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陳佳影撲上去,將王大頂連人帶輪椅從肖苰身邊扒開,然後把他推進316房間,肖苰跟了進來。陳佳影說:「王大頂,你就是個人渣。」

王大頂說:「算了吧,你別裝了!你說夢話喊著野間的名字,並說你差點兒被當成共黨,我親耳聽見的。」

陳佳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說:「你居然乘我做夢套我話?」

王大頂說:「我沒套話,是你自己——」

陳佳影打斷說:「你肯定說話了,否則,我不會有反應!這是長期訓練的,睡眠中也得保持警覺。」

王大頂說:「別再拿什麼專業來唬人,你破綻太多啦。你要真是共黨,咱倆早就跟文編輯跑沒影兒了,一枚徽章就返回來,至於嗎?」

陳佳影說:「它對我們的意義你是不會懂的。」

王大頂說:「你說和平飯店水深狼多,可你偏就屁顛顛地往裡扎。你說你滿鐵的身份就是拿來利用的,那你用啊!你不很快就公務調查了嗎?不說有親眷保護嗎?哪兒呢?」

陳佳影說:「王大頂,是我錯了,我偏就沒看出你來。你一會兒陰陽怪氣,一會兒裝腔作勢,我怎麼就沒往陰暗處想呢?」

王大頂不由得與肖苰怔然相覷。

陳佳影說:「說什麼至少可以外圍保護我,閉嘴吧,你什麼都不用做,記住一點就行了,假夫妻的關係還有用,在你滾蛋之前。」

說完,陳佳影拉開門,走了出去。

竇警長站在四樓電梯邊。警察B走過來說:「竇警長,發現狀況了。」

竇警長轉身叫上白秋成說:「走,去看看。」

陳佳影上了四樓,看到竇警長與白秋成走進402房間。陳佳影快速躥至418房間外,掏出萬能鑰匙打開門。

402房間里,辦公桌上擺放一台箱式發報設備、幾本牛皮紙卷宗及一本小冊子。先期趕到的石原舉起小冊子翻了翻,嘆了口氣說:「這是我沒見過的一種密電碼,對照的是日文。」

竇警長說:「你打電話給機要處,查驗這個站點是否有內部註冊。」

石原走到電話旁,撥起了號碼。過了一會兒,石原怔怔地放下電話說:「這裡未經註冊,警視廳懷疑是外務省為了監視關東軍所設。」

竇警長說:「那些住客可以解除盯梢了。帶上這些證物,走吧。」

此時陳佳影已潛入418房間,她走進書房,在書櫃旁掃看著,不久,便看見某格內擺放著一本筆記本,她拿出筆記本翻了起來,只見有明顯的撕掉一頁的痕迹。她握著鉛筆在攤開的筆記本上飛速地塗抹著,隨著塗抹區越來越大,拓痕陸續顯現,呈現出一排字元「DY0179」。

她突然眼睛一亮,自言自語說:「應該是猶太國民銀行保險柜號碼!」

陳佳影從筆筒抽出裁紙刀,折起拓印紙頁,裁下,撕碎……

歌舞廳內,瑞恩正與喬治白說著話。

瑞恩說:「我們是外交身份,跟那些享有殺人執照的特工不一樣。」

喬治白說:「我們已經失去先機啦,陳氏兄弟的最初意願是美國,因為我們的怠慢轉了風向,這是政治啊,瑞恩。一根槓桿就能撬翻地球。」

瑞恩皺著眉頭嘆了口氣。

喬治白說:「陳氏兄弟和蘇聯人是恐懼陳佳影查出政治獻金的證據,否則不至於動了殺心,所以我們必須搶先下手從陳佳影那裡搶到證據,至少還能破壞這場交易。」

瑞恩說:「可那些盯梢的不撤,我找不到機會啊。」

一個角落裡,蘇聯夫婦和陳氏兄弟正圍站一起說著話。

巴布洛夫說:「等陳佳影回來,我會找她談判,從政治層面暗示她大事化小,並且透露前段時間偽鈔入市背後是美國人在操縱,收穫到這樣的情報夠驚喜了,陳佳影若還不上路,那就只能讓我夫人出馬了。」

伊藤夫婦隨著警察B走進接待室,石原和竇警長已等在那裡。

石原憤怒地咆哮說:「歷史的車輪,永遠是前進的,不可阻擋!」

伊藤夫婦隨即看到一邊桌上擺放的箱式發報設備、幾本牛皮紙卷宗及一本小冊子,已經明白了什麼。

陳佳影溜出418房間,走到靠牆的棄物箱邊,將手心裡的一部分紙屑扔了進去。瑞恩忽然從另一側躥出,猛地從後勒住陳佳影並將手中一塊毛巾狠狠捂住了陳佳影的口鼻,沒多久,陳佳影便失去了知覺。

