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推理 第四章

第二天傍晚,派出所門口的茶餐廳,陳健換了便裝坐在司徒甜和沙悅對面,他看了看司徒甜卻問沙悅:「那個案件市公安局還沒有破獲,你們倆能有什麼線索?你們要想清楚再說,這種事可不是兒戲,你們懂嗎?」

「你不要盯著我,我只是中間人而已,是甜甜有話要對你說。」沙悅連聲說道。

「司徒小姐,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因為木村先生在動物園上班,案發現場也在動物園附近,我將要說出來的大部分都是木村先生找出並且推理出的線索,我現在就全部說出來給你聽。」司徒甜的雙手握在一起放在桌面上,「陳警官,有用的就採納,沒用的只當我沒說,我也是好心想協助警方破案子。」

「好的,我會認真聽你說,也會認真分析的,現在,你可以說了。」陳健很認真地點點頭。

接下來,司徒甜把昨天傍晚與木村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陳健,陳健聽後好半天也沒言語。

「你說句話啊,我覺得木村推理得很好,你趕緊通知公安局把那個叫阿東的人抓起來。」沙悅說。

「哪有這麼簡單啊!」陳健說。

陳健嘆口氣,他的身體朝後靠在椅背上,說道:「木村這個人雖然邏輯能力很強,這是能肯定的,但他是根據他掌握的很小的一部分線索才推理出的那些事情,因此是不全面的,因為還有很多線索他是不知道的。當然,司徒小姐也不知道,這樣一來,木村的推理就不能完善了,這也不能怪木村。」

「當天我們三個人都在場,還有什麼別的事情發生嗎?」沙悅催促著說道,「我不記得了,你可不可以告訴甜甜和我?」

「這……」陳健搔搔頭,「其實這起案件主要是公安局辦理的,很多內部的事情,市局裡的刑警也不會告訴我,畢竟我們民警主要辦理的是民事糾紛,即便這樣,我掌握的線索仍然比你們多。是這樣的,當天晚上,我們在車裡看見遠處出現了三個並排走著的黑影,我感到奇怪,然後我就下車去查看。我悄悄跟在三個人後面,就看到他們走進了動物園門口的公共廁所裡面,三個人是一起進去的。說實話我也沒有太擔心,以為就是三個路過的醉漢一起去廁所方便。我走近他們的時候剛巧看見的是三個背影。廁所門口有燈,但也不太明亮。大約僅用了一兩分鐘的時間,有兩個人從廁所走出來,當我看到這個情況時絲毫沒有產生懷疑,因為我的理解是,兩個男人可能小便完了走出來,剩下的第三個人在蹲坑。但是很快我就覺得不對,因為走出來的兩個人全然沒有等候第三個人的意思,他們倆毫不猶豫地就離開了公共廁所。我跟著離開的那兩個人,他們不但不再並排走了,而且腳步很正常,看不出喝醉的跡象,於是我就更覺得有問題,立刻轉身用最快的速度跑進男廁所。一進門,我便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血腥味夾雜著廁所里特有的臭味,同時我也看見糞坑上躺著一個男人。我伸出手指在那人的鼻底一探,心裡就是一驚,是一具屍體。我沒必要在廁所里多做停留,立刻離開廁所準備再跟蹤那兩個人,可就在這個時候,司徒小姐大叫起來,應該是色狼出現的緣故,我稍微遲疑的時候,前面那兩個黑影聽見喊聲也受驚了,眨眼之間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我追不上他們,心裡也擔心你們那一邊,就朝你們的方向趕過來。接下來,司徒小姐就用電話報警了……這就是當天晚上的經過,你們應該都很清楚。」

「嗯,這些我們都知道,我最想聽你說的是我們不知道的線索。」沙悅繼續催促說。

「當晚,在距離動物園很近的地方,還發生了一起疑似的交通事故,這些都是後來交警隊的同事透露給我的。」

「疑似的交通事故?」司徒甜不解地問。

「因為只發現了一輛可疑的汽車,說成是交通事故也不確切……」陳健有些神秘地說。

「哦?那跟廁所發現屍體的事情有關係嗎?」沙悅緊張地問。

「目前還不知道,交警隊發現了一輛深灰色麵包車,很破舊了,兩個車門都打開著,車子就停在路中間,車裡和車周圍卻沒有一個人,你們說這不奇怪嗎?」

「棄車而逃?」司徒甜隨口說。

「對,就是那種感覺。」陳健點點頭又說,「後來交警隊的人來拖車子,發現距離車子幾米遠的地方有很深的輪胎剎車痕,這說明,車裡的司機曾經急剎車過,可是車子前面什麼都沒有。司機究竟看見了什麼非得急剎車呢?從兩扇敞開的車門看,副駕駛上應該也坐有一個人,車裡有兩個人,撞到了或看見了什麼,兩個人都離開車子,棄車而逃了。」

