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謀殺案 是誰偷了我的手機

從公交車上跳下來的一剎那,陽光幾乎是同步地從雲層中鑽出來灑在李小紅那纖細的身軀上。一連下了幾天雨,本來氣象預報也是猶猶豫豫地說今天有時有雨,不確定的語氣。在二月寒冷的空氣中,陽光就像吝嗇主人珍藏的好酒,輕易不肯示人了。

李小紅此刻的心情正如此刻久雨初晴的天空,明亮,輕鬆,充滿了溫暖的味道。她甩開左手大步向前走,右手則緊緊握著一隻小巧玲瓏的手機,臉上露出的笑容是自信驕傲的。誰也不會相信,這是一個昨天剛和男友分手的大學女生。

拐過一個彎,前面幾十米就是江城大學的大門,看著校門口熙來攘往的人們,不知為什麼李小紅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緩了緩腳步,把那款剛買的手機從手中解脫出來,掛在了胸前。

「李小紅,快過來。」從右邊傳來一聲響亮的喊叫。是劉玲芳的聲音,李小紅有點失望,不是項梅。但李小紅的心跳得更快了,隨即轉過身去。那是一家服裝店,專做大學生生意的,恰逢周末,店裡人頭攢動,生意好得不得了。

「誰呀?誰剛才叫我?」李小紅明知故問。同時把胸脯挺得高高的。這個動作帶來了「啊」的一聲驚呼。從人群中擠出一個胖女孩,伸手便向李小紅的胸前抓去。

李小紅及時地側身避讓,口中嚷道,「幹嘛,幹嘛這麼急,要看我讓你看嗎!」劉玲芳的眼睛始終盯著李小紅的胸前的手機,「摩托羅拉,最新款的,v70,那要多少錢呀?」

「四千多一點。」李小紅淡淡地說。

「四千多?你哪來這麼多錢?」

李小紅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在她看來,對這種弱智的問題根本就沒有回答的必要。

兩個女孩挽著手一起往學校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艷羨而驚詫的目光。李小紅的胸脯依舊挺得高高的。對這種情形她早有預見。事實上當她決定要買這款大紅色的v70時就決定了要穿這套草綠色夾白條的羊毛衫,下面是配一條白褲。大紅色的手機掛在胸前,就像是一朵紅花開在雪中的草地上,分外的鮮艷。

昨天下午,李小紅和陳凡章剛分手,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宿舍,傍晚李小紅回到宿舍時感覺到似乎人人看她的目光都帶點異樣,沒有人過來安慰她,連她平日最要好的朋友陳音也沒有,彷彿沒看見一個淚眼婆娑的李小紅就不甘心似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沉默著,因而這沉默便有了幾分尷尬的意味。晚上躺在被窩裡傷心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兩年了,兩年時間堆積的感情在今天就化為灰燼。陳凡章說的那些話如石刻般始終印在她腦海里,一遍遍反覆出現,怎麼也抹不掉。陳凡章說,我覺得你近來變了。她沒有說話。陳凡章說,我越來越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不合適,我們在一起就吵架,你覺得呢?這是一個反問句,但意思明確無疑,她仍舊沒有說話,她該怎麼說?這段時間他們確實經常吵架,但是以前呢?她記得他們倆剛好上那段時間,也是像現在這樣,天天不是你罵我,就是我罵你,罵完之後就沒事了,相反,她的心裡反而有和陳凡章更進一步的感覺。在她看來,情侶之間的打打鬧鬧是極平常的事,為什麼以前可以,現在就不行了?對了,她是把這當做「遊戲」,而陳凡章就不行,他的性子太直,太呆,在他的心裡,男女之間根本就沒有「遊戲」這兩個字。

「我們還是分手吧!」見她半天不吭聲,陳凡章終於忍不住說出來了。

她猛的抬頭,嘴裡連珠炮似的的發射,「你當初是怎麼對我說的,你說你要愛我生生世世,生命不息,愛情不止,直到你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刻,你說你要我活得比你更長久,因為你離去時最後一眼看到的希望是我!瞧瞧!說得多動聽。都是騙人的,你這個騙子!」她突然覺得委屈,淚水瞬間就充滿了眼眶,「騙子!騙子!」她用力大聲喊道,聲音都已經嘶啞了,「你還答應過送我一部手機呢!」

陳凡章聽到最後一句話明顯愣了一下,李小紅也愣了,她沒料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本應是一場純潔的愛情彷彿就此帶上了一點功利的意味。

