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與兇手的親密接觸

連環殺人案的重重壓力、兇手的瘋狂挑釁、孤身赴約的致命威脅,美女警探歐陽嘉又一次站在了生與死的十字路口。

賽文路在離市區十公里的荒郊野外,左側是賽文山,右側是發電廠,橫穿一大片荒蕪的農田,半人高的枯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23∶00,整個世界一片黝黑,空氣冷冽。

發電廠像一隻沉默的巨獸,許建東選擇在這裡組建臨時指揮部,刑警支隊隊長孫保軍親自坐鎮指揮。

一切按原計畫準備完畢,孫保軍問許建東:「歐陽他們什麼時候出發?」

許建東看了看錶:「現在剛好11點,可以出發了。」

「保持通訊設備暢通,注意安全。」孫保軍說。

歐陽嘉和葛艾青相攜而出。

葛艾青的五官原本就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燦爛得像水洗過的寶石。他這麼一男扮女裝,儼然一位清秀佳人。

「歐陽,我有話跟你說。」許建東將歐陽嘉拽到一邊。

歐陽的態度不怎麼熱情,沒等許建東開口,她就說:「放心,我會沒事的!」

許建東表情嚴肅:「昨晚,知道你心煩,我就沒有深問。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兇手已經找上門來,而且直接向你發出挑戰。現在,我要你老實回答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兇手是誰,對嗎?你是不是和他有過節?我今天怎麼突然覺得,除了知道你叫歐陽嘉之外,我似乎對你一無所知。」

「除了知道我叫歐陽嘉之外,其他的事,很快你也會知道的,包括我曾經犯下的錯誤。」歐陽嘉說,「今晚是我和那個兇手之間的戰爭,必須分個你死我活!」

「事到如今你還是瞞著我,我不管你曾經犯下什麼錯……」許建東一把抱住歐陽嘉,親吻她的臉頰。

歐陽嘉渾身一僵,掙脫他的胳膊。

「我不允許你出任何意外!」許建東並不覺得自己侵犯了她,「相信我,我正在儘力。」

「我沒有質疑你的努力或能力,相反,我非常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如果一切順利,今晚,我一定能抓住他。到時候,我會認真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歐陽嘉垂下眼睛,「我看上去不在乎別人,是因為我無法在乎,而不是因為我不願意。我希望能在兇手再次殺人前抓住他,這是我的底線。」

許建東看得出她的沮喪,感覺得出她聲音里的疲憊,還想說些什麼安慰她,瞧見葛艾青正焦急地朝他們這邊張望。

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手錶,23∶10,時間不早了。「儘管去做吧,歐陽,我會協助你!」他匆匆地說。

歐陽嘉低頭,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立刻轉身離開。

葛艾青見到歐陽嘉走遠,連忙趕上去。不一會兒,兩人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夜晚的賽文路安靜得可怕,連路燈也陰森森的。道路兩旁布滿了大型變壓器,變壓器上架滿了從發電廠輸出的電纜,上萬伏的高壓電像蛇一樣在電線上涌動,由於高壓電流擊穿空氣放電,整個線路發出巨大的嗡嗡聲。

歐陽嘉和葛艾青走在賽文路上,就像走在一個巨大的電磁場中。

「今晚,兇手一定會出現的,我有這種直覺。」葛艾青說。

歐陽嘉覺察到了葛艾青顫抖的手,以為他在害怕,輕輕嘆了口氣:「抱歉,讓你陪我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你本來可以做些正常人做的事,在宿舍煮點麵條或餃子,看看電視,然後睡個好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男扮女裝,大半夜地在外面亂晃。」

「歐陽隊長,千萬別這麼說,我希望能為你多做點什麼,可是,我就這麼點微薄的能力。當你需要安慰,需要支持,需要人陪的時候,我也沒法多做什麼。」

「小葛,你說得太嚴重了。」

「真的,歐陽隊長,這種時候我會恨自己為什麼無能為力,我真恨,就像現在。」

葛艾青過激的反應讓歐陽嘉嚇了一跳,心想,難道這個英俊的小夥子暗戀自己不成?她窘迫地笑了笑:「小葛,為什麼這麼說?我對你有這麼重要嗎?」

「歐陽隊長,你知道嗎?你和我姐長得很像。我姐出車禍去世後,我……」葛艾青有些哽咽,「抱歉,我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難過。」

