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德拉·斯特里特說:「我們10點鐘的約會到了,頭兒。」

梅森從他桌上的文件抬起頭,「凱姆波頓夫人?」

「是的,約瑟芬·凱姆波頓夫人和他的律師詹姆斯·埃特納。」

「你是怎麼看待他們的,德拉?」

「凱姆波頓夫人有點摸不清楚,她很瘦,大約50歲的光景,還有,臉上毫無表情,這使人感到生活對她來說一點也不快活,她得達觀地調整一下自己以適應生活。」

「埃特納呢?」

「他是一個有活力的年輕律師,他稱讚你,並且非常坦率地承認,能認識你是他生活中的一大幸事。」

「好,讓他們進來,」梅森說,「看看他們說些什麼。」

德拉·斯特里特去了辦公室的外間,帶著訪問者進來了。

詹姆斯·埃特納大約有30歲左右,他急忙走向前,握住梅森的手:「梅森先生,我先不說這對我有多大的意義,我想告訴你的是,我認為你昨晚做的事是最了不起的、最好的事之一。自從我和你談話起,我就發現了這一點。」

「啊,能給你提供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我很高興。」梅森說:「我想這位是凱姆波頓夫人了。」

凱姆波頓夫人笑了笑,很疲勞、很忍耐的樣子。她伸出一隻手說:「你好,梅森先生。」

「你知道以後的事嗎?」埃特納熱情地滔滔不絕地說:「你剛剛掛上電話,哈德威克就打過了,他對我說這個點打電話很抱歉,但是,第二天早上他很忙,他認為他掌握的情況很重要,這直接關係到我的利益。」

「的確是。」梅森說。

「是的,他出5000美元來了結這個案子,是5000美元呀。」

「你接受了嗎?」考慮到埃特納的委託人在場,梅森單調地問。

「我不太傻了嗎?」埃特納說,「昨天下午如果他保證不再寫信指責我的客戶不誠實,我會了結這個案子的。但是,昨天晚上我知道了情況,我是不會接受他們出的這數的,除非他們給5 0美元。」

「好傢夥!」梅森說,「以後呢?」

「啊,然後電話里就是一陣嗯嗯呃呃,他又把錢提高到7500美元。」

「你怎麼做的?」

「我拒絕了。」

「然後呢?」

「然後,他讓我坦率地說是否接到你打的電話了。」

「你給他說了些什麼?」

「我對他講了實話,我對他說,是的,我接到了梅森先生的電話,梅森先生承諾如果他發現什麼與本案有關係,他都會告訴我。他也的確發現了一些與本案有關的情況,並且告訴了我。」

「那麼,以後呢?」

「哈德威克說:『很好,我認為梅森先生並沒有掌握什麼與本案有關的材料。我清楚地告訴你,我認為本案根本與他無關。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由於他已經介入了此案,我的委託人要求公平,我給你2 美元,這是我們的最高價了,也是全部的數目。然而,我還得面對現實,通訊的確是一種權利。』」

「你怎麼做的呢?」梅森問道。

「我認真地考慮了這個數目,」埃特納說,「我告訴他說我們接受了。」

「幹得好!」梅森說,「我認為哈德威克可能告訴你的是實情,這可能是他們能出的最高價。」

「我也是這樣想的。當然,還涉及到許多法律問題,如信仰問題、預謀或非預謀、通訊權等等問題。」

「但是,正如你昨晚所說的,當你把一切都抖落出來,」梅森說,「一個金錢滾滾而來的百萬富翁為了滿足他的癖好和對他的起訴而迫害一個勤奮工作的女人……你知道,陪審團會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

「我完全明白,哈德威克更明白。我想我能得到陪審團的寬宏的裁決。但是,這可以放一邊去,因為開庭只是一個假設……啊,約瑟芬,2 美元我們已經很滿足了,不是嗎?」

凱姆波頓夫人又忍耐地疲倦地笑了笑,但是她是看著佩里·梅森而不是她的律師說:「非常,非常滿意。」

「我想讓你知道,」埃特納說,「我收了約瑟芬5000美元的費用,她得了15000美元。」

「很好。」梅森說。

「在這15000美元中我想拿出一些來給你,」凱姆波頓夫人說,「我覺得我該給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梅森先生……」

