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在西餐廳里,喬治白對瑞恩說:「聽說內爾納沒事兒了。」

瑞恩說:「那就好,他要被日本人錯抓了,可是你我的損失。」

而在此時,有一名醫生拎著醫藥箱跟著警察B走出313房間。

內爾納向門外大吼:「別以為這樣就能息事寧人!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接著,他迅速走到保險柜邊,打開虛掩的櫃門,探手進去,摸出一個粘著膠條的小圓筒,摳開蓋,倒出裡面的東西,正是一枚膠捲。

與此同時,陳氏兄弟和陸黛玲從電梯里走出來。

陳敏章說:「放寬心吧,姑娘,大家能回房間,就說明事兒快結了。」

陸黛玲點了點頭後,向與陳氏兄弟不同的方向走去。

當陳氏兄弟走到310房間時,內爾納忽然從313房間探出頭來,看到陳氏兄弟後,又退回房間。陳敏章悄聲地說:「內爾納的確有古怪。」然後,他轉身進入310房間,而陳敏正回到自己的314房間。

此時,413房間內,醫生正在給肖苰清理傷口,便衣A正對石原耳語著什麼。石原轉看肖苰說:「如我所料,殺雞駭猴。」石原得意地拍了拍便衣A的肩,走出413房間,然後下樓敲開316房間的門。

房間里,王大頂正對竇警長說著:「她就是共產黨,沒跑兒。」

見石原進來,竇警長向他點了點頭。

「我是路過和平飯店,想進來喝杯咖啡,看她有幾分姿色,就上去搭訕,開始她愛答不理,可沒多久你們堵進來,她就變態度了。」王大頂瞥了眼陳佳影,「她說她丈夫沒來,但房間訂的是兩人,盤查的時候恐怕說不清楚,所以,她就懇求我暫時冒充她丈夫,還暗示我可以像真夫妻一樣。」

「人渣!」陳佳影恨恨地罵了一聲。

王大頂看了眼竇警長,繼續說:「後來我倆進了房間,誰想你們要抓的那傢伙就躲裡頭呢,而且緊接著你們就來查房,這要撞個正著就百口難辯了呀,所以,我倆就假裝夫妻打架,把你們擋過去了。你們要發現我倆跟那傢伙在一屋子裡,肯定得懷疑我們是同夥,對吧?」

竇警長冷冷地說:「說過程。」

「那個戴眼鏡的白胖傢伙,是我連威脅帶哀求才把他打發走的。把那白胖子打發走之後,我以為就沒事兒了,還覺得這場艷遇挺刺激,誰想又活見鬼地你們查起共產黨了。」王大頂轉向陳佳影說,「這時候她緊張了,也是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她是共產黨,她把我拴一根繩上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結果我只能受她脅迫,乘大家打架的時候奪路逃跑,沒想到還被人打暈扔進衛生間了,多虧最後竇警長教導了我,警醒了我,才讓我鼓起勇氣,站出來揭發她,從而不讓自己越陷越深。」

竇警長冷冷一笑說:「陳女士說得一點兒沒錯,你的確是個人渣!」

竇警長將陳佳影押進地下室的一間刑訊室里。竇警長說:「陳女士,您那假丈夫為了明哲保身,口供里肯定刪減或改動了很多情節,不過那些都無關痛癢,因為重點在你之後會給我們提供什麼信息。」

陳佳影說:「直接殺了我。」

竇警長不由得一愣說:「什麼?」

陳佳影恨恨地說:「或者割掉那王八蛋的舌頭剁碎喂狗!」

竇警長說:「事到如今,就別再扮演怨婦了,你這個謊撐不下去的。」

在316房間,石原依舊審問著王大頂。

王大頂說:「事實上,我的日本名字叫川島……」

石原一個大耳刮子將他扇了回去:「說實話。」

王大頂委屈地說:「我發現您很奇怪啊,我給日籍客人們幫腔,您憤怒;我說有日本名字,您也憤怒,您對自己的出身到底有多自卑啊?」

石原又揚起了手,王大頂本能地抬手止住:「我警告你啊,我雖然被脅迫著做了些事兒,但我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我……我那個……」

