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王大頂安慰著陳佳影說:「行行行,咱不想了,沒多大事兒。」

陳佳影低落地嘆了口氣說:「部分失憶還不是關鍵,最嚴重的是我思維邏輯性被破壞,沒能力再博弈了,我們怎麼辦?」

王大頂說:「沒事兒,還有我呢。」

陳佳影忽就惱了說:「王大頂,我告訴你,你怎麼對我、怎麼騙我、怎麼害我落到這田地,我清楚著呢,你得負責任!」

王大頂說:「別記恨我,求你。」

陳佳影說:「記恨有什麼用?有這工夫,不如做點思維恢複訓練。」

王大頂有些感動說:「陳佳影,丟人我丟過了,毀人我也毀了,所以這個龍潭我來蹚,不見得能蹚利索,但我發誓,決不讓你死在我前頭。」

陳佳影說:「其實昨晚我看到一個人,看到他,我就放心了,可以更迭新的使命,無所謂生死。」

王大頂說:「誰啊?」

陳佳影說:「我丈夫。」

這時,門鈴聲響。王大頂說:「肯定是竇仕驍他們。」

陳佳影說:「什麼都別說。」

王大頂說:「就說飯店裡沒人比你更像共產黨!」

陳佳影頓時就驚了說:「什麼呀?」

王大頂說:「往這上說,你才能做到什麼都不說。」

王大頂去開門,只見竇警長與石原一起站在門外。

竇警長說:「我們要跟陳女士了解一些情況,請您迴避。」

王大頂無奈地操縱著輪椅出門。竇警長與石原走進房間,陳佳影木然地看著他們。竇警長說:「陳女士,你昏迷這段時間,唐凌被憲兵隊抓獲了,他一直隱匿於錦龍車行,是你的同黨,共產黨。」

陳佳影顫抖著聲音說:「飯店裡沒人比我更像共產黨。」

竇警長說:「是跟王先生合計好了這麼說的吧?」

陳佳影不由得怔然。石原說:「你們這是一個愚蠢的方法。」

竇警長譏諷說:「這招叫作燈下黑,裝瘋賣傻地矇混過關。」

陳佳影說:「上來就什麼車行、什麼唐凌,誰啊?管他誰呢!給點兒錢寫個證詞,證明我是同黨,是共黨,我還怎麼矇混?」

竇警長厲聲說:「陳佳影——」

陳佳影大聲搶話說:「有本事叫上野間課長,讓我當他的面,跟你們那個唐凌對質,做得到嗎?」竇警長頓時就被噎住了。

陳佳影已是眼淚盈眶說:「多能耐啊,案子破不了拿我交差,乘著我糊塗,怎麼說怎麼是唄。」

竇警長說:「這也算你咎由自取,你誤導我們去查伊藤夫婦,卻乘機避開我們視線……」

陳佳影搶話說:「共黨智勇雙全。」

竇警長惱火說:「你腦神經受到了破壞,但你沒傻。」

陳佳影冷冷地說:「那就借口我是共黨,對我用刑吧。」

西餐廳里,陸黛玲邊喝著咖啡,邊對龔導演說:「你跟他們說,咱倆啥都不是,讓他們放人,別耽誤我們拍電影。」

龔導演說:「你先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兒?聽說還有共黨呢。」

陸黛玲說:「我不好奇這些的。」

這時,陳氏兄弟來到瑞恩與喬治白的桌邊坐下。

陳敏正剛坐定便開口說:「讓你們不要節外生枝,怎麼說不聽呢?你們想幹什麼?搶走陳佳影搜索到的證據?那倒是把活兒做乾淨呀。」

瑞恩說:「你們想多了。」

陳敏章說:「行了吧,瑞恩!陳佳影搜索到了什麼?」

喬治白接話:「實話實說,放倒她後瑞恩搜過身,什麼都沒找到。」

陳敏正說:「諾爾曼發現有一筆記本被動過,還被小心地整頁裁掉。」

瑞恩說:「我再說一遍,我的確沒從陳佳影身上發現任何東西。」

陳敏正說:「瑞恩,不管從她身上搜到了什麼,都請銷毀,相信我,這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時,王大頂操縱著輪椅走了進來,一路來到肖苰對面。

肖苰說:「你把陳佳影一個人撇屋裡啊?」

王大頂說:「竇仕驍和石原在跟她問話。」

肖苰一驚說:「啊?她腦袋應付得過來嗎?」

王大頂說:「應付不過來,所以我要她就圍著一個內容說,飯店裡沒人比她更像共黨。」

肖苰大驚說:「你有病吧?」

王大頂說:「我能害她嗎?憲警方一直都沒消除對我們的懷疑,她出這事兒,也等於暴露了誤導憲警方的意圖,於是嫌疑再度放大,趕上她腦子銹了,竇仕驍他們不可能不乘這機會搞詐供。」

