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人事變動

譚之臨雖然為音樂學院的系主任,但平時對岳建飛這個指揮系的學生很感興趣,一則是特別欣賞他的指揮天賦,二來是岳建飛還會用指揮催眠,所以他也經常向這個特別的學生詢問和探討一些關於如何用指揮催眠的問題。

「好了,譚教授,有什麼事請講吧。」岳建飛很有禮貌地說。

「你這兩天怎麼沒來上課?你們指揮系劉主任昨天跟我談起你,說考勤表上你的名字是空缺的,這騙不了他。」

「我……病了……」其實他想說一直在精神病院看守女友的,而且譚之臨也心知肚明,但他實在不想拿這個說事兒。

「嗬,你這是第幾次騙他了啊?怪不得你們搞不來啊。」譚之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他其實很平易近人,也從不刁難學生的,「好了,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這事我跟劉主任說一聲,就算一筆勾銷了。」

「什麼?」岳建飛有點兒心虛,上一次就是因為考勤上多了幾次曠課,被劉主任那老人家給了自己一篇幾千字關於指揮樂方面的論文任務。

「明天下午四點,來學校第五禮堂做一個演講,題目叫《藝術上的組織者》,內容嘛……就講你是怎麼成為一個出色的指揮樂學生的。我想這是你的強項,你不會拒絕我,對吧?算是幫一年級學生上一堂課,劉主任說想讓新生對你成功的心得有一些了解。」

「好吧,明天下午四點,我去。」岳建飛鬆了一口氣,演講比寫一篇幾千字論文容易。

「好,不過你現在需要來我這裡一趟,就在我辦公室。」譚之臨說,「劉主任已幫你列了一個提綱,你只需在框架中填些內容即可。」

「好。」岳建飛表情默然。

這個譚之臨,原來他懾於此事的曝光可能會給自己的聲譽造成不良影響,並未將自己與何黎西在一起發生的事向學校彙報,相反則是在心裡醞釀,怎樣讓人接替何黎西擔任第一琴手的事。

這太不像話了。

但話又說回來,這也是人的本性。你想,丟下自己的學生不救而光顧著自個逃命,這事要是被曝光了怎麼辦?這種不光彩的事兒,保不準會引發一場陷自己於不利的口水風波中。因此,他選擇了緘口,此舉在守住秘密的同時,也保護了自己。明哲保身一詞,用在他身上最合適不過了。

他之所以不用擔心這件事會泄露,是因為網上和第二天江都各大報紙上,他沒有看到一條與櫻花巷發生的怪事有關的新聞。這說明5月5日晚那個帶著面具的黑衣人並沒有搶走那輛計程車,雖然嚇瘋了何黎西,但是卻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只要沒有報紙將這事報道出來,自己就可以高枕無憂。

現在跡象表明,黑衣人和司機都沒有將這件事情捅出來呢?因此有了這些前提後,他才敢隱瞞這件事。但是有一點他還是挺納悶——就是誰將何黎西送到精神病院的呢?是司機,還是黑衣人?總之,只要這件事不上報紙和在網上捅出來,自己就可一直隱瞞下去。

岳建飛來到教學綜合樓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五十了。這個時候正是午休時間,所以學生不算太多。

譚之臨就坐在辦公室里等岳建飛——岳建飛推開門的時候他正在喝茶,並一臉微笑地看著他說:「你遲到了。」

岳建飛欠了下身,然後微笑著說了一聲抱歉。

「你的臉色不太好看,這證明你沒有騙我,確實病了啊,而且現在還沒有痊癒是不是?」譚之臨的眼力貌似很好。

岳建飛點了點頭。

「這是劉主任擬的提綱,你拿回去看一看,如果有不同意見的話明天早晨給劉主任助手打電話,還可以商量。」

「好!」岳建飛一臉無奈。

「還有……」遲疑半響,譚之臨臉上露出了一種歉疚,「你順便把這個也帶上。」

「這是什麼?」

「關於第一琴手的人事調整通知。」

岳建飛接過來掃了一眼,心裡的氣再也憋不住了,他憤憤道:「這樣對待何同學有失公平,她不是故意的,她前幾天跟我說耳朵不舒服,她是生病了才……」

「好了,」譚之臨作出嘆惜狀,「我知道你很希望她能獲得這次機會,但這是系裡的決定,我也沒辦法,為這事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岳建飛覺得有種很深的失落感,黎西一直是所有候選人中最被看好的,可是,發生這樣的事讓一切都變了。

「這是整個樂團的事,還是由周老師親自宣布這個通知吧。」岳建飛一臉失望。

「唉,我看見了,你的眼神很抗拒啊?哈哈哈……」譚之臨看出了岳建飛的情緒,輕鬆笑道,「別多想,你替我安慰一下他們,還有就是曠課這種事情難免發生,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回去把演講稿準備好,就這樣。」

