:「你們今早在咖啡店見的那個小孩兒怎麼樣?」

「他很害怕。」傑瑞德說。

「怕什麼?」

「雇他送錢去莉齊辦公室的那個男人威脅他,如果他敢跟人講,那個男的就要跟在他後面報復。」傑瑞德說:「不過,我已經派人在那個孩子離開咖啡店之後跟著他了。」

莉齊挑起一條眉毛。她居然完全不知情。

「他住在離科森尼斯河學院很近的一座公寓樓里,他名叫羅素·帕克爾。」傑瑞德說。

「他說見刑事畫像員的事他必須要先考慮一下。」莉齊對吉米說。

「他意識到我們是在對付一個連環殺手了嗎?」

莉齊點頭:「我們告訴他了。」

「他嚇壞了,」傑瑞德又說了一遍:「他沒在正常思考。不過,我相信他會改變主意的。」

吉米攔下一名從他身邊路過的警探:「你從鄰居們那裡弄到什麼信息了嗎?」

「目前,什麼都沒有,沒人看見可疑的事,房子附近也沒有陌生車輛停靠。街對面的女人是一個全職媽媽,她說從她家廚房窗戶能直接看到莫萊諾家的房子。差不多就在莫萊諾可能在打電話的時候,那個全職媽媽正在洗碗,她沒看到任何東西不正常。」說完他說聲「失陪」就走開了。

吉米撓撓後背。「這個傢伙從來都不留痕迹。他媽的他到底怎麼做到的?看看咱們周圍。沒有能讓兇手藏進去的場地或者公園。那他是怎麼進進出出還不被任何人發現的?」吉米搓搓兩眼之間的位置:「還有,這殺手狗日的幹嘛要盯住一個新聞主播?」

「莫萊諾有他想要的東西,」傑瑞德說:「一旦他從莫萊諾那裡拿到了莉齊的檔案,莫萊諾對他來說就沒用了。」

「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都一字不差地知道那用鮮血塗在盥洗室鏡子上的留言,但莉齊還是又說了一遍,「黑暗將至」。

「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吉米問。

「他手裡有我的檔案,」莉齊說:「他在發動襲擊之前,喜歡先把受害者的一切了如指掌。他迷戀這個過程。」

「那套用到『黑暗將至』上面,應該怎麼來解釋呢?」

「我怕黑。」她沒有細說。

然後吉米就懂了。他們都懂了。蜘蛛俠差不多已經準備好了。

吉米的手機響起。他走開接電話。

莉齊懶得告訴吉米,她不僅僅是怕黑,而是怕到在黑暗裡根本動彈不得。蜘蛛俠讀她的檔案時也會知道,她自從逃跑之後就再也哭不出來了,現在僅僅是看到一隻蜘蛛就能讓她呼吸困難,還有她每晚都不能安睡,必然會在腦海中重演一遍他曾對那些女孩做過什麼恐怖的事。想到這裡,莉齊不由得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腰。

「走吧,」傑瑞德說:「咱們從這兒出去。」

2010年2月20日 周六 下午5:05

莉齊被要求把她的手機、槍和背包都留在了加州懲治局 安檢處的前台。下一步,接受檢查的是看是否攜帶胡椒噴霧、催淚瓦斯、酒精和爆炸物。最後她和傑瑞德被帶到僅限預約進入的非接觸式房間,而且被提醒了不止一次,給犯人提供協助是一種犯罪。他們也被問到身上有沒有帶任何攝影攝像或錄音設備,他倆都回答「沒有」。

他們通過一個金屬探測器,然後進入CDCR 的非接觸式探視間,在這兒,他們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和貝特西·萊伯恩談。

房間里安靜無聲,設置了四塊區域給犯人與來訪者見面,犯人每次最多可以見兩位來訪者。

負責安全的警官指指一個小間里最靠前的兩把椅子。小間用玻璃隔開,他們將通過可視對講機來完成對話。

傑瑞德還沒在莉齊身邊坐下,貝特西·萊伯恩被帶到了玻璃另一側的小間里。

這個女人個子高挑,肌肉發達。棕色的頭髮向後別住,豐滿圓潤的臉上,兩隻距離疏遠的淡褐色眼睛,一張長在哭喪臉上正合適的嘴。

貝特西坐下。看守後退幾步,設置好腕錶上的定時器。

「萊伯恩女士,」傑瑞德說:「我是傑瑞德·夏恩,這位是莉齊·加德納。」

女人身子向前湊了湊,直到她的臉離玻璃只有一英寸。「你不是莉齊。」

「我是莉齊,我記得你。」預料之外的情緒堵在喉嚨,莉齊說:「對於你做過的事情,我怎麼謝你都不算多。」

「我什麼都沒做。」貝特西說。

「我最需要一個人幫我的時候,你是那張友善的面孔。你幫我坐上了你的貨車。你幫我逃跑了。」

「哦,我很高興你現在沒事。」

隨後是尷尬的沉默。傑瑞德說:「我們來這兒是為了幾個原因,貝特西。我們需要知道你救莉齊的那天有沒有看到什麼不尋常的人或事。」

「沒有,」她搖搖頭,「同一個問題聯邦調查局的人問過我一百遍了,答案還是一樣的。」

「你接莉齊上車的那天早上,她帶在身上的手錶後來怎麼樣了?」

貝特西臉紅了。「我不知道關於舊手錶的任何事,」她說:「你那時候沒有戴錶,對吧,莉齊小甜甜?」

顯然貝特西採取了防禦戒備的姿態。莉齊一隻手按在玻璃上:「沒關係的,貝特西。你沒有惹上麻煩。實際上,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感激之情——我感激你那天為我做的事。但我們需要問你關於那塊表的事,因為有個狗娘養的瘋子變態狂回來繼續作案了。」

貝特西睜大了雙眼:「媽的,不要啊。」

「媽的,不要啊。」莉齊重複道:「我們需要知道你當時是怎麼處理那塊手錶的。我們不在乎你是把它賣了,當掉了,還是扔進車庫裡了,但我們需要知道的是,它可能到了哪兒。因為那塊表上可能有一個序列號……某些能給我們帶來線索的東西,關於殺手身份的線索。」

貝特西咬著下唇。很難看出她是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說她怎樣處理了那塊手錶,還是根本不記得它的存在。她再次湊近了玻璃,好像要向他們講出一個秘密。

莉齊也向前湊近了。

「你們身上有沒有剛巧給我帶了幾根煙?」

莉齊扭頭看向傑瑞德。

「我剛剛看到大廳里有一個自動販賣機。」傑瑞德說著站起來,「你抽什麼樣的?」

「我要兩包萬寶路。」

「犯人只允許隔著玻璃得到一包。」看守說。

「得了吧,哥們兒,」貝特西扭頭對身後說:「對老婆子高抬貴手。」

看守沒理她。

傑瑞德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他把一包萬寶路放在金屬託盤裡,貝特西拉動一個裝置,把香煙拉到玻璃靠她的這一邊。除去塑料包裝前,她不緊不慢地在手掌上擺弄著香煙盒。後來取出了一支香煙,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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