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校園路 第九十章 往事不堪回首

到了校門口,三人下了車,均一言不發。對於陳肥肥來說,這次雖然逃出生天,但是不僅一分錢沒賺到,就連本來已經到了手的錢也全都付之東流,這不能不算一個相當沉重的打擊,如此鋌而走險,卻差點害了兄弟,這種事再也不會讓他們插手了。

校門口的馬路上冷冷清清不見人影,只有幾輛零散的計程車正停靠在路邊,希望下一刻能載上幾名客人,有所收穫。

王石終於開口道:「肥肥,你的傷要不要緊?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陳肥肥目視前方,半晌才黯然道:「是我對不住你,還差點連累了小木,以後你們不用管我的事了!讓我自生自滅吧!」

王石冷冷道:「放屁!兄弟有事,我們怎麼可能不管,就是怕你為的這事太不值得!」

「我說王老二,王二哥!算我欠你的還不成嗎?你就別再跟我翻舊賬了,行不?剛才我已經內疚得快要死了。」陳肥肥索性裝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

這時木青山開口插話道:「我們還是先去找個地方把肥肥身上的傷口處理一下吧,血流多了會死人的。」

陳肥肥笑嘻嘻的挺了挺胸,剛想做個健身動作以視自己的強壯,突然間覺得天旋地轉,腦門發熱,腳下立刻便有了站不穩的趨勢,這胖子身上畢竟結結實實中了兩刀,能撐到現在,全仗著一股猛勁,現在逃離險境了,胸中的這股氣一散,立刻就撐不住了。

王石和木青山連忙把陳肥肥架住,想了想,沒敢朝學校醫務室里送,而是直接抬到了學校附近村裡的那種私人診所。

這種診所是向來認錢不認人,也不管是你大傷小病,專為服務附近的村民和大學裡的學生而建的,平常來的都是墮胎的女生,今天冷不丁兩個大男生抬著個大胖子進來,還真把這小診所里的赤腳醫生給嚇了一跳。

陳肥肥的傷勢不重,一刀在肩,一刀在背,全是這傢伙身上肥肉最厚實的地方,不排除這胖子是故意用這兩個地方去擋刀的可能,總之他這兩下應該是賺了的,憑胖子的那股蠻勁,被他砍中的那兩人傷勢應該輕不了,沒有少胳膊少腿就算很不錯了。

這種傷勢並不難處理,年過半百的赤腳醫生很熟練的將傷口周圍清除乾淨,抹上刀傷藥膏,然後用線將傷口縫合住,外表再抹上一層消炎去毒的藥物,接著纏上紗布,很快就包紮得有模有樣了。

過了不多時,陳肥肥醒了過來,老醫生摸了摸他的額角,低聲說道:「沒事了,這小夥子身體棒著呢,有點低燒很正常,養傷的這段時間得忌口,三天來我這裡換一次葯就可以了。

一共三百六十八塊,葯錢,材料費二百六,人工費一百,八塊錢的床位費,還有,雖然老漢退出江湖很多年了,規矩還是知道的,我這裡從來沒有治過你們這位小胖哥,我不認識你們,你們也不認得我!」

三人聽這位年過半百的老醫師一嘴黑話,全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還愣著幹啥?給錢啊!你們這點小傷算什麼,老夫在這村裡行醫十二年,墮過胎,接過生,刀傷槍傷都治過,從沒漏出過半個字!行醫者,德也!」老醫生一邊念叨,一邊得意的捋了捋他下巴上那幾根鼠須。

陳肥肥下床走了兩步就不用人扶了,才躺了這麼一小會,馬上重又變得精神抖摟了起來。

三人把身上的錢一湊,全部財產,整好三百七十塊,一古腦全部給了這老醫師,老人家這麼上道,不多給幾個,還真說不過去。

兩人扶著陳肥肥從老醫師的小診所里出來,天色已晚,看樣子學校是回不去了,王石提議,不如到肥肥租下的那套單元房裡去安頓一下,木青山有些訝然,看來自己跟凌臨峰這段時間忙得昏了頭,連陳肥肥幾時在外面租了房子都不知道。

倒是陳肥肥面有難色,嚅嚅說道:「這怕不太好吧,我這個時間從來不去打擾她的,我……我……」

王石搶過話頭道:「什麼打擾不打擾,她吃的住的都是你的,現在你受傷了,去那邊休息一下很過份嗎?自打遇上這女人開始,你簡直不是我認識那個陳肥肥了!」

聽王石的語氣之中頗多不滿,木青山只是聽著,情況不明,自然也不方便說些什麼。

陳肥肥面上一紅,嘿嘿笑了兩笑,道:「那……那就去吧!」

三人一同七彎八拐,到了離學校四百米外的一幢小區的院門口。這種小區多半都是租給大學內小情侶們使用,所以木青山三人進入,門口的保安連瞅都沒捨得多瞅一眼,直接任三人長驅直入。陳肥肥在前領路,不一會兒三人就到了B座七樓A戶的大門口。

