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非法行為了嗎?」十津川問道。
管理部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從賬面上看,有賬目數字不平衡的情況,當然也許是漏記了。而且由於還沒有看到全部的賬目,因此也無法對會計科長下一個準確的結論,這是很遺憾的。」
「那會計科長現在在幹什麼呢?」
「現在他正在接受停職檢查的處分。大概會被免除職務吧。」
「能不能告訴一下他的名字和住址?」
「但不要讓記者們知道,因為一旦他們知道,對公司的形象可就太那個了。」
「我們不會傳出去的。」十津川嚴肅地說道。
會計科長叫田村晉太郎。住中央線三鷹市。十津川眼睛一亮。
從案發的區車站到三鷹站,乘車僅需要十二三分鐘的時間,乘計程車更方便了,步行也就一個小時左右。
「讓他停職的理由對他本人講了嗎?」宮本向來就是這樣有些唐突莽撞地問問題。
「沒有說得很清楚,只是說外面有些傳說,他應當不知道最後的決定。讓他停職他也沒有問理由。」
「坂西先生調查賬目的事情田村先生知道嗎?」
「不特別清楚,但也許會傳到他耳朵里去的。」
說到這兒,管理部長又連忙對十津川他們說:「所以田村君是絕對不會殺死坂西君的。你們會考慮這一點的吧?」
「我們會考慮的。對所有有關人員進行調查是我們的工作。」宮本說道。
他仍然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於是,十津川他們決定去一趟三鷹市。
「怎麼樣?你的判斷?」在開往三鷹的電車中,十津川問宮本。
「還不明白。」
「從動機上看,是不是不太明顯?」
「為什麼?」
「因為死者被誰記恨,不應當是調查了田村晉太郎的賬目一事。要是因為這個田村殺了坂西,這明擺著會招致懷疑。」
「有道理,不過人是有感情的動物,也許田村會在一怒之下殺死坂西的。」
雖然什麼都沒弄明白,但宮本認為田村起碼是一個重要的嫌疑人。
田村的家從三鷹車站步行,在靠近K站二百米遠的地方。這是一棟二層的本制建築;但庭院狹窄,房間也小。
田村晉太郎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那麼好。當然,大體上幾人對曾在找上門來都不歡迎。十津川對這類的事經歷的太多了。他幾乎就沒遇上過笑臉相迎的人。
但今天這個田村一看就給人一種陰陽怪氣、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關於公司里的違法事情,坂西宏知道沒有必要對第三者講,自己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分人的。
「坂西先生於昨天夜裡在末班電車裡被殺一事您知道了嗎?」十津川開門見山地問道。
「啊,我從新聞里知道了。」
田村沒有好氣地看著天花板,勉勉強強地答道。他矮矮的個子,長了一副扁扁的臉,怎麼看怎麼難受。
「他被殺的時間大體上是凌晨1點15分吧。那個時間你可以告訴我們你在幹什麼?」
「睡覺。」
「有人證明嗎?」宮本用生氣的口吻問道。
田村一邊摸著長著稀稀拉拉鬍子的下巴一邊回答:「沒人證明。我一個人睡覺。」
「你家裡人呢?」
「因為我受到了停職處分,內人帶著孩子一塊兒去了福島的娘家。現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坂西先生的事嗎?」
「是的。因為他不是會計科的人。」
「可都歸同一個管理部嘛。」
「是的。可我對本科以外的人不感興趣。」
「你上下班也坐N電鐵嗎?」
「是的。」
十津川環視了一下室內,這間房子里的擺設都是很一般的物品,傢具也是很便宜的一類。看來即使有非法收入數額也不會太多,也許人們是站在他在會計科工作了「十年」這個概念上推測出來的吧。
