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白馬」

樓下的黑衣槍手大叫:「別打死,抓活的!」

吳站長手中的鏡面匣槍連連開火,暫時壓制住對方的攻勢,「小神婆」和「六指神」猶豫片刻,向走廊盡頭跑去,吳站長躲在拐角對面的紅木花架後面,子彈嗖嗖飛來,打得他身邊土石亂飛。吳站長貓腰想隨後跟上,結果被子彈擊中腳跟,頓時打斷腳筋。吳站長「啊」地撲倒在地,他受過長期特工訓練,迅速用雙手扶地爬起身,忍著神經斷裂的劇痛,用左腿彈跳著邊逃跑邊朝身後盲射開火。

後面的槍手陸續追到,吳站長奮力跑到走廊盡頭的窗戶處。「六指神」已經搶先跳下,「小神婆」左手抓住窗戶邊緣,伸出右手大叫:「老吳,快來!」

吳站長雙手扒住窗邊,伸臂去抓「小神婆」的右手,眼看著「小神婆」的五指就要碰到吳站長的胳膊,又一顆子彈打中吳站長左大腿,吳站長身體打晃趴在窗台上。「小神婆」想跳進去抓住他,可槍手已經追到,無奈之下「小神婆」只好先鬆手跳落,和「六指神」奪路而逃。

哈爾濱警察廳三樓的秘密審訊室里,幾名警察站在擔架旁,表情嚴肅地看著擔架里躺著的吳站長。副廳長小林澈二臉上露出冷笑,問身邊的兩名警察:「西村壽行什麼時候到?」

「報告廳長,西村課長剛來過電話,說半小時後就到。」警察恭敬地回答。

看著渾身是血的吳站長,小林澈二笑著說:「土肥原告訴我這是條大魚,還真看不出來。看清另外兩個同夥了嗎?」

旁邊的日本警察答道:「另外兩人在他的掩護下逃跑了,沒看清長什麼樣。」

小林澈二又問:「傷口怎麼樣了?」

警察回答:「左側大腿一處,右腿跟腱一處,血已經止住了,但右腳筋斷裂,以後肯定是殘疾。」

小林澈二走到擔架旁彎下腰,笑眯眯地說:「先生,請問你的姓名是什麼?」

吳站長呼呼喘氣,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他:「我姓倪,名叫大野。」

「倪大野?難道你不是姓吳——」小林澈二忽然明白過來對方是在占他的便宜,他臉色鐵青,哼了幾聲,「吳先生,我知道你是老牌的共產黨間諜,也肯定受過特工訓練,你覺得我們會對你用刑是吧?你錯了,我不會碰你一根手指,但也能讓你招供。」

吳站長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個戲班跑龍套的,你們憑什麼抓我?」

「戲班跑龍套的去凡塔季亞夜總會幹什麼?」小林澈二緊盯著他。

吳站長嘿嘿笑了,「去看大屁股外國女人,難道這也犯法?」

小林澈二站起身,「沒什麼,我會讓你吐露實情的,你看看這張報紙。」旁邊有警察遞上兩張報紙,扔在吳站長身上。吳站長疑惑地拿起報紙翻看,忽然看到有個小版塊是死者認領啟事,上面說在江邊發現一具無名男屍,請家屬速來認領,旁邊還配有照片。吳站長大怒,用力把報紙扔向小林澈二的臉,「你他媽的小日本鬼子,有能耐沖你爺爺來,別老搞這些陰招!」

「哈哈哈!」小林澈二和幾名警察都大笑起來,這時有警察敲門進來報告,說有一名婦女到警察廳來認屍。吳站長臉上變色,他的真實身份連妻子都不知道。小林澈二使了個眼色,有警察掏出乙醚灑在毛巾上,用力按住吳站長的口鼻。吳站長左右掙扎憋了很久的氣,終於吸入乙醚,昏迷過去。

幾分鐘後,有警察把一名穿著羊毛外套的女人帶進審訊室,那女人一看到躺在擔架上的吳站長,立刻大哭進來,差點兒癱倒在地。警察連忙扶起她安慰說人還沒死,但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親戚。女人哭哭啼啼地說:「他叫吳法天,是我丈夫,我們家住城西,他在新舞台大戲院跑龍套,平時特別忙。他到底咋了啊?」

小林澈二得意地說:「看來這招還是很管用,好吧,現在讓我們把吳先生叫醒,該唱戲了。」有警察用氯氣布把吳站長弄醒,吳站長清醒過來,看著站在面前滿臉疑惑的女人,他立刻裝成不認識,大叫:「你們快把我放了,知道你劉爺爺是什麼人嗎?我在立法院有朋友,打個電話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女人撲上來哭道:「老吳,你怎麼受傷了?這是咋回事啊?」

