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都市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濁流

木青山靜靜地與老僧對視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凌臨峰知道木青山已經有所主張,也不方便說什麼,默然而出。

兩人靜靜地悄立在走廊之中,外面風聲夾雜著雨勢,越來越緊,敲打在心頭,木青山的心頭不來由的一陣煩躁,也不知道從那裡鑽出來的旁門左道,讓陳肥肥受了這麼大的苦頭,可見要撼動畢家的根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自己似乎有點操之過急了。

「牢騷太盛防腸斷,風景長宜放眼量。」木青山心頭閃過小妖與朴存虎的顏容,內心有點刺疼的感覺,仇恨讓自己太過急功近利了,如果再害了陳肥肥,恐怕連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了,這也是木青山不想去找周樂的原因。

「陳肥肥,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也不知道那個老僧在搞什麼鬼,一連竄的古怪語言嘰里哇啦之外,隨即就是沉悶的響聲,中間還夾雜著陳肥肥那若有若無的悶哼。

凌臨峰的胸口也窩了一團火,一直以來,運籌帷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這幾天莫名其妙出現的事情竟然大出意外,如果不是為了陳肥肥與木青山,他很有一種想要放手大幹的衝動。

兩人雖然同在咫尺,但是心潮起伏,心中所思竟然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僧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外面的兩位小友請進來吧!見諒,怠慢客人了。」

木青山與凌臨峰剛剛踏進房間,卻見陳肥肥已經從地上坐了起來,臉色茫然,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中布滿了淡淡的血絲,那名老僧卻是笑吟吟地站在一旁,似乎頗為滿意。

「老子!……老子怎麼會在這裡?小木,你怎麼又在這?」陳肥肥抓著頭髮站了起來,胖子體內的邪火找到了發泄之口,自然來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功夫,竟然已經是鮮活跳脫的了。

「奶奶的,出醜了,被畢東流那小子暗算了一道,老子這就去砍了他全家。」陳肥肥一經醒轉,往事歷歷在目,立刻兇悍大發。

木青山一把抓住陳肥肥的肩膀,微笑道:「還好,這件事我們並沒有吃虧,這樣吧!你先跟峰少回去,我還有事情處理,這裡不方便談話。」

陳肥肥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一時之間也是目瞪口呆,古人有言,黃粱一夢,醒來還是天地依舊,怪了,自己怎麼睡到廟堂里來了?

凌臨峰自然知道木青山與老僧還有口頭之約,這人既然救了陳肥肥,料想對木青山也沒有什麼歹意,何況木青山也未必就輸給了他。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凌臨峰竟然對木青山有了驚人的信心。

凌臨峰踏上一步,哈哈笑道:「這位大叔,今天你救了我們的朋友,算我凌臨峰欠你一個人情,畢東流能給你的東西,我凌家一樣滿足你,如果大叔你有什麼要求隨時都可以提出來,希望我們下次見面不再是敵人,我還想好好地聽你彈奏上一曲呢!」

凌臨峰不談舊怨,先還人情,確實顯得洒脫無比,木青山暗暗點了點頭。

這位老僧也是一位市儈的人,聞弦歌知雅意,收起笑容,嚴肅地道:「這位小哥請放心,你們凌家既然有這樣的人材,我們自然就是朋友了,老僧以前財迷心竅,不知天地之寬,實在太慚愧了。」

說到這裡,老僧掃了木青山一眼,這話說得倒很得體,但是難免太文過飾非,似乎正是對木青山忌憚,然後轉化成對凌家的尊重了。

凌臨峰冰雪聰明,那裡聽不出這個意思?他與木青山是何等交情?自然不會為這句無傷風雅的話掛懷,風輕雲淡地微笑了一下,他舉步若定地走向了陳肥肥。

老僧仔細地打量著凌臨峰,不由得暗暗點頭,心想:此子莫測高深,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就是內心素養極高之人,這人卻又比那位驕橫飛揚的畢公子又高上半個檔次了。

轉念又想,旁邊這位頭髮花白的少年人實在是一個怪胎,深沉得可怕,但是他能為了朋友如此冒險,又似乎不難對付。

老僧所學的邪術本來就非常接近當代的心理學,理論方面的造詣之高,實在不比任何一位心理學教授遜色,木青山等人的言談舉止,他一直在洞察秋毫,可惜他就算再厲害一百倍,也猜不透木青山的氣質是正邪的結合物,又有白先生的記憶繼承,完全無法以常人度之,猜來猜去,倒也不會錯得太離譜。