「我……」想到條件是一筆勾銷他所有曠課記錄,只得答應了。

岳建飛也沒再說什麼,拿著譚之臨給他的提綱和「人事調整通知」下樓去了。

他憂心忡忡地回到宿舍,路過操場時,看到有幾個沒午休的室友正在打籃球。平時他挺喜歡這項運動的,可是今天他半點兒心思都沒有了,室友們叫他,他像沒聽見一樣,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寢室。

黎西錯失第一琴手之位,留德機會破滅,他該如何給她交待呢?算了,還是先將這個消息擱著吧,等她病癒以後再親口告訴她。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然後便坐在書桌前開始準備演講稿。可是,從他的屁股挨到椅子的時候,他的右眼皮就開始狂跳不止。

如果說譚之臨的這個草率且極不公平的決定令他憤怒的話,那麼何黎西在一夜之間精神失常則讓他感到驚懼。

何黎西出事那天,岳建飛開完會回來,已是晚上七點半,他打了她的手機,沒人接,第二天早上接著繼續打,仍舊無人接聽。如果不是譚之臨的助理告訴他,他還不知道已經發生如此嚴重的事。作為男友,他居然也不知道何黎西的行蹤和去向,況且兩人最近沒有拌嘴吵架什麼的,反正是沒鬧彆扭,所以這就有點兒不正常了。

他打開本市的網站,查看有沒有關於5月5日晚發生的一些相關新聞。可是,沒有一條與「精神失常」有關的新聞,這樣,要查出那天晚上是誰將黎西送去精神病院的就非常難了。

唉,岳建飛不由嘆了口氣。他知道黎西左耳聽力下降得厲害,她平時性格開朗,看不出來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她平時也沒跟什麼人結怨,不會得罪人的,也不可能有人加害於她。

總之,這件事對岳建飛來說非常蹊蹺,究竟是誰對她下的毒手呢?她是一個善良大方、氣質一流、容貌靚麗的女生,她根本沒有什麼仇人,到底是誰?

他忽然想到她們寢室的幾個女生,會不會與她們發生什麼矛盾導致她這樣了呢?

以前從別人口中他清楚一個事實,就是她與郭書瑤、沈幽婷關係不錯,與夏語冰和劉卓含兩人不是很好,秦愨搬去其他寢室是因為與夏語冰之間的矛盾,郭書瑤已經回家奔喪,所以他想來想去,覺得這事應該找沈幽婷了解下情況,看能不能得到點兒有價值的線索。

濱湖邊,岳建飛與沈幽婷沿著林陰道緩步走著,倆人在談論何黎西精神失常的事。看得出來,因為何黎西的事,沈幽婷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情緒有些低落。當岳建飛問起何黎西在事發前有沒有什麼異常行為時,她一個勁地搖頭,表示什麼都沒發現。

「真的,我的確沒發現她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自從她在外面租了公寓後,很少回寢室睡。」面對岳建飛的詢問,沈幽婷竭力回想最近幾天所遇到的情況,「對了,」沈幽婷忽然想起什麼來,只見她盯著湖水愣了愣,「唯一的一次……」

「唯一的一次?」見她欲言又止,岳建飛忍不住追問。

沈幽婷沉吟半晌才道:「就是她出事的頭一天晚上,我聽到她在半夜叫了幾聲,但當時睡得迷糊,以為她在做夢,所以就沒太注意,我想,這會不會是她出事前的某種徵兆呢?」

岳建飛吸了一口氣,不置可否。對於沈幽婷的這個發現,他心裡略有一些底:「坐著說吧。」岳建飛在一張石桌前坐了下來,石凳是溫熱的,可是兩人的心情卻熱不起來,岳建飛木訥地盯著石桌上一根燃了一半的蠟燭發愣……曾經有多少次,他就坐在這個地方,幸福地看著何黎西拉小提琴。舒緩的調子,美妙的琴聲,令岳建飛幾度銷魂……而今物是人非,那份美妙與輕鬆已經蕩然無存,他的心情沉重得如同掉進面前這深深的湖底,看不到湖面上的湛藍天空……「她有沒有跟你提過什麼電子郵件的事呢?」岳建飛忽然問起這個值得懷疑的問題。本來,第二天他是要去何黎西電腦上查這件事的,但因太忙就給耽擱了,現在黎西出了事,無法獲取她的qq密碼,無法查尋。

「沒有啊!」沈幽婷搖頭,「她沒跟我提起過,怎麼,你知道什麼?」

「出事前她曾跟我提起過曾收到一封電子郵件。」

「哦?」沈幽婷有些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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