「應該我說抱歉才對,勾起你傷心的回憶。」

風撫平枯草,吹亂兩人的頭髮。葛艾青努力讓自己微笑:「自從歐陽隊長加入我們重案中隊,我一度以為我姐活過來了,心裡特別踏實,做什麼事都勁頭十足。」

原來如此……歐陽嘉鬆了口氣。

葛艾青可能會這樣站在寒風中談上一晚上,但是,對歐陽嘉來說,今晚非同尋常。她飛快地打斷葛艾青的話:「檢查一下槍。」

「歐陽隊長,你知道你哪裡最像我姐么?」

「小葛,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檢查你的配槍。」

「你們的眼睛特別像,一樣漂亮,水汪汪的,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葛艾青!」歐陽嘉厲聲說,「看來你姐姐對你而言真的很重要,不過今晚我們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滴淚水從葛艾青長長的睫毛之間滑落,他輕輕地抽泣:「我姐離開我五年了,看到歐陽隊長,忍不住就想起她。對不起,我不該在這種時候說這些。對不起。」

「你以為自己在幹什麼?」歐陽嘉冷若冰霜,沒有因為他的道歉而放緩語氣,「這是鬧著玩的事情嗎?檢查你的配槍、對講機和手電筒。」

葛艾青一言不發,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配槍,但一個小動作透露了他的悲傷,他咬了咬嘴唇,平時只有難過的時候,他才會這麼做。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我知道歐陽隊長一心要抓住兇手,坦白說,我們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就算走一晚上,很可能連兇手的影子也看不到。」

歐陽嘉點點頭:「我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也許我們倆應該分開行動,從賽文路兩頭往中間走,這樣肯定能遇見殺手,而且這樣做還有兩個好處。第一,兇手看到單身女子,會完全放鬆警惕。第二,一旦兇手出現,我們可以從道路兩頭圍堵住他,把他逼進埋伏圈。」

葛艾青點點頭,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歐陽隊長,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我是警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歐陽嘉惱了,「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把兇手逼進埋伏圈。我知道你想保護我,謝你美意,我不需要,我能保護自己。」

「那好吧!」葛艾青拗不過她,「歐陽隊長,一旦發現可疑人員,一定要馬上鳴槍示警,我會從另一頭趕過來支援你。」

兩人分頭行動。

真安靜啊!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歐陽嘉長出了一口氣,終於甩掉葛艾青這個尾巴了。這是她和兇手之間的戰鬥,她不想有別人干涉。不管兇手是不是陸凡一,她今晚一定要抓住這個人。

歐陽嘉有一個習慣,執行任務時從來不帶手機,怕手機影響行動,一般只帶著對講機。

「賽文1號呼叫,賽文1號呼叫……」她嘗試用對講機,可得到的是高壓電一樣嗡嗡的雜音。

糟了,她心中一驚,今天下午小葛沒有在賽文路上測試對講機嗎?沒想到這裡電磁輻射這麼強,對講機被徹底干擾了。

她有點慌張,摸了摸腰間已經上膛的六四手槍,慢慢冷靜下來。

拔出槍,打開了保險,緊緊握在手裡。

賽文路兩邊堆放著很多臟污的毯子、衣服、瓶瓶罐罐等雜物,鼠群在垃圾底下騷動,儼然是一個「垃圾墳場」。兩旁一大片黝黑的荒草,在風中左右搖擺發出的聲音,彷彿隨時都會從裡面跳出一條飢餓的野狗,或者一個活人……死一般的寂靜在空氣中瀰漫。

23∶45,天越發冷了。歐陽嘉盡量走在路中間,避開垃圾和那片荒草。緊張的氣氛像一顆黑暗中顫抖的心臟,聲音清晰可聞。

又走了十來分鐘,23∶55,漸漸地,她失去了方向感,前方無邊的暗寂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汗水滾下臉頰。

有好幾次,她看到一個移動的人影,以為兇手出現,但實際上,那是風吹動路邊的蒿草。

這一次,距離她三百米的地方,昏暗的燈光下,有個模糊的黑影在緩緩移動,她一度以為是風中的蒿草,但是,她看到了一張白得發亮的臉。

歐陽嘉差點尖叫起來。

那個人影一晃又不見了,淹沒在電線杆的陰影里。

歐陽嘉有點慌了,握槍的手濕漉漉的。雖說久經歷練,可這次的對手既兇殘又狡猾,坦白說,她沒有完全戰勝他的信心,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就是手裡的槍。

她放慢腳步,握槍的姿勢也由單手換成了雙手。路邊有很多高壓電線杆,可以做臨時的掩體。

又走了一百米,那個黑影一直沒有再出現,但歐陽嘉知道,他就在那裡,也許藏在某根電線杆後面,也許躲進了半人高的蒿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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