陳肥肥掏出鑰匙,輕輕旋進門鎖,轉頭對兩位好友說道:「噓!輕一點進來,不要吵醒她了,這個時間她已經睡了。」

木青山聽得沒頭沒腦,只是聽陳肥肥的語氣,屋內應該還有一個人存在,而且還是個陳肥肥不希望被打擾到的人。

三人進到房中,陳肥肥摸索著找到了電燈開關,輕輕摁下,屋內頓時通透明亮起來,這是一間二房一廳的小居室,廚衛俱全,客廳不大,厚厚的落地窗帘遮住陽台的方向,倒是顯得很別緻。

陳肥肥探頭探腦的在卧室及衛生間晃了一圈,沒有發現人影,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語道:「她怎麼一個人出去了,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王石掃了一眼客廳,說道:「放心吧,煙灰缸里的煙頭才熄不久,家裡東西擺得整整齊齊,她能有什麼事,也許是悶得無聊出去玩去了。」

木青山搞不懂他們兩人在說什麼,索性朝沙發上一躺。

陳肥肥皺著眉頭,還想說話,王石搖搖頭道:「別多想了,也許只是下去買東西去了,你先到裡面休息吧,這事我得跟小木講清楚,今天他幫了大忙,不能不明不白的。」

陳肥肥想起之前發生的事,面上略顯得有些痛苦,點點頭道:「我知道,今天全靠小木了,自己人,沒得話說!我就在沙發上躺會好了,裡面卧室她回來要睡的,我睡著了不方便!」

「操!你還是不是陳肥肥啊,為了這女的變成這副德性,你睡過的女人還少了?你就給我裝吧!小木,走,咱們到陽台上說話去!」說罷王石伸手將半躺在沙發上的木青山給拉起來,為陳肥肥騰個位置。

「還有,你睡覺就好好睡覺,不要給老子東想西想的!要是一會進來看你還沒睡著,你就等著死吧!」王石拖著木青山到陽台上之前,冷不丁轉頭冒了這麼一句。雖然王石的語氣不善,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但是那份對兄弟的關切之情是再明顯不過了的。

陳肥肥理虧氣短,不敢爭辯,只得乖乖倒頭睡下,整個人蜷在沙發上,倒有小半個身子都擠在沙發之外,也難怪,陳肥肥這麼大的塊頭,睡在小小的沙發上當然會難受了。

這胖子平時勾搭了不知多少女孩子,面對自己的初戀,居然變得如此純情,寧可自己睡沙發也不願上床,實在是有些難得,可見無論是什麼樣的男人,心中都有一塊不容褻瀆的禁地。

王石拉著木青山走到陽台之上,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這大塊頭居然也深沉了一把,緩緩說道:「肥肥以前的初戀,是個叫紀若惜的女孩子,她上周到我們這兒了,還是帶著身孕來的,聽肥肥說,她很可憐,醫生檢查說她得了絕症,而她現在的唯一心愿就是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因為肥肥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才來找肥肥。」

木青山聽得默然不語,心中凄然。

「肥肥這次是豁出去了,他想要籌錢給紀若惜治病,聽她說第一筆款子都要二十多萬,我們都是些窮學生,哪裡有錢,所以肥肥才去賭場出老千,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們差一點連命都賠上,要不是你及時趕到,後果,呵呵!我已經不敢想了。」王石的語氣淡之又淡,心中的那股焦慮卻是揮之不去。

木青山情不自禁的偏頭向客廳里掃了一眼,沒想到一向花心的陳肥肥,居然還有這麼至情至性的一面。

「我這裡還有七萬多塊錢,要不你們先拿去用吧,剩下的錢,我們一起想想法。」木青山脫口而出。

木青山自出山以來,倒是從來沒有為錢擔擾過,在他看來,錢這種東西固然很好,能換來極大的方便,但是似乎也並不難弄到手,早知道他們兩人是為了錢,剛才在賭場的天台頂上,自己就順手把那一袋子鈔票拾回來好了。

憑木青山現在的身手,別說拾回那袋鈔票,就是把天台上所有的打手都幹掉,怕也不是難事。只是木青山好歹是法律專業的學生,也斷斷續續聽了幾節法律課,他已經知道,隨便傷人的後果會很嚴重,所以一直以來出手都留有極大的餘地罷了。

「你哪來那麼多錢?都給我們了你怎麼活?」王石知道木青山平時一向大方,但也沒想到他一出手就是七萬塊這麼多。雖然白天在賭場兩人贏了不少,但都是鏡花水月,籌碼而已,最終誰也沒拿錢到手。

木青山搖搖頭,將目光投向夜空之中,反正自己本來什麼也沒有,錢這種東西身外之物,散了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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