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德拉·斯特里特說:「德萊恩·阿林頓在辦公室。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年輕婦女,他沒有通報她的姓名。他只是說他希望見見你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梅森說:「阿林頓——阿林頓,這名字似乎很熟。」

德拉·斯特里特說:「塞爾瑪·安森的的男朋友叫德萊恩·阿林頓,你看會不會就是那個人?」梅森說道,「哦!好傢夥!這當然是同一個人。我們若不小心,就要受騙上鉤變成婚姻代辦機構了。這肯定使形勢更加複雜了。」德拉·斯特里特問道:「你想他要怎麼樣?他說過他的事純屬私人性質,他只能和你談。」梅森說:「德拉,問題就在這裡。我們的職業規矩是什麼?如果我代表塞爾瑪·安森,我就不好同時代表阿林頓——不能向塞爾瑪·安森透露機密,也了解不到她的看法,所以我不能同時代表他。可是不知怎麼地,我似乎覺得阿林頓並不想那樣做。

「另一方面,我不能對他說塞爾瑪·安森是我的當事人,如果他不了解這一點的話。我認為塞爾瑪·安森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絕對保密。」

德拉·斯特里特說:「而在幕後,有米爾德里德的男朋友在活動,他堅持說塞爾瑪·安森謀害了她的丈夫,目的是領取保險費以繼承這筆錢。」

「嗯,德拉,咱們會見阿林頓先生,看看會不會這就是那個人。問問他的全名和地址。我們要查清他是否那個人。」

德拉·斯特里特打電話給接待室的格蒂:「格蒂,要阿林頓先生的地址,對他說梅森先生要力爭儘快和他會面,可是我們今天上午非常忙,所以……,噢,你有那個地址?……我明白了……啊,叫他稍微等一會兒。」

德拉·斯特里特掛上電話,朝梅森點點頭,說道:「塞爾瑪·安森已經把德萊恩·阿林頓的地址給我們了;今天早晨德萊恩·阿林頓進來時,格蒂也問到了他的地址。所以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他是誰。地址是同一個。」

梅森說:「好吧,德拉,出去把他們帶進來。」

德拉·斯特里特走到外間辦公室,很快帶進一個大約55歲的男人,他身軀筆直,腰身扁平,身材略顯修長,頭髮修剪得整潔,黑髮中已夾雜著銀絲。

有一位25歲左右的女青年隨他一起進來,她滿頭金髮,一雙大眼睛碧藍,眼神沉著從容,給人一種正直真誠的印象。

阿林頓走向前伸出一隻手說道:「梅森先生,謝謝你會見我們。我是德萊恩·阿林頓,這是我侄女達夫妮。關於費用標準問題,我完全有能力付給您工作報酬,只不過這事必須絕對保密。我希望……」

梅森舉起一隻手打斷了阿林頓的話,他說:「等一下,咱們必須討論幾個預備性的話題。」

達夫妮·阿林頓邁步向前,與梅森握手,微笑著說:「梅森先生,我叔叔容易感情衝動。」

阿林頓說:「當我準備干一件事時,我願意做好它並把它完成。什麼是預備性的談話?」

梅森說:「首先,一個律師一旦功成名就,人們申請辦理的案件會達到他力所能及的5倍左右。所以,很自然,他有權選擇要受理的案件。他力爭事先判斷出一個案件需要化費多少時間和精力,然後決定他是否要受理。

「還要記住,一個繁忙的律師有方方面面的許多客戶。例如,我代表幾個保險公司。在我受理任何案件之前,我必須先查明……」

阿林頓說:「唉呀,這正是可能使我們陷入困境的問題,因為我們和你談的就是有關一個保險公司的事。」

梅森問:「什麼保險公司?」

「事故及人壽雙倍賠償保險公司。」

梅林沉思片刻,然後說道:「律師必須與未來的客戶談話,以便了解清楚是什麼問題,但是如果發現他本人原來要代表衝突雙方的利益,有些時候,一個未來客戶陳述的內容可能會令他為難。

「阿林頓先生,現在我要提出下面這一點。請泛泛地——非常籠統地——談談什麼事情困擾著你;萬一我代表『事故及人事雙倍賠償保險公司』你就不願對我說的那類信息,你一點也別透露。」

「你是代表他們嗎?」阿林頓問道,他的態度中突然充滿了潛在的敵意。

梅森微笑著說:「我並不是常年代表他們的專職律師,可是我想我代表其中幾個官員辦過私人事務的案件。有一個案件曾引起該公司的關注。阿林頓先生,請概括地談談你的事,然後我們查查卷宗,看看我們有多大程度的法律義務。」

