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死亡叢林

當眼前出現久違的綠色時,幾個人再也堅持不住,七扭八歪地癱倒在地。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劇烈的咳嗽、嘔吐,直吐得膽汁都嘔了出來卻仍直不起腰。

丹尼爾·米勒比其他人要好一些,儘管眼前天旋地轉,但仍堅持著爬到柳天天身邊,一邊搖著她的身子一邊喊著:「快……快大口吸氣……」

但喊了幾聲之後柳天天仍是一動不動。

丹尼爾·米勒慌了,被瘴氣熏得混亂的腦子裡也回想出剛才那恐怖的一幕。他急忙掀開柳天天蓋在臉上的鹿皮,但也就在這一看之下,丹尼爾·米勒驚恐地顫抖起來!

只見柳天天那張俊俏的臉已經變了模樣——臉上被蟲子抓得儘是破潰,血汩汩地從鼻孔流淌而出,嘴角則輕輕抽搐著,而每一下抽搐過後都冒出一股血色的泡沫。

「天天!你怎麼了!」丹尼爾·米勒狂呼著,掏出匕首飛快地切割著柳天天身上的鹿皮,但只切了一個口便重重地跌倒在地!

——從那個四五厘米長的切口處顯露出來的不是柳天天白皙的肌膚,而是像蜂窩一樣聚成一團蠕動著的山螞蟥!

其他幾個人也呆住了,驚恐地瞅著眼前這副慘狀!

突然,柳天天抽動了一下,眼皮顫了幾下後緩緩地睜開。丹尼爾·米勒撲到柳天天身旁,涕淚交加地喊著:「天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馬約翰也是老淚縱橫,嘴唇抽搐著卻說不出話來。

眼睛艱難地轉動了一下後,柳天天的視線定在了丹尼爾·米勒臉上,那神情里充滿著無盡的愛戀,也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然後淚水慢慢充盈了柳天天的眼眶。她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麼,但吐出的卻不是聲音,而是一隻帶著血沫子的山螞蟥!她痙攣著搖了搖頭,用盡最後的氣力抬起了手,輕輕地撫摸著丹尼爾·米勒的臉頰。

那手指還如十幾分鐘前一般滑膩溫暖,但溫度卻在一點點地喪失,突然,柳天天的手痙攣了一下,一個東西也掉落到地上。那是一個牡蠣,正是柳天天前天在小河旁撿到的,丹尼爾·米勒忙撿起來塞到柳天天的手裡。他知道柳天天為什麼拿著這個牡蠣,因為正是因為到河邊撿它才會被蛇咬,也因此能幸福地被丹尼爾·米勒背著……

丹尼爾·米勒緊緊攥著柳天天的手,哭泣著說:「我明白,我明白!背你的時候也是我最幸福的時刻!」

柳天天笑了,笑得燦爛異常,甚至還頑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但與此同時又輕輕搖了一下頭,彷彿在說:「你只說對了一半……」

但一笑之後,柳天天眼神里的光芒倏忽之間消失殆盡,頭也頹然歪在了丹尼爾·米勒的懷裡。

再也一動不動……

丹尼爾·米勒也是一動不動,久久地呆看著。呼喊聲和哭泣聲在他身旁響起,但好像一瞬之間聲音就飄到了天上,那些雜亂的聲音越飄越遠,直到寂靜一片。經歷過的往事也一幕幕地出現在眼前——

他記得第一次走進柳天天的辦公室的時候,做夢也沒有想到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模樣俊俏的女醫生。雖然穿著白大褂,卻掩飾不住玲瓏的身體曲線。

他還記得柳天天和他說的第一句話,然後從葯櫃里拿出幾瓶葯,依次倒出幾粒以後遞給丹尼爾·米勒,淡淡地說:「把這些葯吃了。」

他也記得當測謊試驗結束以後,柳天天又將他帶回獄醫室,剛一走進獄醫室,柳天天就立刻把門關嚴,然後緊緊盯住了丹尼爾·米勒的眼睛。「那兩頭豬真的得了瘟疫?」

那還是丹尼爾·米勒第一次如此近地和柳天天在一起,看著美女獄醫的俏臉美眸,嗅著清新幽香的女人體香,丹尼爾·米勒卻沒有一絲的輕鬆愜意。相反,他被柳天天的這句話問出了一身冷汗!

