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因為我相信只要你能全力以赴,秘密很快就會揭開,再說,整個大谷基金會都將是你堅實的後盾。」看到我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吳麗麗放下心來,「現在你可以把這兒當成你的家,任何東西你都可以隨便用。你剛才住的那間卧室旁邊的屋子,是我的書房,裡面有你所需要的全部材料。」

「全部材料?」我愣了一下。

「毫無疑問的是,現在你需要我們,我們也需要你,所以我會給你提供我能提供的全部信息。當然,你可以不幫我們,我們充其量就是得不到秘密;而如果我們不幫你,你明白你將失去什麼。我希望結果是雙贏的。」

如果放在平日,我死都不會幫日本人的。可當死亡的威脅真的擺在面前時,除了活下去,我還能選擇什麼呢?——孫林啊,你這個號稱無所不能的人,你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呢?

「好。」我點了點頭。如果能活著揭開秘密並且不讓日本人拿到,那豈不是最完美的結局嗎?

吳麗麗向我伸出了一隻手,微笑而堅定地看著我,似乎這手只要握上就彷彿在合同上蓋了章。我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我伸出了手,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跟我來。」吳麗麗起身朝樓梯走去。

我跟著她上了二樓,她推開了卧室旁那個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簡直就是一個圖書館。房間正中靠後的位置是一個書桌和兩把椅子,書桌上放著燈光柔和的檯燈和一摞摞的紙,書桌兩側分別立著兩排上沿頂到天花板的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每兩個書架中間立著一把梯子,是為方便登高取書而設的。房間的地上是厚而柔軟的地毯,牆和天花板上則是厚厚的壁紙,整個房內瀰漫著令人心醉的書香——這絕對是任何讀書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工作室。

「酒醒透了嗎?」吳麗麗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嗯。」

「那麼,我們開始工作吧。請坐。」吳麗麗指了指桌子後面的正座,示意我坐下。我有些猶豫。

「別不好意思啊,以後整個房子都是你的。」吳麗麗說完這話後大大方方地在桌子一側的次座上坐下,然後笑盈盈地看著我。算了,既然是赤裸裸的相互利用關係,我也沒有必要瞎客氣了。

「對於大谷集團,你了解多少?」我剛一落座,吳麗麗便直奔主題。

「幾乎不知道。」

「好,我現在跟你說說,你可以隨時記下你認為重要的東西。大谷集團是大谷龍一1887年創立的,最初涉及礦業,後來進入了鋼鐵、化工和軍工領域,家族中有多人後來進入政壇,是能全面影響日本的少有的幾個大財團之一。」

我拿著紙和筆,不知道該不該記下這些似乎毫無用處的東西。

「大谷家族不但在政治、經濟上全面影響日本,更主要的是,他們還影響著日本人的精神!」吳麗麗的眼神從最初的輕鬆變得嚴肅。

「影響精神?什麼意思?」

「因為大谷龍一的哥哥,是日本最大的佛教教派凈土真宗下屬的京都本願寺第二十一代法主大谷光尊。」

凈土真宗?——我記得上課時丁教授曾跟我們說起過。丁教授一直主張我們學歷史的人必須要研究宗教史,因為在現代國家誕生前,宗教史與政治史、文化史甚至經濟史都密不可分,如果完全脫離宗教史,那19世紀之前全部的人類歷史都將無法研究。同時,他還曾說過,一個民族的信仰決定了這個民族的性格,天主教、新教、東正教這三個由基督教分裂而成的國家其民族性基本相同,而伊斯蘭教和佛家國家的民族性明顯與基督教國家不同,儒教、印度教和神道教等國亦是如此,而舉凡多神信仰的國家它們的民族性也大體類似。我記得丁教授說到這些時非常痛惜地講述了當下國人信仰的缺失,正因為缺失了信仰,所以當下的華夏大地才怪狀頻現、妖孽叢生。

「凈土真宗派是日本最大的佛教教派,其弟子佔全日本佛教信徒的四分之一,全國有三萬多座寺院。這些寺院中最著名的有兩個:東本願寺和西本願寺。西本願寺的勢力最大,因為這三萬多座寺院中屬於西本願寺的就有一萬多座,而這個大谷光尊就是西本願寺的法主。西本願寺除了有一萬多座寺院外,還有三十多所中學和大學,此外,它在美國有九十七座佛寺、在南美有五十九座、在加拿大有十八座,在歐洲也有三座寺院和數量不詳的道場。同時,凈土真宗派這幾年在亞洲發展得極為迅猛,在中國、韓國、越南等國家都存在著各種凈土學派。」吳麗麗說起這些來如數家珍,「左側第二排書架上第四層和第五層都是關於日本凈土真宗派的資料,你可以盡情查閱。放心,全世界圖書館有的和沒有的資料,這裡都有,足夠你使用。」

