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兵者詭道

柳天天的視線里終於出現了丹尼爾·米勒的身影,但她卻覺得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因為在丹尼爾·米勒身邊的除了保羅·米勒和李家華以外,竟然還有三個人。而這三個人竟一個比一個讓她意想不到——巴郎、索林和昆金!

「沒時間細說,先走再說!」丹尼爾·米勒只說了一句話便把柳天天拽進了監舍。

馬約翰已經把秘洞的洞口打開,見丹尼爾·米勒進來不禁笑逐顏開,但看到後面緊跟著昆金三人又不免一愣,但馬上他就恢複了鎮定,笑道:「人算不如天算,看來是上天要咱們八個人一起跑呵。」

說完,他把七個人叫到了身邊正色道:「很多話現在沒時間說,但有一件事我必須現在說清楚——不管大家以前相互之間處得怎麼樣,現在既然都站在了這裡,我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目標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活著逃出去。所以,誰要是有什麼歪腦筋、或是不顧大夥的安危,那他死得一定很慘!」

「這話我愛聽。」昆金嘿嘿笑著跟了一句,但看到瞪過來的幾束目光馬上便閉上了嘴。

見眾人都已點頭,馬約翰吩咐道:「時間緊迫,我們現在就進秘道,注意的事項一邊走一邊說。丹尼爾·米勒兄弟,你和我在前面走,這裡面的情況就屬咱倆最了解了。」

說完,他手持一根木棒先下了秘道。

丹尼爾·米勒緊隨其後,不過回頭沖柳天天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緊緊跟著自己。至於哥哥,他倒不擔心,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和哥哥商量妥當,殿後的任務由他和李家華擔當,這樣相互之間還能有個照應。

柳天天的腳還沒邁進秘道口,昆金便跟屁蟲一樣粘在了美女獄醫身後。丹尼爾·米勒見狀,冷笑了一聲:「你倒挺會選人的。」

昆金翻了兩下白眼,倒也不吱聲,只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柳天天。他心裡明白,隊伍正中是最安全的位置,而且柳天天也是最容易制伏的一個人。一旦出了狀況,他那雙精瘦的爪子就準備抓向柳天天。在索倫監獄的這幾年,他學得最好的就是自保之術。

昆金之後,巴郎、索林、李家華和保羅·米勒也依次潛下秘道。這時,馬約翰在裡面已經點起了一個火把,指著身後的一個包裹示意丹尼爾·米勒背上。

「這裡面就是越獄的器材?」

「是的,這裡面都是寶貝,讓別人拿著我可不放心。」

說完,馬約翰舉著火把在前領路,丹尼爾·米勒的聲音也不時響了起來。

——「身體貼緊岩石,不要光用眼睛看,裡面太暗了看不到什麼,還要用感覺。」

——「一次只移動一隻手或腳,保證總有三個支撐點,胳膊腿兒綳著點勁,別鬆鬆垮垮的!」

——「前面這一段路高低不平的,下腳註點意,盡量平踩在上面,那樣能增加受力面積。」

按照丹尼爾·米勒的叮囑,眾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行進。腳步聲、流水聲、呼吸聲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地迴響著,忽然,馬約翰興奮地喊道:「好了,到了!」

「到哪兒了?還是什麼也看不到啊!」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來,不用問,這刺耳的聲音出自昆金的嗓子。

「到我們該下水的地方了。前面是一條內陸河,一直通到懸崖後面,我們必須游過去才行。」

說完,馬約翰把火把伸到前方,叫大家近前幾步。

借著火把的亮光看去,眾人驚異地發現秘道已經到頭了,他們此刻如同站在一個小瀑布的頂上,秘道里的水流徑直向下流入前下方四五米處的一條河水裡。

「要游多遠?」

「估計一千來米吧。」

「你開玩笑呢?這不是死路一條嗎?誰能一口氣憋著游那麼遠!?」

馬約翰沒有搭理昆金,而是走到丹尼爾·米勒身旁,將他背的包裹打開。看到了取出的東西以後,黑暗中眾人的眼睛都是一亮!

「我準備了兩小袋氧氣。」馬約翰拿出了兩袋氧氣包,不過嘆了口氣道:「這兩袋氧氣三四個人是足夠用的,可咱們現在人多了一倍,能不能支撐著游過去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說完,他將一袋氧氣遞給李家華和保羅·米勒,自己則拿著另一袋氧氣招呼著柳天天和丹尼爾·米勒。昆金看得眼中冒火,不過事到如今也埋怨不了什麼。