石原說:「你什麼?」

王大頂乾咳一聲說:「我那個給一些場所提供醫療用途麻醉品。」

石原不由得一臉驚愕說:「你走私鴉片?」

王大頂慌忙說:「哎,我檢舉共產黨,總算是立功的吧?」

刑訊室里,陳佳影歇斯底里地說:「我沒說謊,是他在說謊,替我宰了他,我給你回報。」

竇警長大吼說:「別把這裡當遊戲場!」

陳佳影說:「那些鬼話漏洞百出,你聽不出來嗎?」

竇警長說:「那就請你給我一個清晰的解答。」

316房間的王大頂依然扯著淡:「我的鴉片買賣來源渠道特殊,直接影響了官方貿易,我有罪。」

石原說:「停止!我沒興趣聽你說鴉片買賣。」

王大頂說:「那你讓我說什麼呀?」

石原說:「我們搜捕的那名要犯,不是自己跑掉,是你們幫他跑的。」

王大頂說:「你沒完沒了?盯著我幹嗎呀?真神我都請出來了,有問題你們去問她呀。」

石原盯視著王大頂說:「其實我很清楚,你在耍花腔,但是,我一點兒都不心急,因為那名要犯已在我們掌控之下,你是什麼人,跟女共產黨是不是同夥,不用多久,我們都可以驗證出來。」

唐凌拉著人力車來到一處樓角停下,邊啃著大列巴邊窺掃周圍,他的斜對面就是那個醬門酒坊,街道上人流如常。不遠處麵包店邊,有個賣煙男子靠牆站著,麵包店對面的有軌電車站,一個男子正在看報紙。

唐凌心頭不禁一緊,心說:「不好,都是些便衣!」

這時,文編輯從衚衕口走了出來,他看到前方有個瞎子居然回身看了他一眼,便意識到被人盯梢了,於是,回身狂奔起來。

這邊的唐凌猛抓起車把便想衝過去,不料,緊接著有警哨聲響起,他當即停了腳步。在樓頂,一個粗壯男子正吹著警哨。

狂奔的文編輯猛見一對男女拔槍撲來,轉身便跑,卻又見兩名男子邊追過來邊掏槍出懷。瞎子閃身出來,大叫說:「抓活的,別開槍!」

瞎子話音未落,那對男女已經「砰砰砰」地向文編輯開了幾槍,文編輯隨即中槍倒地。瞎子蹲在文編輯身邊,摸了一下頸動脈後,緩緩站起身子,忽然轉身「啪啪啪啪」給了那對男女一通耳光。

唐凌看著這一切,臉色沉了起來,拉著人力車,悄然離開。

醫院重症病房內,日下步暴怒地轉向那警監,咆哮著說:「活的!我要開口說話的活人,那幫蠢貨卻把唯一的活口給打死了。」他轉指病床上的馮先生,「難道真要把希望寄托在這個生死難卜的重傷者身上嗎?」

在316房間,石原聽到彙報後,驚愕地說:「打死了?有沒有發現?」

便衣A低聲說:「沒有,搜檢屍體沒有發現膠捲,確定已被轉移。」

石原狠狠地罵了一句:「八嘎!我們靠自己吧。」

在刑訊室內,陳佳影面無表情地說著:「我是滿鐵株式會社東亞經濟調查局的文員,從事數據分析工作,主管課長是野間平二,至於我的混蛋丈夫王伯仁……」

竇警長咆哮打斷說:「給我閉嘴!別說我沒提醒你,在這裡,把真話說出來對你是一種解脫,而對我,僅是讓業績再擴大一點兒。無所謂,你遲早要被送去憲兵隊,但區別在於讓他們撬你的嘴會異常的殘酷。」

這時,石原心急火燎地走了進來,與竇警長耳語:「文姓要犯在圍捕時中彈身亡。」石原看了眼陳佳影,「她交代了沒有?」

竇警長說:「快了。」

「八嘎!」石原頓時氣急敗壞,擼著袖子要撲向陳佳影。

「給我打住!」竇警長一把將他拽住,「你在那頭沒開和急了眼,就來這邊兒搶功,不仗義吧?」

石原皺眉說:「你說什麼?」

竇警長冷冷地說:「不是嗎?」

石原咬牙切齒說:「那你就儘快讓我看到成效。」

竇警長說:「放心吧。」說著,他忽然繞到陳佳影身後,猛地抓起她反銬在椅背木條上的雙手,往兩邊反擰開去,陳佳影痛聲慘叫。

竇警長說:「給我聽好了,你的身份、任務、所屬組織及其成員都給我老老實實吐出來!否則,我保證你送去憲兵隊的時候,就已經殘廢了。」

陳佳影舔了舔嘴唇說:「民國……二十一年……十月十六日……大宏米店人去樓空……從掌柜到夥計至今下落不明。場所內殘留信息痕迹經整合分析之後,證實這是一個秘密通訊點,在覺察到秘密圍捕的風聲時,迅速做了轉移……行動前夜,幾名憲兵在藝妓館醉酒,圍捕信息的泄露,疑是由此導致。」石原眼睛一亮說:「這是警務廳的機密檔案。」

陳佳影又說:「去年二月,市警察廳泄密事件,兩名華警被秘密處決,事後經信息痕迹分析,確定是起冤案,泄密者應是外部人員。因為涉及市廳內部的權力鬥爭,此案未做後續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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