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蟬 第十章

如果不是收件人這邊被動了手腳,那就只能針對寄件者這邊來思考。

「你確定投進郵筒了嗎?會不會是整批投函,少了一封也沒發現?」

「你是說半路掉在走廊上?不可能!我都檢查過了才投進郵筒,就算有一大堆信要寄,只有那封最重要。」

「那麼……」我仰望天花板,逐漸浮現另一種想法:對了,又不是非得拿到那封信才能進戲院,自己買票就行了。

「你寄票給他這件事曾經告訴過其它人嗎?」

「我寄完回來時,曾經跟大貫小姐提過。」

「你把地點和日期也告訴她了?」

「我有提到是歌舞伎座的票,好像也告訴她在星期五開演。」

「就是這個。」

「什麼?」

「所以,一定是她告訴澤井小姐的。而澤井小姐為了製造機會,與三木先生有進一步的交往,再不然就是為了讓情敵死心,自掏腰包買票,坐在那個位子上。」

姐姐笑了:「你瘋了。」然後,她開始把睡衣的褲管仔細卷到膝上。

「為什麼?」

「你該不會熱昏頭了吧。如果自己買票當然進得去,問題是她不可能知道座位在哪裡吧。」

「啊,對喔。」

「況且,我寄的票又在哪裡?如果三木先生來赴約,豈不是撞個正著。」

「嗯。」

姐姐像玩水的小孩般伸出雙腿,在桌上支肘托腮。才洗過臉,額頭又開始冒汗了:「還有其它推論嗎?」

「澤井小姐也不可能一直站在三木先生的信箱前面傻等吧!」

「不可能。」

「或許是湊巧遇上了?」

「你的意思是?」

「她太迷戀三木先生,於是主動到他的公寓。就在進入大門時,正好遇到郵差送信。也許她向對方說聲辛苦了,佯裝成公寓里的住戶,於是郵差就把信交給她了。」

「這個嘛,問題在於三木先生住的不是獨棟洋房。如果是獨門獨院,澤井只要翻越大門,在裡面就可以接信,也沒那麼不自然。不過,在公寓的成排信箱前面,這招就行不通了。如果在附近徘徊,首先會引起懷疑。除非時機剛剛好,而且還有精湛的演技。」

姐姐皺眉繼續說:「……就算真是那樣,收件人的名字是男性,恐怕也無法說服郵差吧。」

我聽著聽著,也逐漸覺得不可能。我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那麼……,如果最後弄清楚真相,你會跟三木先生複合嗎?」

剛才之所以列舉各種可能,一方面也是在拖延時間,我不想立刻問這個問題。不過,姐姐毫不遲疑地回答:「不可能。」

我無話可說。姐姐又說:「我們已經錯過了,徹底的,就像這樣……」

她的左右手分別比出反方向的動作,「你懂嗎!?已經沒救了,就是這樣。」之後便沉默了。

我拍打膝上的蚊子,心裡暗忖,才八月初,蟲鳴聲為何這麼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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