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賭

「有沒有看到吉法師公子?」

政秀看到一位從臉部到上衣都被墨汁染黑的和尚。

「你看看我!」那位和尚指著自己說:「你如果再不用功,會被家老罵的……我這麼告訴他之後,笨和尚,他就叫著把硯台朝我丟了過來,然後從吊鐘旁的窗戶飛奔出去了。」

政秀一陣愕然,然後說:「真是抱歉,我再去別處找找看。」

都已經十五歲了,也舉行過成人禮了,可是大家依然叫喚他的乳名吉法師,他不僅是城主之子,而且擁有一個氣派的名字——織田三郎信長,是那古野城的城主。

若要見到這位城主,恐怕要到山川樹林里去找人了。

政秀先回城讓馬兒休息一下。雖然已經入秋,但炎陽依舊逼人。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心想,要到那裡才能找到這位小狐狸城主呢?

先到樹林內,然後到小松山,再到揖斐川的堤岸找找看吧!

政秀總算看到了。他看到信長了。

今天信長又從各地召集了十四、五個頑童,在河堤下分岔的河流中玩耍。

真是難以想像,這位城主竟然從天王坊的窗戶飛奔而出。信長也是先回城內,把馬兒騎了出來。

「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政秀將他的馬系在柳樹邊,然後步步接近信長。他長嘆一口氣。

信長今天的髮型依然沒變,只是綁了一條腰帶,但是帶子上卻綁了一些道具。這些道具包括打火器、飯糰、瓜、抓魚的樹枝等七種東西,都系在他的腰帶上。

這簡直是乞丐搬家嘛!

「喂!吉法師公子。」政秀來到他的身邊叫道。

「哦!爺!」他看了政秀一眼之後,隨即又到河邊抓魚去了。

「趕快到這邊幫忙呀!快到那邊,魚又跑到那邊去了。這是一條大魚唷!」

「吉法師公子。」

「哎呀!難道不能等一下再說嗎?爺爺!如果你也要魚,等會兒我分一些給你,好嗎?我給你大一點的。」

「吉法師公子!」

政秀這是第三次喊他了。

吉法師公子總算抬起臉來。

「甚麼事嘛?爺爺!我正玩得不亦樂乎!你別妨礙我嘛!」

「你不能到這種地方來,來!我有話要告訴你。」

信長從河邊起身。

「河川幹了,天空的白雲也多了,應該是秋天到了吧!」

「我上一回告訴你的話,你怎麼都不聽呢?」

政秀朝柳樹走去,自己先坐了下來。

「甚麼事呀?」

「你不要站在那裡,坐下來說話好不好?」

信長只好與政秀並排坐著。

「有甚麼事快說,我現在正忙呢!」

「你的姻緣啊!和美濃的姻緣,莫非你給忘了?」

「哦!原來你是指蝮的女兒的事呀!」

「是的,美濃方面已經派家臣前來,你知道嗎?這個姻緣最好能夠成功,你也該收斂一些才是。」

「哈哈哈!」信長大笑出聲:「你真呆,如果我改變態度收斂一下,那麼這個姻緣就難成了。」

「你怎麼會這樣說呢?」

「是啊!她的父親人稱為蝮,定與他人有所不同,想必他的女兒也不會例外吧!」

「別胡說。」政秀有些動怒了:「這不是開玩笑,你要知道織田家的安危與此姻緣有直接的關係。」

「爺爺!你又來了。」信長不悅地說道:「織田家的安危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與蝮的女兒的姻緣,又扯上甚麼關係?」

「話不是這麼說,你的怪異行動,會令對方的公主厭惡。」

「要是討厭,那還有甚麼希望?要是她是這種女人,我寧可不要。」

「在齋藤道三的眼裡,這位公主是十分重要的,她才貌雙全,在美濃一帶頗具名氣,只要公主一句話,足以影響到她的父親。」

「爺爺!」

「甚麼事?」

「我們來賭好嗎?」

「賭甚麼?」

「賭這段姻緣是否會成功,若是這段姻緣不成功,我這個頭給你,但是……好了!就這樣,我現在忙得很。等一下我會抓幾條魚叫人給你送去,你趕快回去吧!」

說完,信長又往河邊去了。

「快呀!快!大家快來抓魚呀!」

政秀抬眼望著青空,他實在不知道這孩子心裡想的是甚麼?然而,信長到底又想要抓住些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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