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都市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風驟緊 邪雲亂

無數幻影如同電影的片斷閃過,百年的滄桑,日積月累,在木青山的腦海里,不過是剎那之間的變化而已,紅顏彈指老,幾百年的寒暑,以今天的角度來看,不過是談笑之間的事情而已,相對木青山這種解讀歲月片斷方式來說,那還是小巫見大巫。

首先,出現在木青山腦海里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白鷺優雅的身影在樹梢上徘徊而過,最後閃過一亂竄獵戶狩獵的場面,靜謐、肅然,一股古老森嚴的氣氛油然而生。

人的記憶分為三種,第一種是深層記憶,第二種是潛記憶,第三種是決定一個人性格的深層潛記憶,解讀一個人記憶,很多片斷早已模糊不清,而樹木則不同,這一棵參天古木就如同天地之間的攝影機,老老實實地把所有的記憶刻入了樹木的年輪之中,只要條件許可,就可以把以前的片斷放映出來,這就好比一個人死後多年,而在陰天的時候,天地這個攝影機還會把他當時的場面放映出來,這就造成了無法解釋的鬼神之說,木青山的異能就是最好的解讀器。

終於。

一個黑色的影子徒然出現在冷月之下,快,實在太快,虛虛淡淡的影子一閃而過,如飛鴻消逝,根本就留不下印泥爪跡。

又是這樣的場面。

這是木青山至少試驗十五棵參天古樹後的結果,結果如同一撤,還是一無所獲,他無法捕捉那黑影痕迹,就好比一個電影畫面突然模糊了一下,閃過無數的雪花。

意識有點空虛,木青山搖了搖頭,撤回了手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這棵古樹已經有了變化,在嚴冬下裂開嘴巴的老樹皮片片墜落,露出細嫩的新皮,濃密的枝葉婆娑弄影,相對周圍頗為凋零的樹木而論,這有點病樹前頭,一株獨秀的味道。

此時,半輪毛月爬出了黑雲,冰冷的岩石折射著淡淡的月光,紛煩而誘惑都,風,不知道什麼時候靜止,整個西京山竟然顯露出一種沉悶的死氣。

「應該快到後半夜了,凌臨峰他們應該也不耐煩了,總不能無休止地等下去,就試一下吧!」

毛月隱入了烏雲之中,木青山的身影一閃,立刻融入了茫茫的黑暗,只一閃,立刻消失不見。

西京峰頂,冷月廟堂,樹搖影動,冷露無聲。

凌臨峰以及獸盟旗下的小部分人馬正守在西北角的範圍,靜靜地等待著,木青山已經在這片密林設置了一個巧妙的力場,古人有論草木皆兵,木青山卻確實是把周圍的草木全部化為可以活動的奇兵,一旦風吹草動,木青山會在瞬刻之間打破附在草木之上的平衡力,就算全副武裝的戰士,一時之間,也難以衝破這個陣勢。

早在金三角的時候,朴存虎與小妖等人就曾經見識過木青山的陣法,如果這些人在這裡的話,一定是深信不疑,陳肥肥等人卻是標準的唯物主義者,考慮到木青山的表情太過嚴肅,這才沒有把詢問的話吐了出來。

東方、南方,分別又畢家以及柳家的人把守,但是這兩家人相互敵視,大家只知道大概位置,卻是雞犬之聲相聞,來死不相往來。

凌臨峰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能邀請到這麼多的貴族子弟來到這樣風涼的地方吹冷風,也算是奇功一件。

東方某一個陰影角落,趙慧兒,陳憶秋以及魔智和尚圍站在柳易冰的身旁,眼光炯炯得掃視著周圍的一切,與周圍那些實彈上陣的柳家警衛人員不同,這三人都是內修功法,皮膚心神的敏感異與常人,往往能覺察別人所不能警惕到的東西。

柳易冰,叄合組織這一代的頂尖人物,自己的兒子死在面前十米處的廟堂之中,屍骨未冷,他不顧任何的勸阻,毅然參加了這次的狩獵行動。

「嘿!總不會突然鑽出一隻怪物殺死了浩儒吧!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還是沒有什麼情況,我看凌臨峰這小子怎樣跟我交代?」

風漸漸地大了起來,凌臨峰的聲音通過特殊的通訊工具傳了過來:「柳家那邊做好準備沒有?為了公平起見,我建議三家人都派出一個人,作為魚餌。」

「什麼魚餌?」

柳家與畢家同時傳達了疑問。

「這裡有三隻角螺,必須需要三個人同時吹響,其他人埋伏在黑暗中接應,大家誰也不想變成殭屍,我希望你們的人選強大一點,不要作白白犧牲,如果那個傳說之中的怪物出現的話。」

這確實是一個臨時性的建議。

「作為一名唯物主義者,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傻了還是怎麼回事?竟然聽信你的鬼話,跑到這樣的地方來吹風,你別跟我說,這是一次迷信活動,角螺是什麼東西?」

西北角,木青山隱在距離凌臨峰等人不遠的地方。

凌臨峰知道柳易冰是金融界的泰斗人物,今天破天荒參加了這樣的集會,多半是為了兒子的慘死,借一個機會重新振作而已,別說柳易冰,就連凌臨峰自己也沒有什麼底,難道真像小木所說,這裡真有什麼怪物?可以通過角螺召喚出來?