「會不會是開車不小心撞倒一個路人,車裡的人慌了,肇事之後棄車逃逸了?」沙悅推測說。

「肇事逃逸也得把車子開走,開車總比雙腿跑得快,車子又有車牌號,留下車子作為鐵證那不是更傻嗎?」司徒甜說出心中的不解。

「那輛車是偷來的,麵包車是一輛贓車,之後交警隊聯繫上了麵包車車主,車主說那輛車平時是送貨用的,有天晚上停在家門口,第二天車子便丟失了,失主發現丟車後報了警。」

「這樣說來也就合理了,兩個偷車賊,把車開到半路上,突然撞倒了一個行人,兩個賊害怕了,就棄車而逃,過程應該就是這樣。」司徒甜推理道。

「問題是,被車撞倒的那個受害者哪裡去了呢?」陳健問完之後,看了看司徒甜又看了看沙悅,「把人撞傷了或者撞死了,起碼車頭會有痕迹留下……」

「天啊!會不會是這個樣子?」司徒甜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有兩個偷車賊偷了一輛麵包車,心裡緊張,半途中撞死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就是房地產商人,於是兩個偷車賊肩並肩架著一個死人,他們想把死人丟到人少的地方去,結果就誤打誤撞走到了動物園門口,以為公共廁所最隱秘,於是就把屍體丟進了公共廁所裡面。」

「真的是甜甜說的那個樣子嗎?」沙悅問陳健。

「不可能這麼簡單,要是真是這樣的話,這案子不就算是破獲了嗎?」陳健摸著下巴想了想,「首先,車頭前面可以看出有撞過的痕迹,如果將人撞死、撞暈或撞傷,現場是碎石土路,路面也必然會留下一些血跡和翻滾的痕迹。」

「會不會是偷車賊發現把人撞了,擔心那個人發出聲音,於是就跑下來用重物把撞倒的人弄死了,然後沒辦法才選擇到公共廁所棄屍……」沙悅幫忙分析說。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偷車的賊不傻,偷車被抓最多判幾年,要是殺了人那可是重罪,他們有必要還非得故意殺死一個人?趁著天黑逃跑,豈不是更安全?反正車子不是他們自己的,交警隊從麵包車本身也難查出偷車賊是誰。」陳健反駁說。

「我終於明白你所指的問題所在了,你是說,偷車賊開著一輛偷來的車子撞上了一個路人,假如我是偷車賊,我就面臨了兩種可能,」司徒甜分析著說,「其一是撞死人了,其二是撞傷人了。」

「沒錯,」陳健解釋說,「而面對兩種不同的境遇,偷車賊都可以在趁傷者沒注意的情況下逃跑。」

「越聽越感覺到奇怪了。」沙悅縮了縮脖子。

「假如沒有撞到路人,踩剎車是虛驚一場的話,」陳健聳聳肩,「那麼車頭上的凹陷痕迹是怎麼留下的,偷車賊有必要棄車而逃嗎?」

似乎探討的問題鑽進了一個死角,三個人紛紛垂下頭陷入沉思,司徒甜盯著自己的手指看了半天,她抬起頭說:「如果那一輛被遺棄的麵包車與房地產商人沒有關係,我們說了這麼半天,豈不又是在空想一場嗎?」

「不,不能說沒有關係。」陳健咬著下唇,他在心中思量著要不要把另一些事情告訴司徒甜。

「吞吞吐吐,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沙悅氣哼哼地問。

「是這樣的,刑警在那輛灰色麵包車裡發現了一點點血跡,注意,是麵包車的內部,然而血跡通過化驗比對,與死亡的房地產商人的血型相符。」陳健見司徒甜愣住了,又說,「很奇怪吧,房地產商人的血跡會出現在車裡。這隻能說明一點,兇手很可能是故意偷了一輛麵包車來運屍體的,開著車子經過動物園附近,見那裡空曠無人而且很黑,就選擇了那地方拋屍。」

「我的思緒都被搞得混亂了。」沙悅揉著太陽穴,「這樣一來,偷車賊把房地產商人撞死後抬進車內再拋屍的推理就完全不合情理了,因為車子停車的狀態正是一個急剎車的狀態,偷車賊不可能把撞倒的人抬進車裡,然後又把屍體從車裡抬出來去拋屍,開著車去拋屍豈不是更方便更快捷更安全?」

「車內有血跡,這輛車跟被害人有直接關係,這是值得肯定的。」陳健依舊摸著下巴一邊回憶一邊說,「司徒小姐,至於動物園電工阿東的事情,從得到的線索上看,阿東跟房地產商人的案件關係不大,不過,你說的其中一個線索倒是有可能的。」

「什麼線索有可能呢?」沙悅問。

「就是動物園裡面的蒙古狼聞到血腥味之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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