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絕望的奧羽本線 第四章

時間已經過了0點。在世田谷警署的搜查本部,十津川收到了山形縣天童警署打來的電話。

「終於弄清了叫井上的男子入住的旅館。井上是用津田守的假名入住『桂』旅館的,同時入住的還有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女子。待到警察驅車趕到旅館時,他們已經逃走。」一個叫林的刑警操著濃重的鄉土口音說道。

「他們是什麼時候逃掉的?」十津川一邊看著奧羽本線沿線的地圖,一邊問道。

「那名男子是在晚上10點半左右入住旅館的,應該是那以後離開的。」

「去向你們不知道?」

「那時已經沒有了火車,我認為他們是坐計程車走的,現在我們正在尋找計程車司機,至今還未找到。」

「那名女子給人什麼印象?」

「就像剛才我說的,年齡在二十五六歲,據旅館的人說,身高在1米7左右,人長得漂亮,打扮也很妖艷,像夜總會的女招待。她是先於井上,在下午3點之後入住的,用的是山中綠假名。」林刑警回答。

十津川掛斷電話,點上一支煙,在大腦里梳理著目前了解到的案情。井上是乘上午10點50分從上野開出的「山神號」列車,去N興業福島分公司出差的,列車到達福島是12點18分。他打電話給青木管理部長說殺了太太,是在12點20分左右,也就是說他到了車站立即打電話給青木。井上在福島分公司辦完事後,晚上去了天童。這樣,他殺了妻子祐子是在他離家之前,按照N興業公司的說法,井上的秘書岡林是9點30分開車去接他,送他到上野車站的,所以作案時間應該在9點30分之前。