梅森搖了搖頭。

「但是,為了這個案子你花費很多心血,你苦讀了那些日記,作出了分析……」

「不,請坐下,」梅森對她說,「大家隨便點,輕鬆些。你們倆無論誰的我一分錢都不要,我很高興你們能妥善地處理好這件事。我同意埃特納的看法,儘管你們可能會從陪審團那兒得到更多的補償,但是,一旦把埃迪科斯帶上法庭,他就會把官司一直打下去,一直打到最高法院為止。總之,最令他煩惱的不是別的而是報紙上的嘲弄,說一個富有的人通過各種手段阻止一個勞動婦女去取得謀生的工作。」

「我也是這樣想的。」埃特納說。

「現在,」梅森說,「你可以為我做點事,凱姆波頓夫人。」

「任何事情都行。」

「我想知道有關海倫·凱德穆斯的一些事。」

「噢,她是一個小……我不知道該怎樣表達。」

「接著說,盡量地說。我的感覺是她有點特別,是嗎?」

「她犯過幾次心臟病,我知道。」

「你在那裡和她一起工作了多長時間?」

「我想大概有兩年左右。」

「她失蹤後非常短的時間,你的僱主就解僱了你,對嗎?」

「失蹤後兩天。」

「僱主解僱你是否與海倫·凱德穆斯或她的失蹤有關?」

凱姆波頓夫人搖了搖頭。「他因偷竊而解僱我。」

「回想一下,」梅森說,「讓我們努力把這件事搞個水落石出。不管怎麼說,這非常巧合……」

「不是。」她說,「埃迪科斯被海倫弄得心煩意亂,我想他喜歡海倫,我想……」

「等一下,」梅森說,「你說他喜歡海倫,你認為他們有什麼關係嗎?」

「啊……我不知道,這是僱傭者和被僱傭者的關係,是最高的友誼,我認為本傑明·埃迪科斯是一個情感型的人。」

「好的,讓我們先談一下海倫。」

「海倫非常具有裝飾性,這點她自己知道。她對自己的身材非常非常自豪,她喜歡照像,喜歡在鏡子里孤芳自賞,我知道,她房間里有一面一人多高的鏡子,有好幾次我看到她……嗯,她對自己的身材非常感興趣。」

「說說鏡子怎麼樣?」梅森說。

「她站在鏡子前,整天照。」

「你怎麼知道的?」

「我開開門,走進去,她就會在鏡子前。」

「你是說她喜歡衣服,她照鏡子,看穿衣服的式樣?」

凱姆波頓夫人笑了一下:「她穿的衣服都加起來也不過一張郵票那麼大。」

「是裸體?」梅森問。

「不是裸體,穿著浴衣。她喜歡用二三塊布往身上一圍,就成了一件漂亮可愛的浴衣。當然了,游泳的時候穿不住,也不那麼經久耐穿。」

「在遊艇上她這樣穿著嗎?」

「有時是。」

「各種各樣的人都有?」

「不是,只有她認識的人。她不是……我還是這樣說吧,海倫一點也不會謙虛,她屬於性格直率的那種姑娘。我知道陽光燦爛的日子她喜歡出去,她的膚色非常漂亮,她愛把自己晒成古銅色。」

「她的浴衣是從哪兒來的?」梅森問。

「這是最令她煩惱的事情,她身體上有白色的條紋。不,梅森先生,在屋頂上她有曬太陽的地方,她想讓膚色均勻。我想她對她的棕褐色皮膚比她的……她的曲線更驕傲。她的曲線很美,恰到好處。」

「像這樣的一個姑娘會自殺不是太不符合情理了嗎?」

「是的,非常不符合。」

「她自殺的時候你在哪兒?」

「我在遊艇上。」

「就在那條遊艇上?」

「是的。」

「這我想了解些情況,你能告訴我嗎?」

「我儘力吧。埃迪科斯先生想去卡特琳娜島,他幾乎每次都帶著海倫一起去旅行,也常帶我去。」

「你不在的時候,誰照顧那座房子呢?」

「我們還有許多僕人,他們白天來。我負責監督和全面工作,我也負責監督遊艇上的事務,相信我,這只是一項工作,梅森先生。你可以讓世界上所有的水手外表上乾乾淨淨,但是內務,把睡艙收拾整齊,清潔煙灰,把航行後他們弄得亂七八糟的大房間整理好,他們無論如何是干不好的。到處都是雪茄和香煙蒂、眼鏡、空威士忌酒瓶,簡直就是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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