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謀殺案 5、王美玲

什麼?什麼時候有了殺人的計畫?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次在二車間玩,無意中我看到一個標有乙醚標籤的瓶子。我知道乙醚是強烈的麻醉劑,我們那兒有人曾經弄來打狗吃。打狗!你們知道怎麼打嗎?一種是用棍子猛的一下擊中狗的鼻骨,狗就死了。還有一種就是用乙醚,倒一點在紗巾上,捂住狗的鼻子就成,幾秒鐘的事,狗就倒下去了。人也一樣,有的人甚至根本不能跟狗比,狗還知道對主人忠心耿耿,你跟它熟了,它永遠不會咬你,就憑這一點,我說趙小強連狗都不如。他只是一堆屎,一堆徹頭徹尾的狗屎。

動機?對,現在該說說他的醜事了。從我進空冷機房那天起,他就沒一刻停止過對我的騷擾,趙小強先是提出跟我交朋友,我不同意,他就對我死攪蠻纏,這個人聰明就聰明在表面工夫做得非常好,他總是在沒人的時候對我說一些甜言蜜語,一副情深意濃的樣子,一有外人來,馬上就換了張面孔,誰也不答理,聽他自己說,車間里長得過得去的女人都跟他有一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而車間里的男人都以為他性情孤僻,實際上他只對漂亮的女人感興趣,可以說,趙小強是條孤僻的色狼。

我原本住在集體宿舍,一年前搬出去在外租了房子住,本是為了圖個清靜,卻給了他可乘之機。

三個月前,趙小強來到我那兒,一進門,他就「撲」地一下跪在我面前,求我別離開他。可我從來沒跟他在一起過呀!只是這一段時間以來,他有時會到我那兒坐坐,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我們畢竟是同事,我也不能太下他的面子,何況我曾經很明確地告訴他我們之間只能做一般的朋友,他這麼一弄,搞得我不知怎麼辦才好。我讓他出去。他又求我嫁給他。我說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他才慢慢站起來,突然一拳打在我的頭上,我眼前一黑,頓時昏死過去。

醒來時他正趴在我身上動作,我想喊,發現嘴裡被他用毛巾系著,事實上那時我已經無力喊叫了……各種念頭紛至沓來,我甚至想,算了吧,我就這個命,嫁給這個人算了……可是到後來,你們猜他怎麼說,這個厚顏無恥的人說他已經和無數女人玩過了,說我臉蛋看上去漂亮,實際和別的女人比並……當時我就想死,不是想殺死他,而是我自己去死,我覺得什麼都完了。

拿到乙醚後,一個清晰的計畫才漸漸在我腦子裡顯現。我一直在等待時機,直到前天,徐衛東打電話要我跟他換班時,我覺得機會來了。

我和戴嵐嵐講好,兩個人分開抄記錄,她是從10點到3:30,我是3:30到7點,那個下半夜我根本沒睡,一直注意著他們空壓機的動靜,大約在3:40左右,瞅著趙小強出去抄記錄,我也出去了。我把他叫到冷水池頂,說有事跟他談。我讓他走在前面,剛上了池頂,我就取出浸了乙醚的手巾捂住他的鼻子。很簡單,比我們家鄉那些打狗的動作都簡單得多,他一下子就軟了。我把他丟進冷水池裡,蓋上蓋板,然後我就站在上面幾分鐘,他顯然被冷水激醒,在裡面掙扎了幾下,蓋板敲得「咚咚」響,但是熬不了多久的,池水有-20℃,不溺死也得凍死。接下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關掉一台水泵,然後拾起趙小強的記錄簿來到空壓機控制室,時間已經快到4點,我知道調度4點會來查夜,這是廠里的規定,很準時的,如果趙小強不在,調度肯定會進來看一下。我趴在趙小強的位置上假裝睡著的樣子,大冬天的,我們都穿著廠里發的統一的大衣,而趙小強的身材也不大,唯一會曝露身份的頭髮在我下定決心殺了他時已經剪短了,這樣不仔細看是分辨不出的。過了十幾分鐘,我估計調度已經過去,就從配電室回到冷凍機室,那邊的門我事先打開的,然後我叫醒戴嵐嵐,說有一台水泵壞了。

現在我把一切都說出來,我只想問一句,像趙小強這樣的人該不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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