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後的十二碼罰球 第三節

八月九日的晚上,IT企業「FRIEND」的木下晉董事長,走進公司位於輕井澤的辦公室後,十津川警部命令駐守在現場的三十名刑警,即刻包圍那棟建築物。

布置完警力後,十津川警部與龜井刑警一起走進了辦公室,在三樓董事長室里,拜見了現年四十歲的木下晉。從三口的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棟已經燒成了廢墟,平松升自殺的A&KCO的辦公室。四周圍拉開了黃色的警戒布條,禁止不相關的人進入。

木下晉與副董事長共同接見了十津川警部及龜井刑警,但是,十津川警部要副董事長暫時迴避。

待副董事長離開之後,十津川警部對木下說:「關於這次的案件,我將在今天做個徹底的解決。」

木下晉歪著頭,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說:「這次的事件?不是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解決了嗎?嫌疑犯A&KCO董事長平松升引爆炸藥自殺了,還燒掉了那一百億日圓,我以為事情這樣就算解決了。」

「不,那個時候,事件看似解決了,但其實並非如此。」

「你說還沒有解決?究竟是什麼還沒解決?」

「第一個謎團:槍擊。勒索一百億日圓贖金的A&KCO的平松董事長,為了搬運那一大筆現金,向我們要求大型直升飛機和駕駛員,我們依照他的要求,讓直升飛機停在足球場上。但是,當駕駛員從直升飛機下來,走向辦公室的時候,有人朝他開了一槍。究竟是什麼人,對駕駛員開了槍?這是第一個謎團。想利用直升飛機逃亡的平松董事長等嫌疑犯,是最不可能開槍射擊駕駛員了,因為駕駛員如果負傷,就別想逃離那個地方。平松董事長絕對不可能做那種傻事。」

「不是平松董事長的話,難道不是你們警方開的槍嗎?」木下晉笑著說,「為了防止平松董事長帶著一百億日圓逃跑,某個刑警開槍射擊駕駛員,不是嗎?」

「我最初也這麼認為,因為這樣比較合理。」十津川警部冷笑著搖了搖頭,「但是,經我們內部調查後,在場所有刑警的槍枝,沒有一把有擊發過的痕迹。」

「那麼,究竟是誰開的槍?」

「我們不停地進行搜集證據與調查,終於知道,當天開槍射擊直升飛機駕駛員的,不是你木下先生,就是方才走出去的副董事長。如今,我更加確信這個可能性了。你們其中一人持有獵槍吧?」

聽到十津川警部這麼說,木下晉不禁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請不要說這麼離譜的話。為什麼我要做那種事呢?做那種事情,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吧?我也拿不到什麼吧?」木下晉嚴肅地說,「畢竟我和平松董事長是競爭對手。若說開槍射他,那我還能理解,但挨子彈的是直升飛機駕駛員,我為什麼要開槍射那種無關緊要的人呢?」

「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但是,開槍的確實是你或者副董事長。是你的可能性比較大吧。」十津川警部冷笑著說,「剛開始我也想不透,你開槍的動機到底是什麼,但是,現在我終於懂了。」

「你懂什麼?可以請你說明到,讓我也能接受嗎?」

「昨天我和這位龜井刑警,去了一趟岩手縣的日出村。那是你和已經身亡的A&KCO平松董事長出生的村落。典型的人口稀少的村落,幾乎聽不到小孩子的嬉鬧聲,水源豐富卻沒有溫泉。我們拜見了日出村的村長,他劈頭就說,這個村落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和平松升,期待你們成功以後,光榮回到村子裡。根據村長所說,你和平松先生,畢業於同一所小學、也上了同一所中學,之後又同時考上了盛岡的高中。你們兩人相約一起到東京念大學。無論是村長或其他村民都表示:你們二人的感情非常好,是真正的知心好友。他們的回答如出一轍。」