阿林頓稍稍緩和下來,說道:「你認識一個名叫赫爾曼·博爾頓的人嗎?他是『事故及人壽雙倍賠償保險公司』的代表。」

梅森皺起眉頭說道:「我覺得不認識,等你告訴我博爾頓先生出現在什麼地方以後,我們再查查資料。我們設有檔案匣,凡是與我們有業務往來的人,都時時記下按字母表順序歸檔保存。阿林頓先生,只是泛泛地——非常非常籠統地談談整個情況。」

阿林頓說:「我想要結婚,可是博爾頓這個人——這個該死的,我將……」

達夫妮說道:「叔叔,別急。不要為這事太激動。別忘了醫生囑咐過你要注意血壓問題。」

阿林頓做了一次深呼吸,稍微放鬆一點,說道:「梅森先生,這就是其中的一件事情。」

梅森說:「說下去,我們願意傾聽這個事件中各種各樣的事端。」

「比爾·安森過去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從事不動產生意,他要賣給我一塊房地產,我也有點感興趣,看起來像是一筆很好的交易。」

「我是一個性格孤僻的人,多年以來喜歡獨來獨往。我想我總是過分依賴親戚們的熱愛和深情。」

梅森問:「什麼親戚?」

「一般說來是我兩個已故哥哥道格拉斯和奧利弗·阿林頓的子女,尤其是依賴這位達夫妮。」

「多少個子女?」梅森問道。

阿林頓答道:「4個。有我的侄女達夫妮,她的堂姐米爾德里德,這是奧利弗的女兒;還有道格拉斯的兩個兒子:福勒(他的妻子非常好,待我如親生父親)和小兒子馬文(他也已經結婚)。」

梅森請求:「說下去,對我講講整個情況。」

「嗯,那一天,福勒·阿林頓和他妻子洛利塔為祝賀我的生日,正在舉行家庭燒烤野餐會,還製做了一種我特別愛吃的冷盤——蟹肉色拉。」

「威廉·安森有一個與地產有關相當重要的問題,所以想要見我。可是福勒說:『最好邀請比爾夫婦來參加你的生日宴會,這樣你們就有可能在餐後談談。』」

「威廉·安森和他妻子?」梅森問道。

阿林頓煩躁地說:「當然,誰也不會只邀請一個男人赴宴而不邀請他妻子。」

梅森問:「你不僅很了解比爾,也很了解他妻子?」

阿林頓說:「我見過她,不過相比起來,福特與他們更熟悉,比爾,他妻子塞爾瑪。他們一起做過生意,並且十分友好。」

梅森說:「繼續講。」

阿林頓接著說:「噢,那是一次令人非常遺憾的宴會。蟹肉色拉是我最愛吃的菜,所以洛利塔做了大量的這種色拉。惟一的煩惱是我在商談一筆生意時激動起來,就會變得十分緊張。梅森先生,尤其當我那樣緊張不安的時候,血壓就出點小毛病。」

「在這次生意談判中有一件事令我不滿意。我原想同意這筆交易,可是這件事引起了一個問題——涉及一部分地產的城市規劃條例方面的問題。所以我真是不喜歡它。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威廉,他感到失望。他跟我正相反,他由於什麼事激動起來時,他就吃很多東西,說這樣能鎮定神經。」

「噢,蟹肉已經有點腐壞,人人感到噁心。我噁心,別人也都噁心。這不是洛利塔的過錯。我認為這是賣蟹人的過錯。他堅決認為洛利塔或米爾德里德把蟹肉色拉放在冰箱外面的時間太長了。那天下午,米爾德里德和洛利塔都去過理髮店。那天天氣溫暖,我想他們倆都忘了把色拉做成後放回冰箱。不知怎麼回事,總之人人都感到噁心。而威廉吃得非常多,事實證明這是致命的,因為他還有其他併發症——某種潰瘍或是什麼的。福勒請醫生診治,達夫妮也請醫生診治了。那是一次惡性食物中毒事件,也是我們願意忘卻的一件事情。」

「洛利塔和米爾德里德自然都為這事感到懊惱。米爾德里德有一個當律師的朋友,他叫她永遠不要承認那天下午曾把色拉放在冰箱外邊。起碼我是這樣理解所發生的事情。他們害怕訴訟。」

「噢,自那以後我和塞爾瑪·安森見面的次數相當多。我覺得自己要負一定的責任;可是她對我說我們無能為力讓比爾起死回生。……」

梅森說:「等一下,你怎麼會開始多次會晤安森太太?」

阿林頓說:「情況既然這樣,我覺得有幾分責任促進威廉生前致力的那筆房地產交易。這當中包括比爾的相當一筆傭金,而且這項交易正處在一個關鍵時刻——我若促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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