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十一章 非人環境

謝晉元被工部局帶走了,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手裡捏著謝晉元留給他的筆記本,雷震還沒有來得及品嘗什麼叫做失落的傷感,他就被馬蘭叫到了面前。

上下打量著挺立在自己面前,就像是一桿標槍,已經有了幾分軍人氣質的雷震,馬蘭略略點頭,丟給雷震一把鐵鍬,命令道:「自己到軍營里隨便找一個空地,挖一條深兩尺,長十五尺的戰壕。」

雷震接過鐵鏟,二話不說就走出了房間,他知道從這個時候開始,馬蘭對他的訓練已經開始了。

雷震在操場的南側,找到一塊空地,開始不聲不響的挖掘起來。幾個小時後,當雷震終於挖好戰壕,帶著一臉的汗水和泥漬,把馬蘭請到操場南側驗收時,在這條戰壕的周圍,已經站了一大群孤軍營士兵。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望著馬蘭,生怕她出言驅趕,而那位本來應該幫馬蘭管理整個軍營的一連三排排長余德才,更是對自己手下的班長下達了死命令:「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裝傻充愣也好,做出謙虛好學的姿態也罷,發揮你們老兵油子的油嘴滑舌也行,總之都給我佔好了位置,一步也不許離開!」

幾位班長連連點頭,其中一位更是把胸膛拍得震天響:「排長您放心,哪怕抱著馬蘭的大腿喊她姑奶奶,我也絕對不會後退一步!如果不能從那位姑奶奶的手裡學到三招兩式,我王二虎的王字就倒著寫!」

他們是軍人,現在時逢亂世,過的就是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生活。經過一場場血戰,這些老兵清楚的知道,到了戰場上,隨便哪飛過來一塊花生米大小的彈片。就可能讓他們這一百多斤重地身體一命嗚呼。在這種情況下,讓這些老兵們學習如何在戰場上更大化的保存自己的小命,當然比讓他們老老實實坐在那裡,聽排長、連長們講歷史政治,教他們讀書識字要有動力得多。

而中央軍校教導總隊直屬特務營出身,受過德國特種部隊教官兩年嚴格訓練,以一個女人之身爬到連長級別的馬蘭,當然是戰場生存方面的專家。而她命令雷震挖出這麼一條戰壕。當然是要教雷震,如何製作防禦性能更良好,作戰時射擊視野更遼闊,更不容被敵人狙擊的戰壕和單兵坑。

馬蘭當然清楚這些老兵們心裡都打得什麼小九九,她隨意看了一眼雷震挖出來的那條戰壕,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伸手指著雷震挖出來堆積到一起地泥土,道:「找點水把它們全和起稀泥。」

雷震跑到廚房。抓起了兩隻水桶,從自來水管那兒接滿水後,又飛跑過來。來來回回跑了幾十趟後,他終於和出了大大的幾攤泥漿。

馬蘭從自己的房間里抱出了一個密封的罈子,當她打開這個罈子的時候。一股讓人只是略略聞到一口,就胃液狂涌的惡臭從裡面衝天而起,手裡捧著這樣一個天知道裡面到底放了什麼東西的罈子,馬蘭竟然還能面不改色。把罈子里的東西,全部倒進了雷震和好地泥漿里。

臭,真他媽的臭!

如果不是用手捂住了鼻子,如果不是拚命的咳嗽,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相信在場已經有不少人會忍不住開始嘔吐。

「這是幾天前我就為你準備好的禮物。」馬蘭抓起鏟子,一邊把罈子里倒出來地那些臭得離譜,臭得妖異的東西。一點點和進稀泥里,一邊淡然道:「這裡有羊肝,豬肺,有我拜託嫂子從菜市場那些賣魚的攤點收集到的魚雜,加起來足足有十幾斤重,如果是在七八天前,把它們放進鍋里爆炒,再加上一把辣椒。絕對是一大盤上等地美味。為了訓練你。我這個師父可算是下血本了。」

怪不得這麼臭!原來是把十幾斤動物內臟切碎後,放進罈子里悶了七八天時間。現在時值夏季,天這麼熱,罈子里的東西嘔了那麼久,能不臭嗎?!

雖然已經用手死死捂住了鼻子,可是那股聞之欲嘔的臭味,仍然在狠狠刺激著每一個人的嗅覺神經,甚至連他們的眼淚,都忍不住開始流出淚水,由此可見這些被馬蘭珍藏了七八天的寶貝,究竟有多臭!

