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石掀起千層浪 主張公道

方本仁曾是北洋政府舊人,做過江西督軍,傳說和張作霖還有金蘭之誼。方本仁自然是要勸說張學良拒閻擁蔣,但因為已被梁汝舟捷足先登,此行收效不大。

蔣、閻發生筆戰時,張學良採取的方式是通電呼籲和平。蔣、閻都給張學良發了複電,閻錫山在複電中說:「我主張戡亂不如止亂,正是為呼籲和平。」蔣介石則聲明他與閻錫山並非私人意見之爭,而是關係黨國存亡的統一與分裂之爭。

雖然張學良在通電中沒有明顯偏向於任何一方,但值得注意的是,他在電文中卻把蔣、閻同等看待,稱為「介、百二公」。顯然,這就是張學良所說的實際偏向於閻方的「善意中立」。蔣介石因此在複電中專門叮囑張學良要仗義執言,促閻悔悟。

正是看到張學良在態度上的這種微妙差別,閻錫山又增強了拉張的信心。閻錫山對張學良的估計是,張學良是少年派,子承父統的威力還相當大,這個年輕人不太容易抓住。不過張學良在關外因受到日本的控制和威脅而頭疼,因此也一直有向關內發展的趨向。

張學良要向關內發展,首先要進入的區域便是華北。閻錫山認為,如果他提出關外東北各省和關內黃河沿岸各省實行統一合作,一定可以引起張學良的興趣。因為東北華北統一合作,並不就意味著反對南京政府,而是可以視為「反對蔣介石排除異己,製造獨裁」,同樣張學良也不需要動用東北的兵力,從他的立場和利益考慮,應該可以接受。

閻錫山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哲學和處世之道,其中之一就是「主張公道」。所謂「公道」,按照他的解釋,就是要大家為公,取人所長,補己所短,共同解決問題。不管到哪裡講話,他張口閉口總是「主張公道」或「主持公道」。口頭如此,公文上也最喜歡用這四個字,甚至後來出師南下的晉軍士兵都戴著「主持公道」的袖章,因此有人將閻錫山戲稱為「主張公道的將軍」。

閻錫山用以抓住張學良的辦法,就是首先由閻領銜,馮、張副署,共同發表一份通電。這份擬好的電稿發至瀋陽後,閻錫山對周玳說:「張漢卿(張學良)可能會同意照辦。此電如由瀋陽發出,力量就大得多了。張如能參加打蔣,那麼我們就既無後顧之憂,還能增加一股很大的生力軍。」

在閻錫山看來,要是張學良能參加打蔣自然是最好的,退而求其次,只要他能採取「主張公道」的態度,站在閻、馮一邊說話,就可以解決一大半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蔣介石見方本仁、何成浚在閻處鎩羽而歸,又改派趙戴文持自己寫給閻錫山的親筆信,由南京赴太原,再度對閻錫山進行勸說。

有兵刃的氣壯,無傢伙的膽虛。有了蔣介石的親筆信,趙戴文此行威風了不少。他一到太原,立即見閻,並且聲色俱厲地對閻說:「聽說你要造反,有這事嗎?」

閻錫山忸怩著說:「次隴,你幹嗎發這樣大的火,坐下來慢慢地談。關於討蔣的事,是大家的意見。」

還沒等閻錫山說完,趙戴文就打斷了他的話:「委座(指蔣介石)率軍北伐,業已成功;統一中國,威信已孚;他是政府,你們是他的部屬,你要領頭打他,這不是造反嗎?!」

閻錫山尚未能回過神來,賈景德和薛篤弼恰好來到了閻府。這二位並不知道趙戴文回晉,只是有事找閻,沒承想一進門就撞上了怒氣沖沖的黑煞神。

賈景德雖然平時也雄論滔滔,但正所謂「藍靛染白布,一物降一物」,他怕就怕遇上趙戴文。過去十多年,趙戴文都住在閻錫山的督軍署里,結果賈景德就不敢踏進督軍署半步。賈、閻商談,只能利用一條僅通兩人的電話以交換意見。

作為閻的主要幕僚,趙、賈應該說對閻都無二心,但在擁蔣還是討蔣問題上,態度涇渭分明。趙戴文是明知閻不是蔣的對手,不願閻因觸龍鬚而遭不測之禍,賈景德則一心想著要輔佐閻成為國家元首。因此之故,兩人更不相能,幾乎到了有你無我,有趙無賈的程度。

一看到賈景德,趙戴文便氣勢洶洶地拿手杖指著他說:「我聽說全是你慫恿總司令造反。以後你再說,我要拿手杖打你的頭!」

賈、薛見勢不妙,急忙落荒而逃。逐走冤家對頭後,趙戴文更加精神抖擻,他接著規勸閻錫山:「委座正在治理國家大事,全國人都很厭戰,希望過太平日子,你這樣做,就不怕挨天下人的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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