肖苰琢磨著說:「我好像有點兒明白你用意了。」

王大頂說:「對,她現在的狀態什麼都應對不了,那就借這狀態斗演技吧,我們綠林界把這招兒叫燈下黑,裝委屈也好,裝撒潑也好,反正他們詐什麼就給什麼,給到他們自己都沒臉信自己,也就脫扣兒了。」

肖苰豎起了拇指說:「高!」

王大頂說:「她只有這樣才能摺過去,只要她摺過去,我就能讓憲警方對她的懷疑徹底打消,我有全盤計畫,我要讓她踏踏實實離開這裡,作為一個虧欠了感情的土匪,我說到做到。」

肖苰說:「可是她能按你說的做嗎?」

王大頂閉了閉眼睛說:「那就賭吧。」

白秋成走到王大頂身邊說:「王先生,我們現在需要對您做個問詢。」

王大頂頭也不抬地說:「告訴我在哪兒,用完餐我自己過去。」

白秋成說:「那我到門口等您。」說完,轉身離開。

王大頂拍了一下桌子說:「成了,佳影破了他們的詐供,摺過去了。」

肖苰說:「廢話!否則你早被按翻了,還等你吃飯?一會兒問詢,你說什麼呀?」

王大頂說:「說她不肯說的,那筆政治獻金的內幕!聽好了,這個內幕就是南京想用一筆政治獻金賣好蘇聯,蘇聯是什麼?蘇維埃!蘇維埃在飯店裡干這麼大一票,還排查誰是共黨啊?蘇聯夫婦就是!我要讓日本人相信,他們排查的共黨,不是中共,是蘇維埃,讓他們死盯住蘇聯夫婦,那陳佳影還能吸引誰的眼球啊?」

肖苰說:「這就是你那全盤計畫?」

王大頂說:「酒會後,憲警方就不再掩飾對和平飯店的封鎖,這擺明是要磕到底了,正好我讓他們跟蘇維埃磕去,讓陳佳影徹底被忽略。」

肖苰說:「可她覺得這是南京想聯蘇抗日,所以才不讓說的。」

王大頂說:「陳佳影是好人,她干不出來,但我是壞人,我無所謂呀。」

肖苰撇撇嘴。王大頂說:「告訴你這些,就是為了露餡兒的時候,能有個人證明,我是為了她好,免得她氣瘋掉。」

王大頂操縱著輪椅在白秋成的陪同下,來到接待室,日下步、竇仕驍與石原正在那裡等著。王大頂說:「你們一無所獲對嗎?我太太就算腦神經沒受損傷,也還有機構利益的約束呢。」

竇警長說:「滿鐵永遠都是擋箭牌,對嗎?」

王大頂說:「其實所謂的秘密就是一筆政治獻金。」

日下步說:「什麼?一筆政治獻金?」

王大頂說:「南京政府想用這筆獻金開路,跟蘇聯結盟。都說南京在猶豫三個選擇,一是傍靠英美,二是親德和日,三是聯蘇抗日,現在路子好像明確了,是為對付誰?你們自己想去吧。陳氏兄弟和那對蘇聯夫婦是雙方密使,兩個美國佬為什麼裹在裡頭我不知道。我太太很可能已經查出了什麼,但被他們弄壞了腦神經忘了。他們是要殺我太太,我心裡清楚得很。我擔心的都發生了,她在日方機構做事就這後果。」

竇仕驍說:「王先生——」

王大頂咆哮著打斷說:「排查共黨?你們都是用豬腦在排查嗎?南京正在聯蘇呢,蘇維埃!」

石原皺了一下眉頭。王大頂說:「滿鐵出於什麼目的要求我太太獨立調查,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所以上述內容,別說是我透露的。」

日下步說:「聯蘇抗日?或許共黨潛藏於飯店,就是為了刺探這個政治獻金的內幕,或者是南京與蘇聯的交易,蘇維埃?」

石原說:「大佐,我也正在想這個問題,或許共黨根本不用排查,那對蘇聯夫婦本來就是,這一點他們甚至都沒否認過。」

竇警長驚愕地說:「飯店裡是蘇共,不是中共?」

王大頂悄悄進入316房間,陳佳影正舉著水杯服下一把藥片,看到王大頂進來興奮地說:「我搞懂你為啥要我栽自己了。我裝委屈、裝生氣,他們就露餡兒了,他們是要詐我!」

王大頂卻做低落狀說:「哎……」

陳佳影說:「你怎麼了?」

王大頂說:「我可能做錯事兒了。」

陳佳影說:「他們也對你做問詢了?」

王大頂點頭說:「昨晚你那搶救過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