「柳先生,如果你想為兒子報仇的話,就照著做吧!我也沒有辦法。」

「我再信你一次。」

思索了一會,柳易冰冷冷地吐出了這句話,眼光迴轉過來,卻聽旁邊的趙慧兒脆聲道:「讓我來當魚餌吧!」

和尚與道士的臉色立刻變了。

「慧兒,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我們三人必須配合,誰也不準離開,對方需要的一名魚餌,否則我們三人一起去就行。」

趙慧兒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暗中一轉,笑道:「對了,對方不是說需要三名魚餌嗎?要不讓我們柳家來應付算了,省得麻煩。」

道士與和尚神情一動,暗忖這可是一個好主義,他們理解這位師妹的性子,一副天真無邪清純樣子,性格比牛還犟,說當魚餌就絕對不會去當蝦餌了,如果三人上陣,至少有一個照應,叄合陣法展開,就算火候還沒有夠,就連大長老柳公明也沒有把握在百招內取勝。

就在這時,柳易冰的發言突然打斷了眾人的希望。

「就讓慧兒上去吧!她是女人,又可以自保,應該沒有問題。」

和尚與道士當場石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慧兒滿不在乎地樣子笑嘻嘻地跨出森林,走向廟堂之前。

趙慧兒苗條清麗,就這麼俏生生地往廟堂前的空地一站,淡淡的月光下,竟然有點悄然出塵的味道。

片刻功夫,西北角轉過了一名身材臃腫的人影,直直地朝趙慧兒走了過去,與此同時,南方也轉過了一名身材剽悍的黑衣人。

「是那名胖子,他怎麼出來了?」道士陳憶秋咬牙切齒地道。

陳肥肥的手中拿著三個角螺,正遞向旁邊的兩人,那閃動的眼光分明就是定定地盯著趙彗兒猛瞧,和尚與道士滿胸都是怒火,卻又無可奈何。

低沉、悲壯的聲音緩緩地在西京峰瀰漫了開來,如平靜的海面突然狂風怒吼,又像餓狼對著明月發出陣陣嚎叫。

眾人都是精神一振,雙眼放光地掃視著四周的一切,就連木青山也沒來由地一陣緊張,隱隱之中,隨著這陣號叫之後,整個西京峰彷彿多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場中的三人互成犄角,虎視眈眈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五分鐘很快地過去了,沒有人悄為動彈,也沒有人出聲詢問。

「肥肥,再吹一次。」

木青山已經到了樹梢之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莽莽荒山,有無數的怪石如獸蹲伏,以木青山眼力聽力,竟然還沒有發現絲毫的異樣。

難道白跑一趟了?

悲壯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眾人都點微微失望,眼光飄離了起來。

冷月猶如游魚在烏雲間鑽來鑽去,片刻的功夫,天空竟然響起了一排炸雷,在這要命的時刻,竟然要下雨了。

當第一滴雨點落在木青山身上時,他不禁心中大動,又是雨天?這麼巧?

突如其來的豪雨大得出奇,眾人無奈地從林子里奔了出去,朝廟堂沖了過去,管不了這麼多,在寒冷的天氣下淋雨,那可是後果很嚴重的事情。

包括凌臨峰等人,也開始摸出了森林,一股股人流從暗處洶湧了出去,會集在這個曾經發生了兇殺案的廟堂,陳肥肥三人近水樓台先得月,身上一點水珠都沒有落到。

木青山轉到了樹冠之下,清涼異力如怒馬如狂風地噴薄而出,急速地將自己的氣息融入了森林之中,按照他這樣藏身方式,木青山敢打包,就算高他幾個檔次的高手,也休想找出他的位置。

「來了,終於出現了,雖然我不能確定你的位置,但是我知道你絕對就在周圍。」

木青山暗暗地道,腦海處的邪惡力量蠢蠢欲動。

所有的人手都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臨危不亂,由於空間實在太小,柳家的人與畢家的人分成了兩批,開始向後面的客房走了過去,轉過了供奉佛像的小房間,後面就是一間小小的院落。

「什麼東西?」

黑暗之中,有人冷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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