訪問結束,十津川他們告辭了。
「我看百分之八十是他乾的。」
宮本說道,「不過,他的『不在現場證明』很難抓住漏洞。」
「問題是目擊者,如果有人證明昨天晚上田村也坐了那輛末班車就可以逮捕他了。」
十津川雖然這樣說,但他知道尋找目擊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一,列車員發現屍體時,車廂里的乘客都下光了。
第二,從終點站K站到前一個站S站相距有七百米,電車要運行四五分鐘,兇手也許是在K站下的,但也許是在S站下的電車。
兩個人只好從經常乘坐末班電車的乘客中開始調查。
幸好K站的剪票員記得經常乘坐末班車的一對男女。
「女的是在新宿乾女招待的,二十七八歲。」
這位20來歲的年輕站員一邊「嘿嘿」地笑著一邊對十津川和宮本說道。
「那個女的曾經因為喝醉了酒倒在剪票口,是我幫了她一把。第二天她還送了我一盒外國煙呢。」
「叫什麼知道嗎?」
「知道,我還和朋友一塊兒去過她的店呢,是一家在新宿的『夜賽』酒吧。她很漂亮,不過性子也挺倔的,我可拿不住她。她在店裡幹活時叫雪子。」
「男的呢?」
「是和我一個高校的同學,他也在新宿的一家酒吧幹活,是酒吧間招待。他有輛車,開車上下班。後來因為車禍被吊銷了執照,就常常乘末班車下班了。他叫伊東功一。這個人看上去有點輕浮,但的確是個好人。」
「店的名字?」
「『松葉!』。不過我不相信伊東是殺人兇手。」
「可那個女人也不一定是兇手,我們是在找目擊者。」
於是,十津川兩個人當天夜裡就去了那兩家酒吧。
他們先去了「松葉!」,但沒有見到那個叫伊東功一的招待。因為在兩天前店員全都去療養勝地伊豆溫泉了。
「夜賽」的雪子他們都如期見到了。
她大大的眼睛,性格明快,說話時她會緊緊地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上去果然是很自信的女人。
「能不能先問一下你的本名?」十津川坐在櫃檯上以後開口問道。
「堀本美也子。要點什麼?」
「別太貴的。好歹我們是賺工資的。」
十津川笑了笑之後問道:「常坐N電鐵的末班車?」
「嗯。坐電車不錯。給你苦艾酒。」
「昨天也是坐的末班車?」
「是的。而且今天看了報紙嚇了我一跳,那趟車上殺了人!」
「在第一節車廂里,一名公司職員被殺了。」
「我就坐在第一節車廂!」
「那太好了,把你看見的全都對我們說一下吧!」
「怎麼說呢?」
「什麼都行,你是從新宿上的車?」
「是的。但經常是在中途有了空座後才坐下來。昨天也是那樣。」
「你坐在了哪兒?」
「靠近司機的地方。」
「快到終點站的時候還有多少乘客?」
「噢,我那節車廂里也就五六個人吧。我在快到終點站時睜開了眼,因為是隨便掃了一眼,覺得稀稀拉拉的。」
「你睜開眼時,S站過了嗎?」
「啊,過了。」
「那死者也許已經被害了。」
「真的?」
「請你回憶一下。你睜開眼時,看了一下周圍。對吧?」
「是的。不過我是無意識地掃了一眼。再來一杯苦艾酒吧。」
「注意到一個被打開的報紙蓋住臉的人嗎?」
「不記得。」
看來這是一個沒法合作的「證人」了。
「見到過這個男人嗎?」宮本把田村晉太郎的照片,遞到美也子眼前。
美也子看了看後說道:「這麼沒勁的中年男人,他是兇手?」
「還不能這麼說,我們只是想知道這個人在不在昨天夜裡的那輛末班車裡。怎麼樣,記得嗎?」
「啊,也許在吧,反正我不記得了。如果是一個再年輕點,有風度的男人也許我還會注意。」
說完美也子「嘿嘿」地笑了起來。還真是個沒用的目擊者。
十津川和宮本對她說,如果以後想起了什麼再打來電話後,便離開了這家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