瑞恩將陳佳影放倒在地,搜遍全身卻一無所獲,他探出頭看四下沒人,便放下陳佳影,急忙向一邊奔去。

不一會兒,陳佳影一個乾嘔睜開眼睛,痛苦地蜷起身,渾身抽搐著。

316房間里,肖苰對王大頂說:「雜碎,我想我們做錯事兒了。」

王大頂表情複雜地看著她。

肖苰說:「我是作家,所以我懂觀察,至少她剛才情真意切。」

王大頂說:「你別忘了我是老江湖。」

肖苰說:「你是土匪,所以,你心裡沒好人。」

王大頂發怒說:「我就當了她是好人,才陷裡頭的,我真就好幾次按正常邏輯能走,是被她用片面邏輯拽回來,我有愛情啊!」

肖苰說:「是愛情就該盲目、傻傻地相信到底。」

王大頂說:「那是文藝情結。」

肖苰說:「她剛才說你什麼外圍保護?」

「她說必須在盲區時段完活兒。」說到這,王大頂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操縱輪椅奔向房門。這時,「砰」一記拍門聲響起,王大頂開門,陳佳影身子撲倒進他懷裡,瞪著雙眼、艱難地說:「我中毒了……是次氯酸鈉……會死……」

肖苰驚悚地問:「是誰幹的?」

「你幫我記……記住一組字元……」陳佳影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王大頂探了下她的頸動脈說:「還有脈息,活著。」

肖苰壓著聲音咆哮說:「你是大夫啊,雜碎!去呼救啊。」

王大頂慌忙調轉輪椅滾出房門,這時,野間正好快步走了過來。

野間說:「王先生,我來給您太太送公務令。」他從兜里掏出一張火車票揚了揚,「去山東的,深夜兩點發車。剛來就讓您走,真是抱歉,但公務期間,我們必須採取親眷保護措施。」

王大頂接過火車票,怔怔地看著野間,突然哭了起來。

野間一愣說:「您怎麼了?」

王大頂指了指房間,野間頓時意識到了什麼,衝進316房間,看見肖苰懷裡不省人事的陳佳影,一聲驚呼撲了上去,問:「她怎麼了?」

肖苰驚慌地說:「中、中毒,次氯酸鈉……」

野間慌忙給陳佳影搭頸動脈,翻眼皮,說:「尚未致死,但次氯酸鈉會嚴重摧殘腦神經,天哪,她的邏輯思維,超強的邏輯思維,全完了!為什麼不叫醫生?八嘎!」野間罵了一聲,奔出門去。

在憲兵隊,日下步對那警監說:「我要你全面鋪設警力,調查錦龍車行人力車夫唐凌的所有社會關係,這個人比想像的還要危險,絕不能讓他就此匿跡。」

電話鈴響起,日下步抓起電話說:「嗯,好,知道了,我來處理。」

日下步掛下電話,緊皺眉頭。

那警監說:「大佐,是和平飯店那邊出啥狀況了嗎?」

日下步說:「外務省在那裡秘密設置了監視站點。」

那警監說:「我什麼都沒聽見。」

「八嘎!」日下步沉聲打斷,「我告訴你這個,是要你明白,我們為了『滿洲』承受著怎樣的壓力,你,以及你們的皇帝,應當心存感恩、真誠為報。」

那警監說:「這是當然,當然。」

一憲兵拿著本文件夾走進來說:「大佐,和平飯店的暗崗送來拍照記錄,疑犯唐凌曾在那裡出現。」憲兵打開文件冊,是一張唐凌正拉著人力車走出隊列的照片。憲兵說:「城內各大車行都有勢力劃分,錦龍車行很少會有車夫在城東區拉客,因此,唐凌出現在和平飯店,應屬非常行為。」

日下步眯起眼睛喃喃說:「和平飯店!走,我們現在就去和平飯店。」

他們的車開到和平飯店的門口,野間慌忙迎了過去說:「日下大佐,我部陳佳影女士遭遇暴力施毒,警務局卻置若罔聞,而我叫來醫生還被限令就地治療,不能將患者帶走。請問,這究竟算個什麼道理?」

日下步說:「來前我跟這邊通過電話,中毒事件關乎重大內幕,陳女士作為重要證人,當然不能離開。」

野間說:「隨行醫療設備並不完善,她需要住院治療。」

日下步說:「野間課長,你對這名中國人似乎過於熱心了。」

野間不由得惱然說:「陳佳影是我的技術專家!」

日下步說:「荒唐!日本國難道就找不出一個可以替換的人才了嗎?」

日下步走進接待室,香雉將軍、石原、竇警長與伊藤夫婦正橫眉冷對處於一堂。日下步對香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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