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宋璟為相 墳頭的高度

網路上曾經有一句話流傳很廣:

無論你征服過多少座山峰,你的心靈永遠高不過一個墳頭!

這句話經典在於用「山峰」和「墳頭」進行對比,一個是巍峨的山峰,一個是略高於地平線的土包,兩者的差距躍然紙上。

不過並非所有的墳頭都矮矮的,只略高於地平線,李隆基開元年間,就曾經有一位從一品高官的墳頭拔地而起,李隆基同意了。

這位從一品高官叫王仁皎,身份是李隆基的岳父。

開元七年四月二十四日,開府儀同三司(從一品)王仁皎撒手人寰,在他去世後,他的兒子王守一上疏李隆基,要求王仁皎的墳高為五丈二尺(大約十七米),李隆基批准。

對於王仁皎,李隆基懷有感激之情,在他發達之前,王仁皎給過他幫助,還曾經賣掉自己的紫色半袖上衣,讓他吃上生日壽麵。現在自己富有四海,應該給他回報,活著盡享富貴,死後也享榮華。

況且大舅哥王守一也是自己起兵時的功臣,從這個方面論,也應該給他們這個恩寵。

當此時,墳高多少,不僅僅是高度問題,還有關恩寵。

王守一提出的五丈二尺,是有參照物的,比照的是李隆基的外祖父竇孝諶,竇孝諶的墳高就是五丈二尺。既然竇孝諶是李旦的岳父,而王仁皎是李隆基的岳父,那麼兩代岳父的墳高比肩便可以理解了。

李隆基理解了,宋璟卻不同意。

宋璟和蘇頲一起給李隆基上書:

一品官員的墳高按照規定是一丈九尺,陪葬皇陵的高官墳高也不過三丈而已。當年竇太尉(竇孝諶)的墳高達到五丈二尺,很多人都認為過高,只是沒有人說出來而已,而今天何苦要重蹈覆轍,追求這個高度呢。

昔日太宗嫁女時,嫁妝超過長公主(高祖李淵的女兒),魏徵便進諫反對,太宗就採納了魏徵的意見,而長孫皇后事後也感謝魏徵及時糾正。哪能像韋庶人(李顯的皇后韋氏)那樣妄自加高父親的墳墓,還號稱酆陵,最後只加速了家族之禍。

以皇后父親的尊貴,打算加高墳墓並非難事,我們再三進言,就是為了成就皇后的謙讓美德。況且今天這樣決定,將傳至無窮的後代,永遠成為法則,難道不應該慎重嗎?

宋璟的用意很明顯,他給李隆基指出了兩條路,一條路是學太宗李世民嫁女,一條路是學韋庶人葬父,哪條路自己選。

這兩條路瞎子都會選。

但凡智商正常的皇帝,都得選第一條路。

果不其然,李隆基也選擇了第一條路。

李隆基不僅認可了宋璟的說法,還對宋璟敢言別人不能言之事大加讚賞,高興之餘,賞賜宋璟、蘇頲四百匹綢緞,算是他們直言進諫的獎賞。

從這次進諫,也能看出姚崇和宋璟的迥然不同,姚崇善應變以成天下之務,宋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兩人的處世態度截然不同。

姚崇圓滑,宋璟剛烈,李隆基卻能取兩人之長,避兩人之短,不愧為用人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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