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六十四章 請你永遠記住我這份情(上)

面對殺死自己最親密兄弟的刻骨仇敵,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會不顧一切,拔劍而起就算是血濺五步也在所不惜,這樣的人是俠,是義,是情,是膽大妄為!

有些人會隱忍不發,等待更好的時機再捲土重來,一洗血恥。這樣的人是智,是謀,是略。

但是也有些人,明明恨得咬牙切齒,明明恨得不戴共天,卻只會全身發顫,只會語無倫次,除了不停的流淌眼淚,根本無法發起最有效的進攻。

「你們還我兄弟的命來,你們還我張誠兄弟的命來,你們憑什麼殺我的兄弟?我這個在最危險的時候,丟下兄弟逃跑的逃兵,還沒有對他說對不起,還沒有對他說謝謝哪!」

兔子放聲哭叫,在淚眼模糊中,他的手不斷哆嗦,在這種情況下,他手裡的火柴幾次從火柴皮上擦過,卻只划出幾點火星。兔子知道在這個時候,他應該保持鎮定,他應該用手裡的火柴點燃土炮上的葯信,可是他已經慣了膽小,習慣了整整二十年,面對敵人不停打到自己身邊的子彈,感受著死亡的味道,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他就是因為害怕和激動全身顫抖得根本無法自抑。

「不就是幾顆子彈嘛,又沒有打中你,你哭個屁啊!」

看著不停掉著眼淚的兔子,再看看自己身邊那些因為兔子的表現,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勇氣不可避免再次被動搖的村民,雷震真的快被氣瘋了,他瞪著眼睛,揚起手中衝鋒槍,對著兔子隱藏的位置,揚手就打出了一梭子彈。

密集到極限的衝鋒槍子彈打在堅硬地土壘上。炸起來的堅硬碎屑狠狠撞在兔子臉上,濺起一片火辣辣的痛疼。兔子真的被雷震嚇呆了,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雷震是真的想一槍崩了他!

「開炮!開炮!你他媽的給我開炮啊!!!」

雷震放聲狂吼道:「兔子我知道你孬了,看著子彈亂飛,誰他媽的不孬,誰他媽地不怕自己被一顆子彈給崩了,光榮了。扯淡了?誰他媽的從娘胎里出來,就是不要命的青皮,就是喜歡在戰場上被炸成一團碎肉的賤貨?!但是你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殺死張誠的仇人就在前面,你他媽的哭有什麼用,對著他們發出小娘們一樣的低叫,抹著你一錢不值的眼淚有他媽地屁用?你不想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不想一輩子都無法面對孫尚香。不想一輩子都當一個孬貨熊包,你就給我開炮!開炮!開炮!開炮!開炮!開炮!開炮啊!你別忘了,張誠就在我們的身邊,睜大眼睛看著我們呢!!!」

「我、我、我……張誠兄弟,我、我、我……我真的好沒用……」

再也無法承受這種來自心靈最深處的痛苦。兔子的身體不勝負荷地痙攣著,他的嘴角就像是抽風了似的不停顫動。

看著全身都縮成一團的兔子,雷震沉默了。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就是因為這份再也無法從生命中抹除的內疚、仇恨和痛苦。面對他的指責,兔子的靈魂,甚至是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哀號,都在哭泣,都在顫抖,如果在這個時候,再施加壓力。這個男人真的會瘋掉的!

聽著兔子壓抑而斷斷續續的哭泣,看著他用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似乎用這種方法,就能把一切都排除到外面。憤怒、鄙視、同情各種表情在雷震地臉上逐一閃過,最後化成了最複雜的一聲嘆息。

雷震在外面流浪了那麼多年,他用自己的雙眼,看多了人間百態,見慣了世態炎涼。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獃獃的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老婆、姐妹和女兒被日本軍人當眾輪姦後再用刺刀釘到地上。如果說這種冷漠的麻木,還可以用貪生怕死來解釋的話。在刺刀的指揮下先自己用鋤頭挖上一個大坑,然後老老實實地跳進去,任由別人把土一點點鏟進坑裡,直到走入生命地終點,也不懂得拚死反抗,這又算是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面對危險不懂得反抗,只知道用軟弱的淚水,來助長那些禽獸氣焰地人有那麼多,他為什麼還要苛求兔子這樣一個從小就受不得驚嚇,天生就不適合走上戰場,更不適合成為軍人的大男孩?!

