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四十九章 論持久戰

雖然百式衝鋒槍說白了就是一個設計不完全,就連槍機保險都沒有,隨時都可能走火打傷自己人,甚至還滑天下之大稽的安裝了刺刀,但是它們畢竟是扳機一扣就可以打出一連串子彈的衝鋒槍。

拿著這樣的武器,面對這樣一場難能可貴的大勝利,不要說那些游擊隊員一個個興奮的臉龐發紅,就連隊長孫喜來,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他望著雷震張開了嘴巴,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雷震的身影突然在他的眼前一陣模糊,就在他腳一軟,不由自主的撲倒在雷震懷裡。

雷震望著臉色了一片褐紅的孫喜來,就算隔著被雨林淋透的衣服,他仍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從孫喜來身體里傳過來的驚人熱力。

看著孫喜來左臂上剛剛做過手術,在絕不適合的情況下,被雨水徹底浸透的傷口,看著孫喜來深深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痛苦的掙扎神色,雷震低下了頭,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知道你不想睡著,我知道你在拚命掙扎,想讓自己恢複清醒,我更知道,你在心裡一次次的告訴自己,在這個時候你絕對沒有理由,更沒有時間倒下。但是你聽好了,你病了,病得很嚴重,事實上以你的身體狀況,能支撐到這個時候才倒下,已經足夠讓我感到吃驚和敬佩了。」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那麼請你好好的放鬆自己。我向你們保證,當你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你身邊的兄弟,一定能一個不少的站在你的面前。這是我雷震對你的……承諾!」

雖然孫喜來只是第二次見到雷震,雖然他們有過一次絕對不算愉快地初識,雖然他討厭雷震身上那種高高在上的強勢姿態,但是在模糊中。聽著雷震在耳邊的低語,孫喜來那緊鎖的眉頭卻慢慢的放鬆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種久違的平靜。不知道為什麼,孫喜來就是願意相信雷震這個人。

醫生快步走過來,接過了雷震手中的孫喜來,他用手術剪,剪開孫喜來傷口上包紮地繃帶後。看著被雨水浸泡了幾個小時,已經像嬰兒的嘴唇似的裂開,露出粉紅色肌里的傷口,醫生不由皺起了眉頭。

而幾乎在同時,雷震也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師娘凌維誠的身上。凌維誠的小女兒,就像是一隻乖巧聽話的小貓般,靜靜地蜷縮在母親的懷抱里。無論周圍發生了什麼,她都一聲不吭。

雷震走到師娘凌維誠的面前,他伸出手嘗試的探到了小女孩的額頭上。雷震只覺得觸手一片滾燙,她和孫喜來一樣在發燒,而且燒得更高。額頭更燙。

是啊,想想看吧,一個還不到十歲地小女孩,跟著他們不斷逃亡風餐露宿。以她的體力而言,已經到了極限。就算下雨時,凌維誠用雨衣把她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在輾轉奔逃中,雨水仍然不可避免的通過雨衣縫隙,滲進了小女孩的衣服,把潮濕和冰冷,慢慢地滲進了她的身體里。

雷震真的想告訴凌維誠。在他的心裡師娘就是他的親娘,雷震更想告訴凌維誠,孩子病了就應該早一點告訴他。可是迎著凌維誠那盛滿了濃濃的悲哀與苦澀的雙眼,雷震突然痴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哪一個母親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又有哪一個母親,會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因為疾病全身就像是著火一樣發燙,已經燙的意識模糊,已經燙的全身無力?師娘凌維誠一直選擇了沉默。一直用她瘦弱的身體抱著女兒。一直獨自忍受著那種心急如焚的煎熬與痛苦,還不是因為不想給他們製造困擾。不想拖他們的後腿,讓他們可以專心面對身後實力強橫,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讓他們全軍覆沒的敵人嗎?

雷震真的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再說些什麼,還能再做些什麼,這樣一位在戰場上驍勇善戰更兼機巧狡詐地軍人,就這樣獃獃地站在凌維誠的面前,獃獃地望著她和懷裡的小女孩。

這個在訓練場上,面對馬蘭非人的折磨,每一天都會受傷,每一天都會流血流汗,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掉下過一滴眼淚,只會越戰越強的軍人,在這個獲得巨大勝利,應該放聲歡呼,應該用力歡笑的時候,他的眼睛裡竟然慢慢聚集起了一片晶瑩的水光。

凌維誠真的呆住了,她澀聲道:「雷震,你……」

可是在這個時候,你又要讓凌維誠說上一些什麼,去講上一些什麼?

