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正月初七晚上,石萬祥懷揣著五千元錢,來到了鄰居王老五家。那可真叫熱鬧,東邊地當央的桌子上人們正在那裡玩鬥雞(以撲克為工具進行的一種賭博),西屋地當央則是一桌麻將。屋地到處是煙頭,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辛辣的尼古丁味。石萬祥先是在麻將那伙人後面轉了一圈,然後點燃了一支煙,又到鬥雞那堆人背後觀看了好一會,最後他把手中的煙蒂往地上一扔,從口袋裡掏出二百元錢:「我押二百。」
石萬祥就這樣意氣風發地融進了這正月里史家莊最快樂的人群里……
早晨4點鐘,石萬祥輸幹了口袋裡的最後一張大票,他咔吧咔吧自己輸紅了的小眼睛,自我解嘲地說:「都給了你們了,這回也舒坦了,你們拿去輸吧,老子要上大連了……」
其實人們都緊盯著自己手中的撲克牌呢,根本就沒有人搭理他。他自己也覺得沒有趣,訕訕地、孤獨地走進了茫茫的夜色里。
五千元輸得乾乾淨淨,昨天晚上出門的時候跟老婆打過保票的:「他們那點文化水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你在家等著數錢吧!」
河北話有點垮,「數錢」和「輸錢」的發音是一樣的。老婆聽了石萬祥的話就彆扭,說:「你個烏鴉嘴,我不在家等著輸錢,我等著你贏錢!」
「好,你等著,就我這文化水還不贏死他們,你等著輸(數)錢吧。」
還是輸錢,說得還真准。現在口袋裡分文皆無,怎麼向老婆交代?看來什麼事都別說太滿。石萬祥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他姐家。
他姐、姐夫正好在廚房裡煮餃子呢。
石萬祥也不客氣:「包餃子呢?怎麼知道我來呀,還挺客氣?一會兒我在你們這裡吃,吃完了給我裝車,我今天就走。」
石萬祥的姐姐說:「不是說初十走嗎,怎麼提前了?車都定好了?」
「那還不好說,給老王打個電話不就得了。」
就這樣,為了擺脫賭輸五千元巨款的尷尬,為了躲避老婆的糾纏,他竟然和老婆不辭而別。臨走,石萬祥和姐姐招呼:
「給我拿一千元錢,另外過會你告訴靈靈一聲,就說我去了大連了,等都安排好了我再給她來信兒,讓她跟著送貨的大車去就得了。」
石萬祥辦事的確有個性。那還是年前,也就是半個月之前,石萬祥一個人突然走進了我的辦公室,要在我們商場里租個地方。交談了半個多小時吧,也沒簽合同,他只交了二百元錢定金,我給他打了一個收條,他便揚長而去了。那意思很明確:過了年願意來就來,現成的地方,不願意來二百元錢權當打個水漂,不傷筋不動骨。這不,在我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這小子拉了滿滿一車的貨就殺來了,給我來了一個措手不及。
還真有那麼一股闖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