吳站長把眼一瞪,「你是誰?誰是老吳?你他媽認錯人了吧?」

小林澈二微笑道:「吳法天先生,別再演戲好嗎?再這樣下去,那就是逼我在您夫人身上動手了。」

吳站長大罵道:「狗日的鬼子,找個女人來威脅我有個屁用?讓她滾開,有什麼事沖我說!」

小林澈二把手一擺,幾名警察上來把那女人按住就開始脫衣服。女人嚇得大聲哭叫,轉眼就被脫掉外套和毛衣,露出裡面貼身的黑色胸衣來。吳站長從擔架上猛跳起來撲向對面的警察,對方拳打腳踢,打得吳站長跪在地上。女人的胸衣也被脫光,赤裸上身,她哭泣著想用雙臂遮住上身,可胳膊被警察左右死死按住,只能徒勞地扭動身體。一名警察淫笑著說:「吳夫人身材真不錯,你看這奶子多大!」

吳站長憤怒地高喊:「你們有本事沖我來,快放了她!」

「別擔心,這屋裡暖氣很足,她不會被凍壞的。我們當然可以立刻把吳夫人放走,可你得告訴我密碼本是什麼,這筆生意划算吧?」小林澈二笑眯眯地說。

吳站長抬起頭,用力把唾沫吐向小林澈二,「你他媽的做夢!」

小林澈二慢慢掏出手帕,擦了擦衣服,面無表情地說:「你們幾個今天走運了,就在吳先生面前和吳夫人進洞房吧,我要去陪土肥原機關長的人。」幾名警察大喜,連忙爭先恐後地脫衣服。吳站長被警察用繩子牢牢捆在擔架上動彈不得,他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可無濟於事。眼看著幾名日本警察淫笑著脫得精光,開始用日語互相爭搶去摟自己的妻子,吳站長大叫:「你們這幫畜牲,快放開她!」

警察停下動作看著吳站長,吳站長恨得直咬牙道:「我什麼都說,你們放她走!」

「怎麼辦?我們還上嗎?」一名警察不甘心地問。

旁邊的警察說:「還是算了吧,如果到時候激怒了他,再反悔不招供,廳長會收拾我們的!」有警察跑出審訊室,再次叫來小林澈二,旁邊還跟著一名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小林澈二問:「怎麼,願意招供了嗎?」

吳站長道:「先讓她穿上衣服,放她走,不然我死也不說!」小林澈二示意讓警察把吳夫人的衣服扔給她,吳夫人哭著穿好衣服跑出審訊室。小林澈二說:「特高課方面已經從延安情況報截獲了一份電文,應該是你的最高上司的絕密情報。如果你告訴我錯誤的密碼本,後果將不堪設想。我的忍耐有限,到時候我會讓你死得很痛苦。」

「我、我……」吳站長抬起頭,紅著眼睛瞪著小林澈二,「我死也不會說的,你們這些狗鬼子都去死吧!」

一名警察氣呼呼地說:「廳長,怎麼辦,這個人骨頭很硬啊!」

那名穿黑色西服的人笑著說:「沒關係,我已經找到答案了。」說著拿出一本很舊的書。吳站長臉上頓時變色,說不出話,小林澈二也感到很驚訝。

「《延安水滸傳·中共高級領袖解明》,藏在新舞台大戲院的扮戲房更衣箱里。總共有十幾本書,但這本被翻得最舊,吳先生,我沒猜錯吧?」穿黑西服的人說。

吳站長不回答。小林澈二接過書:「這是1941年日本記者波多野乾一寫的,他把中國共產黨的108位高層文官武將按《水滸傳》一百單八將的順序排了座次。西村課長,我們快去電訊室吧,是真是假馬上就能知道。」兩人來到電訊室,小林澈二將所有人包括電訊科長都趕走,把這本《延安水滸傳·中共高級領袖解明》放在桌上。

西村課長面無表情地坐在桌前,從口袋裡掏出一份電文,親自破譯,小林澈二則遠遠站開,以示尊重。幾分鐘後,西村課長把電文和譯紙收好,站起身說:「感謝小林廳長,我已經譯出電文的正確內容,密碼本無誤,再次感謝。」說完拔腿就走。

小林澈二連忙道:「西村課長!這電文的內容,我是不是也有權知曉?」

「對不起,這是土肥原機關長親自抓的大案,恕我不能泄密,再見。」說完就走了。小林澈二氣得臉色發白,心中暗罵:看你們特高課下次還找不找警察廳辦事。他立刻打電話給審訊室,通知警察將吳法天和其妻子秘密處死。

土肥原賢二坐在漂亮俄式樓房客廳的寬大沙發中,伸手接過西村課長遞過來的譯文,念道:

澤田吾弟:

近日哈爾濱、天津茶館中均有左眼帶疤之日本軍官兜售關東軍防疫給水部隊細菌研究資料,以換取中方情報,小心此人情報有假。

兄少山

看完譯文,土肥原問道:「西村課長,你怎麼看這份電文?」

西村課長站得筆直,「這是上海情報機關首腦發來的密電,澤田和少山分別是他們化名。卑職認為,這名左眼帶疤的日本軍官就是滿洲731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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