雷震突然轉過了身,他的手在看似不經意的揮動中,輕輕從自己的臉龐上掠過,摘走了那兩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珠,任由它們和手心裡的汗水融成了一體,再也不分彼此。過了好半晌,雷震才低聲道:「師娘,我沒事,我只是……心裡難受!」

在這個時候,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靜靜的望著雷震那猶如大山般寬厚沉穩的身軀,不知道為什麼,身邊明明有這麼多夥伴,有這麼多在戰場上生死與共的戰友,他看起來卻是如此的孤獨。孤獨得當師娘凌維誠踮起腳尖,左手抱緊孩子,右手帶著几絲遲疑,卻最終仍然輕輕落到他的頭上時,他的全身都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顫。

凌維誠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般,輕輕撫摸著雷震短短的頭髮,當雷震下意識的轉頭時,凌維誠突然伸手,把女兒和雷震一起緊緊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雷震,也許你認為,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兒子,我不會因為害怕拖累你,而不把妹妹的病情告訴你。可是你要知道,在孤軍營里看著你白天跟著中民去學習兵法武略,晚上跟著我學習讀書寫字,我親眼看著你一天天的成長,一天天的成熟,一天天的擁有男人和軍人的氣概。在那個時候,我的心裡已經把你當成了自己地孩子。當你為了籌集馬蘭的醫療費,而頂著所有人異樣的目光,四處奔走,去作別人不願意做,不能做,不肯做的工作,看著你在擂台上一次次被強敵打倒。又一次次重新爬起來的時候,我的心裡早已經被一種驕傲填滿了。」

凌維誠緊緊的抱著雷震,她驕傲的昂起了自己地臉,她用毫無保留的驕傲目光望著雷震,大聲道:「在那個時候,我真想驕傲的告訴所有人,這個在擂台上百折不撓的男人,這個明明根本不是對對手。卻堅持著不肯倒下,僅憑一份男人的氣血與無悔,就硬生生的拼出一個四方雲動的男人,就是我凌維誠和謝晉元的兒子!雷震,我以有你這樣一個兒子。感到光榮!我相信,不管遇到什麼,我們這個家,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地。」

靜靜的聆聽著耳邊的低語。靜靜感受著那種久違的溫暖,雷震在用力點頭,他大手一伸,把站在一邊的虎頭也一起抱進了他們地懷裡。他深深的吸著氣,他用力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對,我們這個家,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會好起來地!」

兩支混合在一起的隊伍里,有了兩個重病號,再強行推進,等於是把他們往鬼門關里踹。就是在天還沒有黑之前,雷震找到了宿營地,並對鬼才下達了命令:「你帶人收集一些乾柴點上一堆火,讓大家烤乾衣服,順便再烤點熱水。做些熱食給大家驅驅寒。」

聽到雷震這個命令。鬼才只是微微一愣,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明白,雷震大哥,你還真是逮到瘸子猛踹,擺明就是想氣死人不償命啊。」

雷震也笑了,「誰讓他們手裡拿的都是這種破破爛爛,還裝了刺刀,有效射程才一百米的衝鋒槍呢?我們就是要大模大樣的點起大大的一堆篝火,我們就是要大模大樣的睡在這裡。那些小鬼子今天下午被我們狠狠教訓了一下,在沒有摸清我們真正實力之前,我就不相信他們敢冒險發動進攻。」

「是啊,要我是對方的指揮官,也不會做出這樣過於激進地舉動。而且我們大模大樣的點火宿營,暴露自己的行蹤,他不疑神疑鬼才怪呢。」鬼才沉思的道:「我看他最多是派出斥候,躲在見不得光的角落裡,暗中收集我們的情報。」

雷震的臉上突然揚起了一絲絕對詭異的微笑,「鬼才你別忘了,我們身處在地形多變,到處都是叢林和岩石,視野受到嚴重影響地山嶽地帶。想要清楚觀查到我們這片宿營地,合適地位置,並不算多。羅三炮現在已經帶著趙大瘟神,去逐一拜訪這些地方,我有充足的理由認為,瘟神真地應該想辦法,去減輕一下他身上那隻工具箱的份量了。」

雷震今天的心情顯然相當不錯,看著目瞪口呆的趙大瘟神,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微笑道:「別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彼此學習。你帶人尋找木柴,我出去放上幾槍,就算知道我們有可能是在唱空城計,但是有下午那場漂亮的殲滅戰為基礎,他們的指揮官只會更加疑神疑鬼胡猜亂想。」

雷震招呼了一聲,他的兒子立刻跳起來,精神抖擻的跟著他,走進了叢林。鬼才看著被雨水洗滌了幾個小時,而變得蔥蔥鬱郁的叢林和突然亮麗起來的大山,他不由皺起了眉頭。當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火柴盒時,還沒有來得及打開,裡面竟然流出水來。

這下鬼才可真的傻眼了,他雖然號稱鬼才,但是要他在這種情況下點上一堆篝火,還真讓他心裡生出一種無技可施的感覺,火柴都被泡成了一堆乾乾淨淨的小木棒,就算是弄乾了也根本不可能再使用,再看看其他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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