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救星丹尼爾·米勒

保羅·米勒病了,從傍晚開始發燒,隨著夜色越來越深,他額頭的熱度也越來越高。

想給哥哥降降體溫,可是一點水也沒有,丹尼爾·米勒跑到城牆前,晃動著鐵絲網大聲喊著獄警:「有犯人發高燒了,能不能給點水和葯!」

獄警拿著水壺往嘴裡灌了一通水,白了丹尼爾·米勒一眼後走開了,連句拒絕的話也沒甩給他。

丹尼爾·米勒其實知道在這個時候要水要葯沒什麼可能,可是他總要試一試才甘心。於是他又看了看柳天天的窗戶,結果還是失望:雖然窗戶開著,但並沒看到柳獄醫的身影。他只好悻悻地走回去。

看弟弟空著手回來,保羅·米勒強強咽了口唾沫,讓嗓子略微濕潤了一些,呻吟著安慰道:「沒事……我這病是急出來的……你不用擔心,你找到越獄的辦法我就能好一大半了……」

丹尼爾·米勒知道,哥哥確實是急火攻心。自己沒來的時候,哥哥精神上的一根弦緊緊地綳著,即便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也渾然不覺。等自己來到監獄以後,便鬆弛下來,再加上王海被殺和布佐調查這兩件事情帶來的壓力,哥哥的身體便如堤壩潰堤一樣轟然崩塌了。

不過丹尼爾·米勒並沒有太著急,長期的野外探險讓他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他有辦法讓哥哥的燒退下來,只是現在還不是治病的時候。

因為現在監獄裡亂糟糟一團,而且昆金正向他們這裡走來。

「老慕怎麼樣了?」人還未到,昆金的公鴨嗓音已經傳了進來,不過因為乾渴的緣故,顯得更加刺耳。

「還沒退。」丹尼爾·米勒看了一眼昆金。「還是為開會的事情?」

從下午到晚上,葉萬誠已經張羅開了三次「會議」了。當然,所謂的「會議」就是他把犯人招集起來,然後聲色俱厲地訓話。不過聲音雖大,效果卻不佳,直到晚上也沒有查到殺死王海的那個人。飢餓和乾渴讓葉萬誠的火氣更大,於是在夜幕降臨以後又開始張羅第四次「會議」。

昆金嘿嘿笑了兩聲。「是啊,查不到那個兇手,咱們大家都沒好日子過。老慕能參加嗎?葉老闆還指望老慕出點主意呢。」

「你看他這樣能去嗎?」丹尼爾·米勒指了指在床上呻吟的哥哥。

昆金眨巴了幾下眼睛沒吭聲。保羅·米勒雖然燒得迷糊,但面對昆金,他還是留著一點清醒。他勉力沖昆金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然後從枕頭下面抽出幾張鈔票。「二當家的,替我在葉老闆那裡美言幾句,你看我病成這樣,會是開不成了。至於丹尼爾·米勒老弟,就讓他在這裡照顧我吧。」

「好說、好說,你就安心養病就是。」昆金笑了,一邊打著包票一邊把錢塞進口袋。

丹尼爾·米勒看著不忿,冷冷地說:「慕大哥這麼大方,你就不能弄點水?別人沒有,你還能沒有嗎?」

昆金擠著三角眼看了看丹尼爾·米勒,臉上閃過一絲戾氣,但馬上又換成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他指了指自己乾裂的嘴唇。「要是有水,我的嘴唇能變成這樣?」說完,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被口袋裡的錢壓的,還是身體已經虛弱得走不動了。

昆金走了以後,丹尼爾·米勒知道時機來了,他問哥哥:「你知道哪裡能弄到塑料布嗎?」

「塑料布?」保羅·米勒不明白弟弟怎麼突然要這東西,想了一下說:「葉萬誠那裡應該能有,再就是馬大善人那裡了。」

丹尼爾·米勒點點頭。「那我去馬約翰那裡。」

正要出門時,丹尼爾·米勒被哥哥叫住。「對了,我想起一件事——馬約翰有……高血壓病,每隔……每隔兩天都去獄醫那裡查血壓……你探探他的口風,看看能不能幫著弄點葯回來。」說完這句話,保羅·米勒已經虛弱得只剩下大口喘氣了。

丹尼爾·米勒見狀,顧不得多問,快步向馬約翰的監舍走去。

一路上,他瞅著一個個萎靡不振的囚犯,心裡著實不是滋味,就像是到了貧民窟的感覺。但再一轉念,自己何嘗不是這個貧民窟的一份子呢?或許在索倫監獄的囚犯裡面,真正像個人一樣活著的只有馬約翰這個神秘的老人了。

走進馬約翰的監舍,還沒見到這位神秘的老人,丹尼爾·米勒便感到了詫異——監舍里待著的竟然是一個獄警!