丹尼爾·米勒依稀間又回到了當時,喃喃著:「當然,你沒看見那兩頭豬已經快死了嗎?」

迷離的淚眼中,他彷彿看見柳天天沖他微微一笑,轉身倒了一杯水遞過來。「但你更需要的是好好涑口吧,難道你不想把嘴裡的血都弄乾凈?」

丹尼爾·米勒記得,柳天天那個時候拿著水杯的小手指挑動著,看起來頗有幾分曖昧的意味,但丹尼爾·米勒的心卻被那蔥白的小指刺得一陣悸痛。

……

丹尼爾·米勒再也回憶不下去了,柳天天那甜美的笑容讓他心碎,但那動聽的聲音卻仍然縈繞在耳畔——

「別聽他瞎說,沒那麼恐怖的。但是……還是小心一些吧,這裡確實死過不少人。而且……很多都是第一天就死了……」

「你呀,就別琢磨給王海下葬的事情了。」

「但你更需要的是好好涑口吧,難道你不想把嘴裡的血都弄乾凈?」

「這是增強體力的葯,馬上就要越獄了,沒體力可是不行。」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很多呢。」

……

「是啊,我想不到的事情真的好多!」丹尼爾·米勒喃喃著,彷彿又回到了索倫監獄,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美女獄醫又婀娜地出現在他面前,一顰一笑之間就讓他的心沉浸了進去。他忽然發覺自己從見到柳天天的第一面起就已經愛上了她……

「丹尼爾·米勒,你看這是什麼!」

馬約翰怒不可遏的聲音打斷了丹尼爾·米勒的迴響,他擦了擦眼淚像馬約翰看過去,只見他的手正哆哆嗦嗦地指著柳天天的後背。

丹尼爾·米勒只掃了一眼,腦袋便嗡的一聲大了。

只見柳天天披著的鹿皮後面竟然有一道三四厘米長的裂口!

丹尼爾·米勒不忍心,也不敢再看第二眼,他知道裂口的裡面一定聚集著成千上萬個山螞蟥,柳天天那白皙的身體早已變得血肉模糊、千瘡百孔,他更知道鹿皮上的口子一定是進入瘴區以後才出現的,因為在進入瘴區之前他已經仔仔細細地檢查過,每個人的皮衣沒有一點問題!

「剛才……剛才誰在柳天天的身後?!」丹尼爾·米勒攥著拳頭,顫抖著問,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慢慢盯向了一個人。

誰也沒見過丹尼爾·米勒的眼睛裡冒出這種目光,立時鴉雀無聲,昆金更是被嚇得倒退了兩步之後才強自鎮定地說:「是、是我在柳獄醫的後面。但,我發誓,那個破口絕對不是我弄的!」

說著,他下意識地向保羅·米勒和索林看去,然後手顫抖著舉起來:「是他們乾的!」

保羅·米勒慢慢逼近一步,冷冷地問:「你是說我害了柳天天,害了丹尼爾·米勒喜歡的女人嗎?!」

昆金立刻就知道自己的選擇錯了,他急忙將手指移了半米,指著索林大喊著:「是他!」

「索林跑不動,一直是我拉著他跑,要是他暗中做了什麼事情,我第一個就會知道!」保羅·米勒立刻打斷了昆金的話。

昆金徹底傻眼了,看著步步逼近的幾個人,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著:「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嘶喊了兩句後,他突然間眼前一亮,像是看見了一顆救命稻草,手舞足蹈地叫著:「對了,柳天天半路上摔倒過,她皮衣上的口子一定是被樹枝刮破的!」

「別再演戲了!」馬約翰衝到昆金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領,滿頭銀髮似乎都膨脹起來。「幾天前家華死了以後你怎麼說的?你口口聲聲說是意外,這次還是意外?為什麼這些意外都和你連在一起!」

「我……我……」昆金的脖子被馬約翰的手勒得青筋暴露,竭力張著嘴呼吸了一口空氣後辯白道:「再怎麼說,我和柳天天無怨無仇的,我幹嗎要害她!」

「無怨無仇?!」保羅·米勒踏上一步,也揪住了昆金的脖領,「你敢說你不垂涎柳天天的美色嗎?昨天丹尼爾·米勒背著柳天天往回走的時候,是誰在後面惡狠狠地盯著?!你敢說那個咬牙切齒的人不是你嗎?!」

昆金的臉憋成了絳紫色,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話來。馬約翰憤恨地看了他一眼,淚水便灌滿了眼眶,便再也看不下去了,身體里也彷彿迸發出了年輕人才有的蠻力,硬生生地把昆金拖到了柳天天的屍體旁。

「馬約翰,你要幹什麼!」昆金做夢也沒想到馬約翰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自己用儘力氣也掙扎不開,而且頭竟被馬約翰的大手快要按到了地上,在他臉前面幾步遠就是一大群猙獰的山螞蟥!

「幹什麼?我要你也嘗嘗這個滋味!」馬約翰忽然發出了一聲慘笑,震得昆金的耳朵嗡嗡作響,聲音剛落,昆金就覺得脖子下面一涼,然後就看見一股鮮血直直地噴了出去!

昆金覺得自己大聲地叫喚了一下,但馬上嘴裡便發不出聲音了,在這一瞬間他的喉嚨里便撲進來許多張著翅膀、帶著倒鉤的蟲子!昆金用力向外咳著,但只咳了幾聲,嗓子便被毛茸茸的東西堵得嚴嚴實實,而那些飛不進來的山螞蟥像瘋了一樣撲向他脖子的傷口,順著暴露出來的皮肉和血管蜂擁地向裡面鑽著,幾分鐘之間山螞蟥便撲滿了昆金的全身,……

所有人都驚呆了,雖然他們見到柳天天死去時的慘狀,但那只是被山螞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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