到了這個時候,有些頭腦靈活的士兵,已經開始隱隱明白,馬蘭對雷震的訓練,絕對不是挖掘戰壕那麼簡單了。

指揮著雷震把這些調好地泥漿全部鏟進溝里,看到在操場的一角,還有一隻躺在那裡兩眼翻白,八成是被耗子葯毒倒,還沒有被清理掉的死老鼠,馬蘭伸手抓住這隻死老鼠的尾巴把它揪起來,仔細打量了幾眼,然後把這隻死老鼠,也放進了灌滿泥漿的戰壕里。看著馬蘭嘴角揚起的那縷若有若無的微笑,在場所有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齊齊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地惡寒。

指著那一條灌滿了泥漿,泥漿里摻了十幾斤切碎地動物內臟,還在眾目睽睽之下丟進去一隻死老鼠的戰壕,馬蘭對雷震道:「進去。」

看著雷震老老實實走進他親手挖掘,又是親手調好泥漿地戰壕,最後在馬蘭的指揮下,把整個身體都泡進了泥漿里,只露出一個腦袋,周圍旁觀的所有人喉結都在上下涌到,在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作繭自縛。

馬蘭伸手抓起一把充滿腐爛惡臭味道的稀泥,把它整個拍到雷震的臉上,在為雷震作了一個絕對沒有任何美感可言的偽裝後,道:「沒有我的命令,你絕對不許出來。飯你可以選擇吃,也可以選擇不吃;如果你想大小便,可以選擇在裡面自己解決,如果你認為自己很強,強得可以戰勝自己身體,也可以選擇憋住不解決!」

對雷震下達完命令。馬蘭轉頭望著周圍所有人,道:「你們誰有興趣陪雷震一起訓練的話,就挖上這樣一條戰壕把自己泡進去。現在謝團長不在了,日本浪人又天天圍著軍營打轉,我連軍營大門都不能出了,在這種情況下,我絕不介意多收幾個徒弟,訓練著玩玩。」

馬蘭對大家打開了方便之門。但是最終的結果是,除了老老實實泡在爛泥里的雷震,其他人,包括那幾個面對排長余德才,把胸脯拍得鐺鐺作響,承諾就算是抱住馬蘭的大腿叫姑奶奶也絕不退縮,一定要偷學個三招兩式的班長,都跑得一個不剩。

當天晚上。雷震就是在灌滿泥漿地戰壕里,吃了他平生最奇特的一次晚飯。

凌維誠雖然同樣被摻在爛泥中的動物內臟熏得喉嚨發緊,但是凌維誠仍然蹲到了雷震的面前,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表情,打開了手裡的竹籃。

雷震現在的鼻子一定已經習慣了泥漿里的惡臭味道。在這種讓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無法忍受地環境中,他竟然深深的吸著氣,臉上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好香啊。是饅頭?!謝謝師娘!」

看著泡在泥漿里,卻在狠狠吞著口水,抽動著鼻子,已經做好大吃一頓準備的雷震,凌維誠在這個時候,當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個孩子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表情,不就是想讓她笑。不就是想讓她稍稍減少因為謝晉元離開,而帶來的迷茫與彷徨嗎?!

雖然已經聞不出臭味了,但是雷震的鼻子仍然比狗還要靈,凌維誠給雷震送過來的菜,還真是饅頭!為了方便雷震吃飯,凌維誠特地把準備好地菜夾在了饅頭裡。當凌維誠把饅頭遞到了雷震的嘴邊,想喂著雷震吃飯時,雷震卻搖了搖頭。

「如果這真的是在戰場上。絕對不可能有人把東西送到我的嘴邊。喂著我吃。」

伸出沾滿泥漿的大手,接過那隻饅頭。雷震把它送進嘴裡慢慢嚼著,看著饅頭上沾地爛泥,聞著那股刺鼻的惡臭,當凌維誠看到雷震竟然把沾著爛泥的那一部分饅頭,也送進胃裡時,凌維誠再也無法壓抑自己胃部的翻湧,她猛然伸手捂著自己地嘴巴,飛快的跑到了另一邊。

在操場的一角,響起了一陣嘔吐的聲音,過了好半晌,凌維誠才再次回到雷震的面前。她張開嘴還沒有說話,吸到那股因為雷震挪動身體,更加刺鼻的臭味,凌維誠伸手捂住嘴巴,又飛跑開了。

凌維誠一定吐得非常辛苦,否則的話,當她第三次出現在雷震面前時,她的眼角為什麼還帶著一絲淚痕?凌維誠對著還獃獃躺在泥漿里地雷震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柔聲道:「饅頭還有很多,我再拿給你吃。」

雷震還沒有回答,他就聽到了馬蘭的聲音,「看起來你的胃口相當不錯嘛!」

慢慢踱到了雷震的面前,看著籃子里的饅頭,馬蘭微笑道:「雖然在環境複雜的戰場上,一個士兵很難得到充足的補給,但這些饅頭都是嫂子為你特意蒸的,這一次我就給你一個特例,敞開了吃吧。」

「吃上一個夾菜地饅頭,我已經六成飽了,再多吃也是浪費。」

說到這裡雷震似有所悟,他盯著馬蘭,道:「我不知道二師父你要多久,才能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這些泥漿里摻雜地東西已經夠多了,我可絕對不希望再加上我自己肚子里的存貨。」

馬蘭突然道:「七乘六加八減九加一再除以六等於幾?」

雷震翻著白眼,回答道:「七!」

「不錯,不錯。」馬蘭嘖嘖輕嘆道:「在稀泥里泡了幾個小時,都沒有把你泡迷糊了,真是不容易。那麼請你告訴我,在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