隨著「撲通」的入水聲,馬約翰已經率先躍入了河中,昆金也不再琢磨,急忙跟著跳了下去。

丹尼爾·米勒倒不著急,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提醒大家:「下水以後不要緊張。人只要放鬆,閉氣都可以達到一分多鐘,但要是緊張的話就會消耗很多的氧氣,而且在水下劇烈的運動也會造成氧氣的大量消耗。所以在水下一定要控制好呼吸頻率,每次呼吸都要有個預留氧氣量,並不是每次呼吸的氧氣都用完,這個量並不是越多越好。如果呼吸一大口的話,水會給肺部造成壓力,倒加快了心跳。所以,吸氣不要吸滿,要預留再吸氣的空間。」

交待完這些,他沖柳天天微微一笑,拉著她躍入了河水之中。

冰冷的河水頓時將兩人團團包住,雖然會游泳,但這條河水卻是水流不定,時而湍急時而平緩,柳天天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是飛舞起來在空中飄蕩著,但卻沒有翅膀,只是常有雙手在下面托著她。她知道那是丹尼爾·米勒,僅此而已,剩下的就都是無窮無盡的水。感覺沒幾秒鐘,柳天天就覺得胸悶難忍,肺像要炸了一樣,正這個時候,一個導管口塞到了她的嘴裡,救命的氧氣吸進去以後柳天天又能感到那雙手臂的支撐了,剩下的就只是下意識地劃臂、蹬腿……然後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一股新鮮的氧氣吸入肺中……

但當她再一次期待氧氣的時候,卻再也等待不到了,迎接她的只是越來越涼的水流和胸部急劇增加的疼痛。

她覺得張大了眼睛,也似乎驚叫著,但嘴馬上就被翻滾的液體堵住了,而且把她整個身體都卷在裡面。她緊緊閉上嘴,但卻擋不住那些液體肆無忌憚地湧進她的鼻腔。接著她覺得胸腔象被什麼用力吸著,在一點一點的回縮,並且那速度越來越快,甚至能感覺到肋骨在切割她的肺。一陣壓榨的疼痛之後又是一陣撕裂般的折磨,那疼痛象是一條毒蛇從她的腹部鑽到她的鼻腔,她禁不住翕動著鼻翼,深深地吸入。

但她吸入的再也不是空氣,而是冰涼的水。

那水立刻就蔓延到她的體內。

她似乎聽到水進入肺里的聲音,啾啾的聲音。然後又從體內傳來噼啪的聲音,每一聲都象在大腦里燃響一粒鞭炮,將她的神志炸得煙消雲散。她覺得陷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不再有疼痛,不再有寒冷,只是在視線里看到自己的內臟七零八落地下墜著。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間覺得身體又飛舞了起來,雖然很慢,但卻離那個深淵越來越遠。然後一道光出現在眼前,彎彎的,似乎是月亮,她覺得自己咧開嘴笑了一下,因為她從沒覺得月光是如此地明亮。

她努力地睜著眼睛,但卻覺得眼皮比任何時候都沉,而且稍稍抬一下眼皮就弄得渾身撕裂般的疼痛。但最終她還是睜開了眼睛,因為耳旁丹尼爾·米勒的呼喊聲和身體下面潮濕堅硬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不是在夢裡。

「我們游出來了?」

丹尼爾·米勒嗯了一聲,然後又呼呼地喘氣了氣。雖然他的身體比柳天天強,但經過一番缺氧狀態下的水下拼搏,此時也是筋疲力盡,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丹尼爾·米勒尚且如此,別人就更不必說。在這條救了命、有幾乎要了他們命的河流旁,眾人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沒一個人說話,響起的除了大口的喘息聲便是嘔吐聲。不過,仰望著夜空中的月亮,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月亮和索倫監獄裡看到的一模一樣,但看的心情卻是無拘無束的。只是被風吹過來的一陣陣臭氣讓這裡的夜景打了大半的折扣。

丹尼爾·米勒知道這臭氣是哪裡來的,按照桑托斯提供的消息,懸崖背後是一片紅樹沼澤地。這種沼澤地除了遍布著低矮的灌木、蘆葦和野草以外,還有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沉積物、枯死的樹木、河流的死水區再加上腐敗壞死的動物屍體,不光是臭氣薰天,而且裡面還有數不清的蚊蟲、水蛭,很可能還有鱷魚聚居。

接著月色,丹尼爾·米勒向附近打量著,但只能看清十幾米以內的一些茂密的灌木叢,這應該是島內亞熱帶雨林的邊緣地帶,但是再遠一些的情況就完全看不出來了。

休息了片刻,丹尼爾·米勒先站了起來,走到了馬約翰身旁。自從爬上岸,老教授就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似乎連喘氣的力氣都沒了,此時見丹尼爾·米勒過來也只是眨幾下眼睛而已。

「現在咱們又到絕路了。」丹尼爾·米勒低聲說。

馬約翰又眨了幾下眼睛,那意思是「這話怎麼說?」

「泅水過來已經把咱們折騰個半死,接下來前面就是沼澤地,以現在的體力肯定撐不過去。而且現在伸手不見五指,即便有火把也很難看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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