「半個小時後,如果你沒有回來,我會再次帶人過來。」凌臨峰交代了這句話後,拉著滿心疑惑的陳肥肥昂步而出。

「小朋友,請跟我來。」

老僧莫測高深地轉過了身,反過雙手,快步而行。

「難道他打算另尋蹊徑來試探我?這老和尚敢起歹意,我也不會對他客氣。」

木青山殺機立現,快步趕了上來,他的腦海閃過了凌臨峰離開前的小動作,右手掌在陳肥肥的肋下豎起,微微下切。

穿越了佛堂後,老僧放慢了腳步,但是並沒有說一句話,木青山看似輕飄飄地跟進,實則全身肌肉繃緊,如同一頭伺機而動的豹子,只要老僧悄微出現異樣,立刻獵殺。

異樣的氣氛如同暗流洶湧,兩人的腳步都是又快而慢,如同幽靈一樣輕飄飄地到了庭院之中。

現下已經是初冬的時節,萬物凋零,庭院里種了幾種盆景臘梅,顆顆小小的白花迎風飄揚,含苞未放,旁邊有一株木青山說不出名字的花樹,高不及兩米,細葉小花,花蕾如同滾動的小球,倒也開得堂堂皇皇。

老僧轉到了花樹之旁,文雅地念道:「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常恨春去無覓處,不知轉到此中來。」

這首詩用在此處,倒也有幾分道理,西京山地處偏僻,氣溫變化也較慢,春天的到來自然也推遲了不少。

老僧口中吟念,手上卻做出了一個很不文雅的動作,伸手摘下一株帶著三兩顆球花的花莖,順手推開面前的木扉。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轉到後面的客房來了。

木青山注意到這裡確實沒有第二個人居住的跡象,這樣龐大的寺院,就算沒有鼎盛香火,也不能就住著一個僧人吧!難道這傢伙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別墅?

「小朋友,請進來吧!這裡是畢家捐贈送給貧僧的寒舍,由於貧僧很少居住在此,所以沒有任何的照明工具,房中有些昏暗,我先去點一支蠟燭過來。」

「點蠟燭?」木青山心頭怪異,他總感覺對方的行事太過荒謬,但是具體那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到此為止吧,有關火舞聖光氣的事情你想知道什麼,趕快詢問吧!我可沒有功夫陪你聊天,大家心知肚明,是敵非友,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木青山心知這老僧每句話,每個動作都如此玩味,勢必有所圖謀,被人牽著鼻子走,可不是自己的風格,索性直來直去倒還好些。

老僧搖搖頭,沒有回話,吃定木青山不會就此離去,在光線昏暗的房間里摸索了一會,真的找到了一支蠟頭,火頭一跳,老僧舉著蠟燭走到了門口,微笑道:「既然到了,就請進來吧!外面風大雨大,施主也不怕耽誤這片刻的功夫吧!」

木青山冷哼了一聲,體內的火舞聖光氣快速流轉,舉步踏進。

那知道剛剛踏進一步,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飄進了鼻端,木青山腳步蹌踉,當場差點摔倒,與此同時,體內的清涼氣息彷彿瘋了似的洶湧了起來,片刻之間,木青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立時又是神采奕奕。

這些變化在電光火石之間,木青山的臉色立變的時候,老僧那慢悠悠的聲音立刻縹緲起來:「倒下吧!」

「我且看他玩什麼花招?」木青山已經暗暗猜測到了,老僧首先透過一種奇異的氣味迷倒自己,然後施展什麼邪術讓自己放開精神封鎖。

撲通一聲,木青山應身而倒,手掌中悄然扣出一顆羅藤的種子,異力灌注而入。

「小朋友,異種的曼佗羅再配以特製蠟燭味道可不好受,可別怪我了,如果我不這樣做,相信你也吐不出半點真實的信息,呵呵!莫怪,莫怪!」

腳步聲停止,老僧慢慢蹲了下來,左手掌搭上木青山的額頭,眼觀鼻,鼻觀心,正想使出邪法。

突然,一股邪惡無比的力量毫不預兆地自手臂蔓延了上來,頓時,絕望,暴虐,兇殘各種負面情緒洶湧了上來心神巨震之下,老僧全身顫抖,只覺全身一下子失去了知覺,幻境重疊而來,一會站在烈陽之中,受盡暴晒之苦,一會又到了南極的苦寒之地,一會又是站在山洞裡苦練祖傳異術,卻練來練去,總是不成……

老僧突然想到了一句話:練習邪術之人,最怕遇到兩種人,一種就是擁有至剛至陽純勁之人,另外一種是比自己擁有更邪惡力量的人。

眼前看不透的少年竟然兩者兼而有之?

老僧亡魂皆冒,他已經感覺到全身氣血正在倒流之中,按照這樣下去,一定會精血乾枯,全身萎縮而死。

「真是報應啊!,陽洞世家行事低調,為他人解除疾苦,琺百病,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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