我連忙在紙上記下:凈土真宗、大谷光尊、左2—4/5。

「凈土真宗派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勢力?」我一直認為佛教教派講究的是個人修行,沒想到居然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氣勢。

「大谷光尊和大谷龍一,一個是西本願寺的法主,一個是大谷集團的創始人,這兄弟倆自然會相互扶植、相互幫助,能有現在的聲勢並不奇怪。另外,雖然說所有宗教講的都是普世價值,可宗教其實是有排他性的,你的勢力大自然會擠壓我的生存空間,所以每個教派都在努力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誰的影響力大,誰就能控制更多人。而且,精神控制的魅力在於,它不存在國別和民族的限制,你控制了這個國家的精神,遠比佔領這個國家更有意義。」

「你的意思是,大谷家族想統治全世界?」聽完這番話,我開始懷疑起吳麗麗的身份了——你這個中國人怎麼幫著日本人實現起他們的春秋大夢了!

不對啊,如果是那樣的話她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難道她不知道告訴我這些後我絕對不會再幫她嗎?她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把大谷家族的終極目的告訴我呢?——兩個中國人在密室里密謀著如何幫日本人統治全世界?——想一想都覺得滑稽。

「你科幻電影看多了吧。」吳麗麗呵呵地笑了起來,「我剛才說了,凈土真宗派的人數是日本佛教徒總數的四分之一,聽起來不少可要放在全世界來看,根本成不了氣候。」

日本佛教徒有八千多萬,那麼凈土真宗教徒應該是兩千萬,這與十一億的天主教徒、三億新教徒、兩億東正教教徒、十三億穆斯林、八億印度教徒、兩億原始宗教信徒、一億無神論者、一億新宗教信仰者和八千萬聖公會信徒相比,的確是小巫見大巫,甚至在三億佛教徒當中也是少數派,它的教徒數量充其量跟錫克教差不多。它要想統治全世界,估計沒個幾千幾萬年,一點戲都沒有。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把他們的發展說得這麼玄乎?」我略略有些不爽。

「我這不是在給你提供大谷集團的背景資料嘛,看把你緊張的。」吳麗麗笑得我很不自然,似乎在責怪我小題大做。

真的這麼簡單嗎——我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好,關於凈土真宗咱們就說到這,現在來說說這組符號。」吳麗麗起身走到我的跟前,俯身下去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張A4紙,紙上畫著的正是那組神秘的符號。

「再次見到這組符號是不是很親切啊。」吳麗麗把符號放在我面前,然後並沒有坐下,而是近距離地站在我身旁。

切,親切個屁啊,我天天看好幾遍呢——我心裡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看來他們並不知道我曾謄寫過這組符號。

「你們複製了多少份啊?」我佯裝驚訝。

「就兩份,一份給了丁教授,現在不知道在誰手裡;另一份就在你的面前。」吳麗麗指了指桌上的這張紙,情緒有些失落,「從你那偷走符號的人現在一定也在查,所以我們得趕在他們前面。」

「可你不是說,能解開符號的只有丁教授嗎?當然,你肯定認為我也能。不過不管怎樣,偷符號的人其實偷走也沒用啊。」

「世界上未知的事情這麼多,誰能說得准啊。」吳麗麗嘆了口氣,「我們只能盡自己的所能做到最好,至於會不會發生別的意外,誰也不知道。不過,以我們目前掌握的信息,能解開符號的的確只有你一個人。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我相信偷走符號的人應該也在找你。」

「好吧,」一說起這些令我恐懼的話題,我就渾身不自在,「還是趕緊說說符號的事吧。」我現在必須全神貫注地從所有信息中捕捉對我來說有意義的東西,我可不想讓那些噁心的事情分散我的精力。「我記得昨天大谷裕二說,這組符號是他們的傳家寶。那是不是表示,這組符號在大谷光尊時期就有了?」雖然我完全不記得酒醉後發生的事情,可醉前的東西還是歷歷在目的。

「不。那組符號是後來發現的。」吳麗麗見我回到了正題,便坐了回去,「眾所周知,日本的佛教經典都是從中文翻譯過去的,這其實已經倒了一回手了,因為很多的佛教經典是用梵文書寫的。因此,在十九世紀歐洲展開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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