「日出村位置在山裡,真的是個非常小的村落。念同一所小學、國中,甚至是高中,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吧?這很常見。」木下晉冷靜地點著頭說,「沒錯,我和平松升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好朋友,但是出了社會以後,就變成了互相競爭的對手。我們兩人都好強不服輸,所以,我們才會成為同行里的佼佼者,我們互相切磋琢磨,互相競爭,就這樣一路走來。我為了員工,在輕井澤蓋體育館和球場,平松他不服輸,也在附近蓋了體育館和球場。但最後,平松的事業失敗了,而我成功了。他是喪家之犬,而我是勝利者。硬要說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只是這樣。這種情況,到處都有吧?」

「我非常了解你所說的這種情況。不過,你說錯了吧?」十津川警部反駁道。

「哪裡錯了?」木下晉吃了一驚。

「乍看之下,平松董事長經營的A&KCO公司負債纍纍,瀕臨倒閉,而你的IT企業FRIEND卻年年賺大錢。經我們仔細調查過後,其實,你的公司也算是經營失敗。作假賬讓賬面上,看起來是收入大於支出,但是,其實貴公司的財政,完全是赤字吧?」

「沒有那回事!……」木下晉激動的大聲否認,但是,十津川不以為意的繼續說:「你和平忪先生出生的日出村,人口日漸稀少,年輕人越來越少,而老年人越來越多。村長很擔心這樣的情況,如果持續進展下去的話,沒過多久,這個村落就會消失。我再次強調:這個村落最後唯一的希望,就是出村以後,在東京事業有成的你及平松先生兩人。以村長為首的多數村民表示,你們二人是日出村最飛黃騰達的人,是日出村的榮耀。然而,你們兩個人的事業,最近都陷入了瓶頸,幾乎瀕臨倒閉。即使如此,你們依然是日出村的希望。」

這時候,十津川喘了一口氣,拿出一份舊報紙。

「這是一年前的報紙,社會版有一篇這樣的報導。疑似兩人一組的嫌疑犯駕駛貨車,從國家印製廠偷走了一萬日圓鈔票的印刷用紙,大約是一百億日圓的數量。雖然警方擔心,會有一萬日圓的假鈔流入市面,但是,最後這樣的擔心是多餘的。警方研判,嫌疑犯可能沒有印製假鈔的技術。」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木下晉感到不可思議。

「別急,先聽我說完。有意見的話,待會兒再說。」

十津川警部一雙銳利的眼晴,緊緊地盯著木下晉。承受不住這樣的注視,木下晉只好閉上了嘴巴。

「不容置疑的,你和平松先生兩人,雙手已經沾滿了罪惡,而且,你們兩人不愧是創業家,就連犯罪也十分大膽、果斷。兩人潛入了鈔票印製廠,但是,裡面並沒有印好、束好的一萬日圓鈔票,你們偷走的只是預定用來印製萬元鈔票的印刷用紙。因為沒有製造假鈔的技術,即使擁有足以印製一百億日元的鈔票用紙,你們也只能捧著金飯碗挨餓。於是,你和平松先生二人絞盡腦汁,思考著究竟要如何苟延殘喘,沒想到競然讓你們想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計畫。這個計畫分成兩個部分,一為如何有效利用,那些萬圓鈔票的印刷用紙:一為你們兩人之中的一人,負責扮演壞人犯案,並以自殺划下句點。

「首先,關於萬圓鈔票的印刷用紙,因為你們沒有製造假鈔的技術,唯一想得到的方法就是燒掉,讓那些紙變成灰燼,而且還不只是普通的灰燼,是要讓它看起來,像是一百億日圓鈔票的灰燼,如此一來,這一部分的計畫才算成功。接著,你們兩人之中由誰負責犯案,最後還必須走上自殺一途,你和平松先生如何決定這個人選?猜拳決定嗎?還是兩個人人徹底深談過後,才決定的呢?這一點還務必請你為我們解惑。總之,最後決定,由平松先生擔任罪犯這個角色,計畫正式進入了執行階段。」

木下晉屏住呼吸,注視著眼前的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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