「兔子,如果我們能活著走出這個小山村,你就回家吧。你已經儘力了,但是,這裡真的不適合你。」

聽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蹲在自己身邊的雷震那溫和的聲音,兔子縮成一團的身體再次狠狠一顫。

雷震不怪他了,雷震已經原諒了他,原諒了他的軟弱,原諒了他的無能,甚至還伸出手,安慰式在他的肩膀上了拍了兩下。但是兔子卻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在他的心裡有一個明悟……雷震已經對他失望了,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已經被雷震排除在這個團隊外面,無論他再流淚,再顫抖也罷,他的這一生已經註定只能和雷震這樣一個如此精彩的男人走上不同的道路,註定只能默默的看著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朋友,緊緊追隨在這個男人的身後越走越遠,直至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背影。

這樣的認知徹底剝奪了兔子所有力量,他只能任由兩個接到雷震命令的村民,把他連拉帶拽的拖到了一個更安全的位置上,他只能淚眼模糊的看著雷震,看著他用那一雙穩定得無懈可擊的手,輕輕劃著了火柴。

「轟!」

那門從小山村防禦戰開始,因為主人的緣故,一直保持沉默的土炮終於發威了。就在一片燦爛一片目炫神迷中,一枚足足五六斤重的鐵芯炮彈,狠狠撕破了這一片迷離的黑暗蒼穹,在空中划出一道優美到極限的弧線,狠狠砸向了不足一百米外。盤距在一片廢墟和同僚屍體後面的日本軍人陣地!

呼吸著空氣中那股濃重得地甜腥味道,感受著那些粘粘膩膩的物體,噴濺到自己臉上,又緩緩滑落從皮膚上傳來的奇異觸感,藤原楓的心臟在瞬間就沉到了最谷底,雷震的手裡竟然有炮!

看著就滾落在自己腳邊,那枚沾著自己部下血與肉,甚至還冒著縷縷熱氣的炮彈。藤原楓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到極點的表情。他們是受過嚴格非常規訓練,統一裝備了百式衝鋒槍地皇軍最精銳部隊,誰能想到,在這片戰場上和雷震交鋒中,最後左右戰局把他們逼到絕境的,竟然是一門只能發射實心炮彈,早就應該退出戰爭舞台,擺進歷史博物館裡供後人參觀的土炮?!

「噠噠噠……」

無論誰都知道。絕不能放任雷震對著陣地不停開炮!幾乎所有人都對著雷震舉起了自己手中的衝鋒槍,在幾乎連成一線的掃射、點射、三連射中,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發子彈狠狠打到了雷震身邊用沙包壘成的掩體上,直打得沙石飛濺。

可是大家想想看,衝鋒槍是什麼。那是一種近距離交手可以為部隊提供強大火力壓制,但是如果雙方的距離超過五十米,衝鋒槍子彈穿透力有限,殺傷力有限。很可能幾發子彈打到敵人身上,都不會立刻失去戰鬥力的武器!

在這種情況下,隔著近百米地距離,使用南部制式手槍子彈的百式衝鋒槍,說白了就是一枝槍管較長,又能連續發射子彈,還滑天下之大稽的安裝了刺刀的特大號手槍罷了,這樣一種口徑小初速低的玩藝兒。又怎麼可能打穿那些沙包,又怎麼可能打中背靠在沙包後面地雷震?

雷震終於為那門鐵炮重新填裝好了彈藥,在轟然震響聲中,第二發炮彈呼嘯著狠狠砸進了藤原楓他們據守的那一片僅僅有幾十平方米大小的陣地上。一名趴在地上的日本情報部隊軍人,只聽到以自己地腰肢為中心,身體里猛然傳出來一連幾乎連成一線噼里吧啦的碎響,還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的身體就象是被一雙手形的巨手抓住又狠狠一拽一樣。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猛然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兩片。

無論如何訓練有素,如何見慣生死。可是看著那個被炮彈攔腰打中,還能用兩隻手撐在地上,拖著被炮彈砸成一堆爛線頭般的內臟,一邊大聲慘叫,一邊不斷亂爬亂滾,把鮮血和各種雞零狗碎不斷傾灑在這片狹小陣地上的同僚,每一個日本士兵都覺得胃袋一陣收縮。

「幫我!幫我!幫我……」

那個士兵不停地慘叫著,直到藤原楓舉起衝鋒槍,對他扣動了扳機,將一枚子彈送進了他的額頭,他才終於恢複了平靜。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在場的所有人,身上都沾滿了這個士兵的鮮血。看到有不少人喉結在不停的涌動,更有人已經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胃部,藤原楓放聲狂喝道:「不許吐,這是命令!」

說這些日本軍人夠堅強也罷,說他們已經將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信條融入到生命平能中也罷,說他們尊敬藤原楓這個指揮官,不願意在自己尊敬的上司面前丟人也罷,在藤原楓地注視中,剩餘地這十二名日本軍人,真的沒有一個人吐。

「我們地衝鋒槍打不透他們的掩體,我們的手雷和手榴彈夠不到他們的陣地,他們就是想用那麼一門我們爺爺都不屑使用的垃圾,對我們一炮接著一炮的轟擊,他們就是想用這種戰術,來打擊我們的意志,享受貓抓老鼠的樂趣!」

藤原楓深深吸了一口氣,猛然暴喝道:「不怕死的舉起手來,我需要最英勇的戰士,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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