將近凌晨2點,大學附屬醫院的屍體解剖報告出來了。推定死亡時間在上午9點到10點之間,原因是後腦遭重擊,頭蓋骨凹陷致死。

「是否可以申請簽發逮捕證了?」龜井刑警催促著十津川。

「事情是這樣!」

「嫌犯有意將現場偽裝成入室搶劫,這種讓受害者慢慢死去的手法實在令人髮指。」龜井進一步說道。

「確實是太過分了,是十足的拙劣偽裝。」

「恐怕他是時間緊迫,擔心事情馬上會敗露而為之的,可是這是騙不過警察眼睛的。」

「這樣看來,他應該是一時六神無主,才打電話向朋友坦露殺了太太的吧?」

「我想是這樣。他是與待在天童的那個女人幽會後,由於擔心被抓,才決定一起潛逃的。」

「那他的殺人動機,大概也是與女人有關吧?」

「他讓那個女人在出差目的地附近等他,但是被他太太察覺,於是夫婦倆發生激烈爭吵,因為現場有太太揮舞水果刀留下的痕迹。」

「那造成這種局面的是那個女人了!」

十津川微微嘆了口氣,覺得這案子有些麻煩。

「問題是兇器。我認為兇器不在家中,所以找不到。可以考慮嫌犯井上帶走了兇器,想在出差途中處理掉。」

「你認為兇器是什麼?」十津川問龜井。

「這我也不知道。可是,有一件事總是在我心頭盤旋。」

「什麼事?」

「井上好像是抽煙的,在客廳與卧室里都放有香煙,可是在現場客廳里並沒有發現煙灰缸。」

「我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莫非兇器是煙灰缸。」

「我也這樣想,如果是分量重的煙灰缸,是完全可以作為兇器的。」龜井回答。

卧室里的煙灰缸,如果是用很重的鐵製成的,完全可以作為兇器。

第二天早上,十津川他們開始了井上夫婦材料的搜集。9點,N興業總部剛上班,十津川與龜井就到了總部去會見井上的上司。

佐伯部長也是社長家族的人,他以疑惑的神情接待了十津川他們。

「發生了這樣意想不到的事,社長與本人都感到是公司的恥辱。」佐伯說道。

「聽說死去的井上妻子祐子是前副社長的女兒?」十津川問道。

「是啊!正因為如此,他的前景很看好呢。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也非常氣憤。」

「現在,井上已與那個女人潛逃了,這個女人你們有什麼線索嗎?」

「她多半是銀座一傢俱樂部的女招待。」

「女招待?」

「嗯,我們曾經聽到過傳聞,說她是一家叫什麼『子夜』俱樂部的女招待,叫工藤裕美。對此,我們也很不放心,所以曾經問過井上,他說,已經斷了關係。」

「她好像是一個二十五六歲年齡、身材高挑的美人。」龜井在旁插言道。

佐伯連忙頻頻點頭,「那樣的話,我確信她是叫裕美的女招待。我也見過她兩三次。」

「福島分公司有什麼聯繫?」

「至今還未有過聯繫。我們認為他還是早點自首好。」佐伯說道。

十津川他們會見了報警的管理部部長青木。青木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倘若他再來電話的話,我會勸他前來自首的,我等著他來聯繫……」青木對十津川說。

「他是昨天12點20分打電話給你的?」

「是的,那時,我真的吃了一驚,我還以為他肯定在開玩笑呢。」

「你與井上平時關係似乎很好吧,所以他只跟你通電話?」

「關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我與他是同期進入這家公司的。」青木回答。

「你知道銀座子夜俱樂部一個叫裕美的女招待嗎?大概井上是和她一起逃跑的。」

「有可能,她長得與影視明星K很像,井上迷戀上了她。聽說他與太太相處得很不好,他太太曾多次叫他自重。」

「她是個美女?」

「嗯,極富魅力。她生性好強,或許這次井上君是被她牽涉進去的也未可知。」青木說道。

「井上的老家在東北?」

「不是,他是在東京出生的。裕美的老家不知是否在東北,然而她自詡是典型的東北秋田美人。」

「這樣的話,她對秋田縣的地理是非常熟的了?」

「也許是吧,可是我不知道她是生在秋田縣的什麼地方。」青木又說道。

「看來,你對裕美小姐也很熟悉?」

青木忙不迭地搖了搖頭,「我曾跟著青木去過子夜俱樂部,井上君對我介紹過她。」

「井上抽煙嗎?」

「抽的。因為彼此都已步入中年,我曾說過要注重身體戒掉香煙,但他說戒不掉。」

「他客廳里的煙灰缸是什麼樣的,你知道嗎?」

「煙灰缸?這個,我可從沒到他家去過。」青木進一步回答道。

「非常冒昧地問一句,青木先生,你結婚了嗎?」

「結婚了,有一個孩子。」

「對不起,我還想問一個失禮的問題,你太太也是與社長家族有關係的嗎?」

十津川剛一說出口,青木就不悅地回答:「沒有什麼關係,我們都是普通的辦公室文員。」

「那樣的話,在家族式公司——N興業內要出人頭地是很難的了。」

「你這樣說太唐突了。在我們公司只要做出成績,都能獲得晉陞的,即便我,不是已經當上部長了嗎?」青木說完瞪了十津川一眼。

「這倒是的。」十津川頻頻點頭,但心中並不相信青木的話。因為此前在對N興業的調查中,他聽到了各種各樣的傳聞。比如,與社長家族無關係的人,無論你做出什麼成績,最多只能升至部長。

「聽你說,你是與井上同期進入N興業公司的,那麼,其他一起進公司的員工應該還有吧?」

「有,確切地說有60人之多。」

「那,他們中做部長的還有幾人?」

「只有我與井上兩人。」青木的臉上閃過得意的微笑。

「這樣說來,你應該是同事中最有出息的人了。」

「可以這樣說吧。我40歲就當上了部長,這在別的公司是不可想像的。」青木補充道。

十津川道了謝後,與青木告別。

回到搜查本部後,從福島縣警署發來了傳真:

關於嫌犯井上在我處行蹤報告如下:

井上於12點18分乘「山神號」列車到達福島,由福島分公司店長田浦前去迎接,在車站中央大廳,井上往家裡打了電話。田浦親耳聽到,井上滿面笑容地提到他太太要買土特產的事。其實那時,他太太祐子已經死亡。所以,他那通電話明顯是在做戲,他在製造他太太12點以後還活著的假象。我們認為打電話的時間是在12點20分到25分之間。這以後,井上去了分公司,與田浦商討工作後,下午5點去市內飯店參加了為他舉行的歡迎晚宴。其間,按田浦的說法,井上有點心不在焉,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回應。晚上8點,他去了在天童預訂的旅館。

十津川與龜井交換了一下眼神,「你怎麼看?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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