「你來這裡幹什麼?」獄警斜眼瞟著丹尼爾·米勒。

「你們只是不給水喝、不給飯吃,沒說不讓溜達吧?」丹尼爾·米勒一邊向監舍裡間瞟著,一邊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將獄警噎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哈哈,這脾氣我喜歡。」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裡間傳了出來,接著一個中等身材、鬢髮皆白的老人踱步出來。

看來這就是馬約翰了。

丹尼爾·米勒沖老人微微鞠了一躬,剛要開口,馬約翰已經伸手招呼道:「你就是保羅的好朋友丹尼爾·米勒吧,進來坐。」

丹尼爾·米勒瞅了瞅獄警,獄警翻了下白眼,卻沒說話。看來,馬約翰的身份果然在這裡有些特殊。丹尼爾·米勒想著,邁步走進了馬約翰的書房。

馬約翰的書房其實很簡單,四壁是書櫃,中間一個寫字檯,當然都是用木板簡單搭建的。丹尼爾·米勒一眼便看到寫字檯上的一壺水,心裡明白了幾分。「看來馬先生雖然有優待,但也是有人看著呵。」

馬約翰哈哈一笑,指了指外面的獄警:「布佐不敢給我斷糧斷水,不過也派個手下來看著,避免我把水和食物送給別人。」

丹尼爾·米勒笑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嘛,不過馬先生一定知道我們美國有個哲理,叫做『否極泰來』,所以順其自然就是。」

馬約翰打量了丹尼爾·米勒幾眼,頷首道:「不錯,就比如今天認識了你這個小友,這就是件人生快事呢。對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吧?」

「我需要一些塑料布,不知道您這裡有沒有?」丹尼爾·米勒直截了當地問。

「塑料布?」馬約翰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馬約翰走進最裡面的一間屋子,不大會兒工夫拿出了三張大塑料布。「這些夠嗎?」

「足夠了。」丹尼爾·米勒接過來。「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有空我再過來向您請教。」人與人交往很怪,就像那句話「白髮如新、傾蓋如故」,丹尼爾·米勒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馬約翰,但卻沒有生疏的感覺,反而像相識多年的老友一樣親切熟悉。

和馬約翰告辭後,丹尼爾·米勒向外走去,獄警又把他叫住了。「你拿塑料布幹什麼?」

「裹上塑料布以後就會出汗,汗水也能解渴的。」

說完,丹尼爾·米勒看了一眼瞠目結舌的獄警,笑著向懸崖走去。

「用汗水解渴,那不是死的更快嗎?」直到丹尼爾·米勒走遠,獄警仍然喃喃自語著。馬約翰在旁聽到,禁不住啞然失笑,他自然沒傻到這個程度,不過他也猜不出丹尼爾·米勒的用意。但馬約翰並沒有問丹尼爾·米勒,聰明人之間交往就是這樣,問不如聞,既然丹尼爾·米勒沒有說,那自己又何必強問呢?

其實丹尼爾·米勒也是同樣的心思。他見到獄警在馬約翰的監舍守衛,也便沒有提葯的事情。既然馬約翰已經被寸步不離地看管起來,自己又何必給他增添麻煩呢?更何況自己能夠弄到水和葯,無非就是多費一些事和時間而已。

丹尼爾·米勒並沒有回監舍,而是徑直向懸崖邊緣走去。附近沒有犯人注意他,因為他們都被召集到葉萬誠那邊「開會」去了,丹尼爾·米勒等待的就是這個沒人的機會。

夜色中,葉萬誠的叱喝聲和昆金的幫腔聲遠遠地傳來,像是兩個說相聲的在一唱一和。丹尼爾·米勒沒心思多聽,加快腳步來到了懸崖附近。

借著月色和探照燈的光亮,在懸崖的一處偏僻角落裡,丹尼爾·米勒找到了一棵大樹。他把三張塑料布全部展開,平鋪在地上;又找了一些乾淨的石塊壓在塑料布上;之後他又從那棵大樹上折下一些枝葉濃密的嫩枝條放在上面;最後再將塑料布緊緊繫上,不過裡面還放了一個樹枝,將塑料布做成的「口袋」撐了起來,放到一處沒人經過的角落裡。

做完這一切,丹尼爾·米勒才停下手歇了幾分鐘,但隨即又開始忙碌起來。

他將囚服撕下兩條,綁在了腳踝上,然後沿著懸崖的邊緣地帶溜達起來。他不怕被崗樓的哨兵看到,因為不管誰看到都會認為丹尼爾·米勒是在無聊地散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目的是什麼。

丹尼爾·米勒先是在樹縫和懸崖的角落以及陰暗潮濕的地方搜尋,不多久便發現了一些甲蟲。這裡的甲蟲不大不小,大約四五厘米,很容易就搜集到很多。

將這些甲蟲裝在口袋裡以後,丹尼爾·米勒站起身溜達起來,這次他沒有用眼睛仔細觀察,而是不時地東嗅西聞。不多時,他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

丹尼爾·米勒心中一喜,這和一種叫做沼澤療傷草的氣味很是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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