陳凡章點點頭,意示應允,然後就走了,面帶微笑,昂首挺胸地走了。李小紅呆在原地,悵然若失,想要一隻漂亮的手機一直是她的一個夢想,也許在陳凡章剛提出分手時,在內心深處她早就把這個聯繫起來了——想分手可以,但一定要實現偌言——買一款手機給她。陳凡章的家境比她優裕,但也不是什麼大款,買一隻手機要打多少工呀?想到這兒她不由有點可憐他,隨即她就剋制住了,他和她現在是什麼關係?一個拋棄者和被拋棄者,至少在同學眼中是這樣的,她為什麼要憐憫他?想到這兒她的擔心又轉向另一面,室友、同學會怎麼看她?萬一有不知趣的人來問她,她該怎麼說呢?在校園的僻靜角落裡徘徊良久,直到天快黑了,李小紅才回宿舍去。

「四十九,五……十,再來幾下,再堅持……」潘自立話還沒說完,陳凡章已經趴在地上了。

潘自立笑著說:「不錯嗎,今天怎麼『牛』勁十足,再來幾下,就快破我的紀錄了。」

即使是冬天,學校的健身房裡也人滿為患,陳凡章環顧四周,別的器具都有人在用,只好踩上跑步機,潘自立也跟了上來。

「我跟她分手了。」陳凡章平靜地說。

「好啊,還順利吧。」陳凡章前兩天就和潘自立說過這事,所以他一點也覺得奇怪。

「她讓我買一款最新潮的手機給她。」

「什麼!你丫瘋了,她憑什麼呀?」

「就憑我以前曾經答應過她。」

「你有病呀?這也算數。我以前還答應過陳音不抽煙,現在還不是照抽不誤,她還不是沒轍。一款手機?天啊,好的要四、五千塊錢,你哪來的錢?」

「所以今天跟你說這事,我們以前的帳是不是該清一下。」

「對,對,我還欠你幾百塊錢,你不說我倒忘了,可是我也答應過陳音,給她買手機的,我自己的事都沒辦……」

「你到底幫不幫我?」

「好……吧,女人,貪得無厭的女人,遲早有一天,我……喂,你別跑這麼快行不行。」

三天之後,江城大學的保衛科里煙霧繚繞,主管保衛工作的副校長張自尋表情嚴肅,手握著茶杯,環顧眾人。他剛講完話,就等著下面那二十幾個年輕人發言了,可看他們的樣子,個個垂頭喪氣,抽悶煙,哪像干保安的樣?

事情是這樣的,昨晚校園裡發生了兩起「刺臀」事件,兩位不同年級的女生在不同的場所分別被人用針扎了臀部。兩名受害者一個正在校園的僻靜處與男友做親密動作,兩人摟抱著坐在草地上,女生突覺屁股上一疼,隨即驚聲尖叫,但由於該處偏僻,又是晚上十點左右了,黑燈瞎火的,沒發現兇手。另一位受害者是去年才入校的新生,昨晚去外校老鄉處聚會,回來時差不多已是午夜,由於宿舍院子的大門緊閉,該女生準備爬牆攀二樓陽台進入宿舍,誰知就在她一隻腳踩上牆頭時,屁股便挨了一針,該女生於是從牆頭摔下,手臂額頭多處擦傷,因為受驚嚇過度,現已住院治療,並提出退學。據初步調查,兩個受害者之間沒有任何聯繫。

這兩起「刺臀」事件今天便像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整個校園。頓時學校里人心惶惶,已有多名女生家長來電詢問此事。倒是男生,多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們巴不得有熱鬧好瞧,巴不得有件事來刺激一下神經,江城大學男生多而女生少,平日里女生個個像高貴的公主,現在,情況不一樣啦。

學校領導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不報警,一來這是一件小事(兩位受害者的傷都不重),警察來了可能也只是敷衍一番,二來,這是最主要的,學校不想把事情搞大,萬一給媒體知道了,那學校的壓力就大了。不如學校自己著手調查,把事件的影響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坐在張自尋旁邊的保衛處長李三戰清了清嗓子,說:「大家別拘束,談談自己的看法,剛才把情況都向大家介紹了,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集思才能廣益嘛。」

「受害者沒看清兇手的模樣嗎?」一個保安問。

李三戰肚裡暗罵了一聲「笨蛋」,說,「當然,第一起案件中只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第二起受害者直接從牆頭摔下,兇手早跑得無影無蹤。」

「模模糊糊的背影?那她的男朋友呢?如果兩人是摟抱在一起,她的男朋友應該比她看得更清楚。」又是剛才那才那個保安。

李三戰不由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年輕人,此人大約二十八九的年紀,臉上坑坑窪窪的,那是曾經滿臉粉刺的結果,一雙小眼睛圓圓的,非常適合長在女人臉上,鷹勾鼻,大嘴巴,小平頭,對了,他叫吳天柱,是幾個月前公安局的一個朋友介紹來的,聽說他在一條船上……一條船上幹了什麼事?李三戰拍拍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年紀大了,這腦袋瓜子也快生鏽了。

李三戰嘆了口氣,同時又清了清嗓子,說:「據受害者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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